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哥說:“柯正舟貪污的事被人揭發,現在他好幾處的房產都已經被查封,賬戶也暫時凍結,總之只等着他傷好,二三十年的牢獄只怕是免不了了。”
李哥問:“知不知道是誰告發的?”
猴哥搖頭,“要是能知道是誰告發的,那就知道曹翻天之死的幕後黑手了。”
劉鑫感慨說:“唉!柯正舟好歹也是縣委書記,怎麼說垮臺就垮臺了?我還指望着這次我們又救了他,等他好了以後多罩着我們些,這些當官的真靠不住,卵的,卵的!”
我說:“柯正舟這次要真好好活了下來,估計我們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劉鑫兩眼發愣,我看着他繼續說:“我們知道他收了曹翻天那麼多的不義財,你覺得他會安心看我們活着?曹翻天不就是因爲這種事落得擊斃收場。不過,老天爺還真是開眼了,沒用我們出面就讓柯正舟的醜事曝光,這個馮副局長不知道是不是如傳言的剛正不阿。”
李哥沉着臉說:“馮海王副局這次破了這麼大的案子,一次性解決一個黑幫老大,同時翻出政委的醜事,肯定要不了多久就會升遷。”
劉鑫說:“他已經是副局了,再升不就是正局長?”
我橫一眼劉鑫,對他很無語。雖然我對官員升遷貶罰這一塊並不瞭解,但我清楚如果馮副局即使要升遷,也不一定只在渡口鎮調動。
李哥說:“不管馮副局是怎樣的官員,我們現在無論做什麼事都一定得收斂,那晚剿捕曹翻天抓我們於現場,他對我們一定有所懷疑,他如今正在風頭,我們不能先去觸這個黴頭。”
我點頭,突然沒有由來地覺得胸口一陣揪痛,像是有人一拳一拳打着我的心臟位置,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腹部也是翻滾酸澀,一陣一陣令人作嘔的感覺從喉嚨裡不停往外涌,全身血液像是沸騰一樣攢動,每一寸皮膚被撕扯着一樣疼。
我受不住突來的痛,倒退一步靠着牆根站立,單手捂着異常跳動的胸口。
“冉熙,你怎麼了?”劉鑫站在我旁邊,關心地問。
我搖搖頭,勉強說:“不知道……”
猴哥快步跑了過來,急問:“冉熙,你怎麼了?你的藥呢?”
我靠在牆上,顫顫巍巍地摸出隨身攜帶的藥瓶,聽猴哥大喊:“青峰,去倒杯熱水,李兄,麻煩你打急救電話,劉鑫,把冉熙扶到沙發上躺着。”
之後我感覺自己躺在軟綿綿的沙發之上,因爲身上的疼痛越來越劇烈,明顯感覺到額頭、脖子及全身都是大顆大顆的汗珠往外涌,我甚至看不太清楚其他人的臉,只看到人影不停在我眼前晃動,只聽見急促的腳步聲,與熟悉的呼喚聲,沒多久更傳來120急救的聲音,我被擡上擔架送往醫院,一羣醫生護士圍着我打轉,我戴上氧氣罩,被送進急症室,接着再是一系列的體驗、打針、抽血化驗,大大小小的儀器在我胸口及腹部打轉,我疼着疼着,失去了意識。
醒過來後我躺在病房,一個小護士見我睜開眼,忙跑出了病房,病房外站着焦急的猴哥等人。不一會一位穿着白大褂,四十來歲,帶着一副小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一隻手裡捏着一直筆,另一隻手拽着個筆記本,進門便拿體溫計爲我考上體溫,略帶着些喜悅的神色問:“顧先生,你之前是不是做過肝臟移植手術。”
我不明所以,老實回答:“對!肝臟、心臟聯合移植手術,年前做的。”
男醫生兩眼放光,說:“真的?”說完估計覺得自己有些失禮,整了整衣裳,說:“年前動的手術……幾個月了?”
我想了想說:“七八……九個月了吧!”
醫生說:“以前有沒有常覺得胸悶或是反胃?有沒有定期服用藥物?”
我說:“以前偶爾會痛,都不嚴重。只有這次出奇地痛,就像有人不停拿針往我身上扎。免疫抑制劑是每天必須服用的。”
醫生點點頭說:“是這樣的,我們在你體內抽取到一些與你自身幹細胞不同的細胞,我們猜測是你新移植的肝臟內的幹細胞分化的結果,這些幹細胞是一類具有自我複製能力的多潛能細胞,在一定條件下,它可以分化成多種功能細胞,根據幹細胞所處的發育階段分爲胚胎幹細胞和成體幹細胞……”
“等等,醫生,你能不能說簡單點?”我打斷醫生的滔滔不絕,因爲我的確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醫生停了會,說:“行,那我說簡單點。我的意思就是你體內從新肝臟上分化出一種細胞,這種細胞可能會替換你原有的細胞……”
我再打斷:“不好意思,醫生,您能不能再說簡單一點,直接告訴我爲什麼會突然覺得全身痛?”說完這句話,我明顯看到一旁的小護士掩着嘴偷笑。
醫生扶了扶眼鏡,乾咳一聲說:“最簡單的解釋就是:你血液裡的紅細胞出現了分解症狀,它們在你體內打架,當然你會覺得疼。根據我們對你長達48小時的檢測與觀察,你下半生……可能不需要再用免疫抑制劑了。”
我一時沒聽明白醫生的話,結結巴巴問:“什……什麼意思?”
醫生臉上的表情頓時凍結,微張嘴,雙眼瞪着我,一旁小護士又忍不住掩嘴偷笑。
醫生重重吸口氣,說:“意思就是你的病完全好了,和一個健康的人沒什麼差別。”
這次換我睜大雙眼瞪着醫生,許多問題堵在喉嚨處,卻一句也問不出來。
醫生又扶了扶眼鏡說:“當然,這只是初步的檢查,你最好還是在醫院住一個月,方便我們隨時抽取你的血液進行檢查,如果證實我們的檢測,那你將是我國首例移植肝臟後,免疫系統變得與捐肝者相同的人。”頓了頓,繼續說道:“而全世界也僅僅一列。”說完咧嘴衝我一笑,從他這個笑容中,我似乎看到了一絲絲狡詐的韻味。
接下來醫生又對我說了許多注意事項,但我一句都沒聽進去,滿腦子全停留在他那句‘和一個健康的人沒什麼差別’的話上,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翻滾,我重新活過來了?
這種事情比上天掉餡餅,買彩票中了五百萬還要令人不可思議,感覺全身輕飄飄的不真實,意識也不清晰,整個人都像陷入一場不切實際地夢中。
醫生離開後,猴哥他們迫不及待地擠進病房,劉鑫先是在我胸口輕輕捶了捶,笑着說:“我就說吧,你小子福大命大,死不了,跟我一樣,就算成了植物人也能醒過來,哈哈……”
我從驚愕中半回過神來,從牀上坐起來,迫不及待地問:“怎麼回事?這到底怎麼回事?”
猴哥淺淺地笑,說:“就是醫生說的那回事。”
劉鑫使勁在我手臂上捏一把,痛得我眼淚都快留下來,我看着他剛準備罵他,被他搶先一步說:“怎麼樣,痛吧?”
我木訥地點頭,聽劉鑫繼續說:“痛就對了,相信這不是夢了吧?”說着突然變臉色,“你不知道那天你暈倒,嚇死我們了,我還以爲你……以爲你……”
李哥上前來說:“醫生說這是奇蹟,全中國再找不出第二例像你這樣的病例。”
Demi用着不標準的普通話說:“澳洲有一個小女孩和你有差不多的經歷,她也是換了肝臟之後,新肝臟生成了新的幹細胞,連小女孩的血型都改變了,由原來的O型RHD陰性變爲O型RHD陽性。”
我聽不懂什麼是RHD,但我聽懂了陰陽兩個字,沒想到血型還有這麼多種類。
劉鑫不解又特二逼地:“什麼是O型RHD陰性血?我以前只聽說過一種叫RH的陰性血,又叫什麼熊貓血,是種非常稀有的血型……它們有什麼關係?”
Demi看一眼劉鑫,想了想說:“這個問題……它解釋起來會很複雜,而且就算我說了,你也不一定能聽懂。總之這種幹細胞隨移植肝臟的再生,是機率非常小的病例。”
劉鑫搔搔頭說:“也對!”
李哥說:“這件事我們已經讓醫院方面不要傳出去,這種事一旦傳開,不知道又會惹來多少所謂醫學界的探究,所以你安心現在醫院養着,等醫院得出肯定的答案,你以後也用不着再用藥了。”
我點點頭,現在滿腦子都迷迷糊糊,聽不太進李哥他們的話,事情來得太突然,我必須要一個緩衝的過程。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一週後我決定出院,院方沒有阻止,只是吩咐我要定期到醫院做檢查,回去到海鮮樓轉了一圈,中午時分,有幾桌客人用餐,生意並不算好。臨近的會所還在裝修,大概還須半個月的時間才能準備妥當,但現在已經始在招人,尤其保安,一定是那種身強體壯,最好有點伸手,最好在不對待過的人。當然,這件事就交給了陳錚。
趁着休息的時候,我問了問劉鑫最近渡口鎮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曹翻天的死,必定會引來一場不可思議的戰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