視頻的內容是由龔誠剪切過的,總共一分鐘,分爲兩段。
一段是曹翻天將一個裝有鑽石項鍊的小盒子送給柯正舟,另一段則是林爽與柯正舟的單獨會面,兩人相互交換了東西,雖然視頻很模糊,但可以分辨的出林爽給的是一張銀行卡,而柯正舟交出的作業本大小的文件夾,我們並不知道文件夾裡放着什麼,或許是隻是一般文件,又或者是什麼合同,更或是證書。
兩段視頻都是俯視拍攝,且有輕微的抖動,應該是曹翻天的人將拍攝儀器放在領口或是什麼哪裡帶進包廂偷拍,柯正舟畢竟只是在官場混,對曹翻天的別有用心,絲毫沒有發覺。
視頻結束後,明顯看到柯正舟臉上的笑容被凍結住,舉着茶杯的右手也微微發抖。
我忙開口說:“請柯先生不要誤會,我們給你帶來這段視頻並沒有惡意,只是想讓柯先生看清楚曹幫主的真面目。”
柯正舟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將茶杯輕輕放下,低聲問:“這段視頻,你們是從哪裡得到的?”
李哥說:“是曹幫主的手下,林爽交給我們的。”
柯正舟問:“林爽不是回老家了嗎?”
我說:“曹幫主對外界是說林爽回老家了,但事實上是林爽不齒於曹幫主的所作所爲而偷偷逃走。因爲之前我們在山口村的一間廟裡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林爽離開的時候曹幫主四處追蹤他,正巧在我們海鮮樓躲避了一晚,這段視頻他原本是想留在自己身邊以防不測的,後來交給了我們。”
這段謊話是我們早前就商量好了的,林爽已失蹤,一切的責任我們都可以推到他身上。
柯正舟半信半疑,盯着我們半會才問:“林爽是曹翻天的人,他爲什麼要背叛曹翻天?”
李哥說:“柯先生與曹幫主和林爽都認識多年,應該瞭解他們的爲人。曹幫主在渡口鎮不止涉足服裝廠和房產兩項生意,他手底下還有好幾家夜場,大多由林爽打理,近年來隨着市場競爭日益增大,生意沒有以前順暢,曹幫主自然對林爽心生懷疑,久而久之兩人便產生嫌隙,林爽因此有了隱退的心思,而曹幫主卻以爲林爽想要捐款私逃,所以派人追捕,最後躲到我們的海鮮樓暫避。”
柯正舟想了想問:“那你們知道林爽現在在哪?”
我和李哥忙搖頭。我說:“林爽只在海鮮樓呆了一晚,第二天天還沒亮就離開了,我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
柯正舟頭喝茶,似有似無地問:“那你們覺得,林爽手中還有沒有這些視頻的備份?”
李哥回答:“林爽說他走的時候只帶了個移動硬盤,後來在海鮮樓時將硬盤給了我們,他自己應該不會還有備份。”說着從電腦包裡取出個巴掌大笑的硬盤交給柯正舟,繼續說:“這就是林爽當時帶在身上的移動硬盤。”
柯正舟斜視一眼,並沒有接過,倒是一旁的孫吳忙接了過去,神色有些不自然,緩緩說:“硬盤裡邊的視頻,你們有沒有……”
我理解孫吳的意思,沒等他的話說完,連忙回道:“請放心,我們也沒有視頻的備份。”
柯正舟沒說什麼,頓了頓又自己倒了杯茶喝下,淡淡地說:“你們希望我幫你們什麼忙?”
柯正舟不愧是老江湖,一句話直接將我們的接下去的虛情假意抹殺。李哥並不再虛僞,直言道:“其實今天我們還帶了寫照片給柯先生。”
我聽言忙從包裡取出一疊照片分別擺到柯正舟面前。這些照片是去年我們在江口鎮偷拍林爽的照片,當時原本就打算將腦殘教的事嫁禍給曹翻天,只是後來我的病情嚴重,輾轉到美國治療,一去就是半年,會來再想將此時公開,總確實適當的時機,今天總算應了天時、地利、人和了。
我看柯正舟望着照片一臉疑惑,解釋道:“或許柯先生對這個地方比較陌生,這是山口村的一座寺廟,以前林爽每月都會替曹翻天去這座寺廟拜祭。這件事看起來極其普通不過,但後來無意間我們聽說山口村及附近一帶的村民都深深信奉‘腦殘教’,都是‘腦殘教’的信徒。”
李哥補充道:“不知道柯先生是否還記得去年你經歷的那場車禍,已死亡的肇事司機的家就在山口村隔壁的村莊。根據‘腦殘教’的教義,人死後可以昇天,永享極樂,所以腦殘教的教徒都是不懼怕死亡的,甚至有些生活不如意的人還渴望死亡,他們覺得死後就昇天,好過活在世間受苦。”
柯正舟聽完我們的解釋明顯有些愣住,我相信在車禍之後他一定派人去當地查過,他也一定知道腦殘教的事,只是當初沒能查出什麼蛛絲馬跡,如今被我們舊事重提,不免感觸良多,特別是他的女兒還在車禍中死亡。
頓了頓,孫吳問:“你們說這麼多,林爽去廟裡燒香和‘腦殘教’又有什麼關係?”
“我們村子好多人都認識林爽!”青峰適時插嘴,“我家距離山口村不遠,我們村子裡許多人都信‘腦殘教’,小時候唸書班裡有一對雙胞胎姐弟,就是因爲信奉‘腦殘教’死了能昇天,在家裡燒炭自殺了。林爽以前每月到山口村廟裡上香,回去的時候偶爾會到我們村裡去轉轉,所以村裡好多人都認識他,林爽就是煽動村民信奉‘腦殘教’的頭目之一。”
最後一句話是青峰自己加進去的,柯正舟在聽完之後臉上原本凝結的表情頓時有些抽搐,嘴角也微微抽動,手更是跳的厲害。停了一會沉聲問青峰:“你剛剛最後一句話說的什麼?”
青峰扯着嗓門大勝重複道:“林爽就是煽動村民信奉‘腦殘教’的其中一個人。柯先生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附近好多人都見過林爽。”
沉默,青峰講完這句話,整個房間就變得異常的安靜,依稀能聽到房間外滴答滴答的水聲。我們話已經說得極其直白,我相信以柯正舟聰明的腦子和一顆善忌的心,一定能聽說來我們句句話指向曹翻天,如今只看他自己的命和他死去的孩子的命,與曹翻天進貢的錢財相比,哪個在柯正舟心裡的位置更重要。
大概有五分鐘的沉寂,李哥與我對視一眼,開口說:“柯先生,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品茶了,我們先回去。”
柯正舟眼神迷離,低低說:“小孫,你送他們出去!”
孫吳聽從柯正舟的話送我們到門口,分開之前我重重嘆口氣,看孫吳滿是好奇的眼神看着我,我裝作一副爲難的樣子說:“還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柯先生。”
孫吳忙問,“什麼事,我可以替你轉告給他?”
我定了定說:“那我就告訴你,你思量一下看應不應該告訴柯先生吧。林爽在離開之前曾告訴過我一句話,他說曹幫主如今表面上依靠着柯先生,其實私底下有他自己的打算,他想要的結果就是讓柯先生與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他有什麼不幸,柯先生不幫他,他一定會將拉柯先生一同拉下水!我不知道爲什麼林爽要對我說這句話,但既然話已經落到我耳中,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告訴你們。”
孫吳臉色更難看了,過了會才說:“李先生,顧先生,今天的事謝謝你們!”說完自顧自轉身回去了,我們相互看一眼,也鑽進車裡,一上車青峰便忍不住笑道,“鑫哥,我見到縣委書記了唉,真的是縣委書記,以前我只在電視上見過,今天竟然見着活的了,國家幹部唉,真了不起。”
劉鑫雙手把着方向盤,無所謂地說:“見過又怎麼樣,我還救過他的命。”
青峰明顯不想放過劉鑫,繼續說:“你知道我剛剛跟柯正舟說什麼了嗎?”
“說什麼了?”劉鑫語氣更加平淡。
青峰坐在劉鑫背後,扒着劉鑫後背椅立了起來,滿臉得意地說:“我剛剛說林爽就是‘腦殘教’的頭目,而且柯正舟還相信了,哈哈……”
猴哥滿臉寫着疑惑,我忙解釋,“他說的是林爽是煽動村民信奉‘腦殘教’的頭目之一,看柯正舟的樣子像是信了。”
劉鑫半回頭稱讚,“不錯嘛,小子,敢在縣委面前大放厥詞。”
聽到稱讚青峰止不住嘿嘿直笑。
李哥說:“現在還不是鬆懈的時候!青峰,剛剛你在柯正舟面前說話的確有些不經大腦,什麼你們當地的人都認識林爽,要是柯正舟派人去打聽,豈不是露餡了?”
青峰笑道:“放心了,沒事的。我們當地那些人也經常去山口村那坐廟裡拜佛的,林爽以前常在那出現,村民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
李哥說:“不管怎樣,現在正是關鍵時候,不能出任何差錯。”
青峰說:“行,那我現在就回村裡去,讓我爸媽偷偷出去散步消息,就說‘腦殘教’的背後主謀之一就叫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