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吱吱唔唔,連連擺手說:“我……沒有!”
劉鑫一下竄到副駕駛位置,盯着青峰繼續問:“說真話,不然……老子把你上次泡小姐的視頻放到網上去。”
青峰忙求饒:“別,鑫哥。其實剛剛埋伏在喬萬里公寓外頭的時候,猴哥給我打電話了,他說他你們打了很多同電話你們都不接,他問我是不是和你們在一起。”
劉鑫一拍青峰的腦袋,低罵:“操,所以你就告訴他們了,你這個叛徒,下回做事絕不帶你一起了。”
青峰拉着劉鑫說:“別啊,鑫哥,我不是故意告密的。那會我是看喬萬里他們一共有六個人,我怕你們應付不過來,想着如果李哥和猴哥過來幫忙應該就不會有事了。”
劉鑫又一巴掌排在青峰腦袋上,昂着脖子想罵兩句,最後還是降低語氣說:“算了,這次還算幸虧你叫來李哥,不然那小娘們的搶眼指不定往哪打。”
簡單聊了幾句,見李哥他們從醫院走出來,我們忙閉嘴,車一路開回住所,第二天一大早趕往機場,乘上回老家縣城的飛機,一路顛簸,倒了連三趟的車,到下午兩點纔到村子口,大老遠地看着一棟三層小別墅立在村子正中,乍看之下和那年我爲養父母修的放有點相似,在一堆普通民房當中嚇得格外惹眼。
我以爲是那家暴發戶回來修的房,還不忘和猴哥說笑:“離開這麼久,村子裡多了這麼一大戶人家,這種三層小洋樓,怕是沒個二三十萬拿不下來吧?”
猴哥沒說話,倒是旁邊強行跟着李哥來的Demi先說話了:“之前聽你們說這裡是落後小村莊,遠離大城市,我還以爲這裡的房子都是木頭搭建的,沒想到和電視裡的完全不一樣嘛,太……太……太現代了,尤其那棟,和城裡的公寓差不多嘛。”
我們繼續往村子裡去,路過幾家農田,有幾個種地的農戶滿臉好奇地看我們,還指指點點,估計是從沒見過外國妞來這種地方,過了會一個大爺像是認出了我們,笑着用方言問:“你們劉家的吧?”
親生的父親姓劉。
我點點頭客氣地回道:“對!”
大爺眼觀在我們身上游走,臉上笑意更深了,說:“哦,你們就是猴子和冉熙吧?你們爸媽經常在我們面前提你們兄弟的倆的,說你們掙了好多的錢,你們應該好幾年沒回來過了吧?”
我點點頭說:“兩三年了!”
大爺說:“對對,就是,你們新房子是去年開始修的,修之前很久你們就沒回來過。”
我有點沒聽懂,重複說:“新房子?”
老大爺一聽連忙放下手裡的鋤頭,向我們指了指那棟三層小公寓,說:“看嘛,你們新修的樓房就在那,還是嶄新的,你爸媽現在估計在家裡看電視,你們快回切嘛。”
我轉頭看猴哥,發現猴哥眼神飄忽,不敢看我。往前走了幾步,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猴哥,是你給他們錢修的房吧?”
猴哥回道:“嗯?嗯!”
我又問:“給了他們多少錢?”在猴哥剛要回答的時候,我加上一句:“猴哥,你可別騙我,只要待會回去一問,什麼事都會清楚的。”
猴哥頓了頓說:“五十萬!”
我無賴地搖了搖頭,看着猴哥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我知道無論我對猴哥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他太過看重親情,只要老太太跟他開口要錢,他保準二話不說馬上給。說到底,在處理親情的問題上,猴哥太過盲目,這樣只會讓老太太覺得猴哥很有錢,她的‘胃口’也會越來越大。
停了會,猴哥又說:“冉熙,我是想着他們年事已高,不能接去跟我們同住,那就讓他們的晚年在村子裡儘量過得舒服一些,畢竟他們年輕時受過那麼多的苦。”
我一聲苦笑,說:“你給他錢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只是……五十,這對我們來說都是個大數目,何況是這偏僻小村莊,夠他們花一輩子的了。你再看看那棟房子,他們兩個老人住得了嗎?猴哥,你給他們的越多,他們索取的就會越多。”
楊佩琪拉了拉我的衣袖,低聲說:“行了,你先別說了,先回去看看吧。”
我看着楊佩琪沒再說什麼,沉默着走到這棟小別墅前,大老遠的一條大黃狗就衝我們大叫起來,凶神惡煞的,沒過會兩個老人的腦袋從二樓探出來,一看到是我們,臉上頓時樂開了花,連忙引我們上樓。
說實話,這棟小別墅外表看起來真的和我給養父母修的別墅差不多,還越看越想。
房裡的裝修不別緻,但可以說很奢華,我們最後落腳的這間房不知道是客廳還是臥房,應該有四十來平米,一間屋子六個面,都貼着白色瓷磚、面磚,連樓頂也不放過,正前方擺着一個寸以上的大液晶電視,兩邊音響、DVD播放器、話筒,一角席夢思牀,另一角浮雕衣櫃,梳妝檯,高教檯燈,幻彩吊燈,空調什麼的一應俱全。
不要問我在這種偏遠小村莊哪裡能買到這麼多高級玩意,我只能說只有我想象不到的,沒有這倆老人做不到的。
最讓人崩潰的牀上被子掀開半角,牀邊上自然是牀頭櫃,上面放着個水果籃,裡面瓜子、花生、糖,最要緊的是白瓷磚的地面隨處可見瓜子殼,我敢斷定我們來之前,倆老一定躺在牀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嗑瓜子。
這樣的地方我待不了多久,簡單聊了幾句我便離開,去了養父母的墳前祭奠,順便回家看了看,當初雄偉的別墅在風雨的洗禮下舊了許多,東面前上長滿了爬山虎,白色牆根微微泛黑,養父母死後這裡就留給了姐姐住,但姐姐長期在外打工,便叫一鄰居幫忙看着,這棟別墅成了一座空屋。
祭奠完養父母還是回去了親生父母的家,因爲猴哥說太晚了,要在這裡過一夜。
到樓下的時候那隻兇猛的大黃狗不知道哪裡去了,我和楊佩琪便摸索着自己上樓,到樓梯口傳來母親的聲音:“猴兒啊,不是媽背地裡說閒話,你也好好勸勸冉熙,你說他也太……太沒規矩了吧,好不容易回趟家,屁股還沒坐熱乎就趕着去拜他那短命的爹孃,你說他把我們親爹媽當什麼了?”
“現在天色不早了,冉熙可能是想着在天黑之前祭奠他的養父母,晚上再回來好好陪你們。”猴哥語氣有些無賴。
“哼!”母親顯然不認賬,說:“他哪會陪我們啊,你沒看到他看我們的眼神,簡直就想吃了我們。也不是我這個當親媽的說他,他用300萬給他養父母修樓房,我修這房子用了100萬,他分錢沒給,這是什麼意思啊?”
啥?修這麼個爛房,30萬都用不了,100萬簡直是天方夜譚,她這牛吹得也太大了點不?我看旁邊楊佩琪一臉吃驚的樣子,估計連她也不相信。我琢磨着她是不是又想借這件事問猴哥要錢,還沒想完,她的聲音傳來:“猴兒,你那還有錢嗎?你看啊,你只給了我50萬,我自己還掏腰包墊了50萬,這樓房等我們老了以後還是會留給你們的,你說你是不是應該把剩下的50萬……補給我?”
我一個拳頭捏得‘咯咯’響,要不是楊佩琪拉着我,我真想衝出去一拳頭打在她那張老臉上。
猴哥沉默,估計在思考女人言語的真假性。
女人趁熱打鐵說:“猴啊,你這……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啊?是不是覺得我這個當媽的沒什麼用了,就想一腳踢開啊?去年冉熙那個兔崽子得什麼癌症快死的時候,是不是你在電話裡死去活來的求我幫你勸他?當時你可就說了,以後需要錢就問你要,現在冉熙病好了,你就想反悔了啊?”
猴哥求她打電話勸我?是,我記得去年在去美國之前接過兩老的電話,在電話裡勸我要好好治病,我以爲他們真的是變好了,沒想到竟然是……
我沒法再冷靜,一腳踢開房間們衝了進去,指着女人問:“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女人嚇得臉色大變,忙躲到牀頭邊。
猴哥上前拉我,說:“冉熙,你聽我說……”
我甩開猴哥的手,問:“行了猴哥,你也別騙我,你就說去年你讓他們勸我治病的事,你給了他們多少好處?”
猴哥臉色有些愧疚,沒說話。
我盯着女人說:“你說!”
猴哥拽着我的手說:“冉熙,你小聲些,別嚇着他們了。”
我輕輕點頭,對女人說:“我知道了,這棟房子不是去年修的嗎?50萬……50萬就買一通電話,和幾句安慰的話,你們良心真夠黑的!”說完這句話我轉身走出門去,這種地方,我真的一分鐘也呆不下去。
走在田間小路上,楊佩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冉熙,你別這樣,不管怎麼樣,無論他們做錯了什麼事,他們都是你的親人啊,你不能恨他們……”
恨?是啊,我哪有什麼資格恨他們,尤其是猴哥,他對我那麼好。但是看到女人猴哥予取予求的樣子我就難受,替猴哥覺得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