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是一出高級住宅區,大門口的裝潢的挺別緻的,像古堡皇宮。要繞過條走廊才走到小區裡,大老遠的就看到龔誠站在門口,手裡擰着一袋水果,左顧右盼,一臉的焦急。
一路往龔薇住的地方去,我一邊問龔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這麼急匆匆地找我來,龔誠的回答卻讓我啼笑皆非。他說其實他也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到他死去了的姐夫的姑姑帶人氣勢洶洶地來找他姐,他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我剛走進樓梯,聽到這麼一說,立馬想倒回去,這聽起來好像是別人的家事,我沒權過問,但剛提起腳手被龔誠拽住,他說:“真的,我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你沒看到姐夫他姑姑那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他本來就多我姐頗有不滿,今天一定是來找麻煩的。顧哥,你一定要幫幫我姐啊。”
看我沉默,龔誠繼續勸說:“顧哥,你是不知道,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來找我姐姐的麻煩了。他們就是看我姐夫死得早,我姐好欺負,三番五次的找上門來,一會要這個,一會又要那個。我聽我姐公司的人說,我姐把她在市裡一家房地產公司的股份轉了百分之十給他們,但他們不知足,又看上了姐最近才收購的服裝廠。我姐她就做生意還算可以,但對這些地痞子完全沒辦法……”
說到這估計見我盯着他,忙停了下來,改口說:“顧哥,你別誤會了,我說的地痞子不是指你……不對,你們跟姐夫他姑姑一家比起來,簡直就是正人君子……也不對,我的意思是,你是好人,李哥、猴哥、鑫哥,他們都是好人……”
“行了行了,說正經事,你希望我怎麼幫你姐?”我打斷龔誠的語無倫次。
龔誠尷尬一笑,說:“哦!是這樣的,我覺得那對地痞子夫妻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找我姐的麻煩,不就是欺負我姐是一介女流嗎,如果她背後有個男人幫她撐腰,我就不相信他們還敢這麼猖狂。”
“你是想拉攏我和你姐?”我問。
龔誠忙搖頭,過一會又點頭,說:“我知道顧哥你有楊嫂子,不會對我姐有其他的想法,我就是想請你幫幫我姐姐,你們在這渡口鎮多少有些威名,要是能在背後協助我姐,像這種地痞夫妻哪還敢上門找我姐的麻煩,況且姐夫都已經整整死了三年了,他們是姐夫的姑姑,跟我姐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關係。”
我看龔誠真心難過,試想那龔薇再怎麼堅強也是個女的,如果真被龔誠說對了……如此想着,我和龔誠很自然地走到龔薇的房間前。
龔誠朝我看一眼,將手裡的水果交到我手中,然後很快速地按下門鈴,‘叮鈴鈴’的聲音響了大概半分鐘們門才被打開,龔誠立馬閃到一邊躲起來。
龔薇在看到我時,臉上明顯寫滿了詫異於疑惑,但並不領我進去,垂下眼簾猶豫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朝房間裡望望,客廳裡坐着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兩個男人兩個看起來都比較年輕,一個西裝革履,像是上班族,另一個一身體恤加大腿上都是洞的牛仔褲,耳朵上還帶着耳釘,一副痞子相,而女人相對而言顯得高貴些,穿一件白裙子,脖子上和耳朵山都吊着金光閃閃的東西,一看就是有錢人。他們身旁的茶几上還擺着幾張寫滿字的紙,雖然我看不清那些紙上寫着什麼,但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直接繞開龔薇往房間裡走,故意加大聲音說:“哦,有客人在啊?”
龔薇如夢初醒,引着我進門,說:“嗯,姑姑,表弟,那位是張律師。”
“哦,你們好!”我裝作很隨意很嫺熟也很有禮貌地對他們打招呼,轉身鑽進開放式的廚房,找了個水果盤子將龔誠給我的水果乘出來。
龔薇丈夫的姑姑、表弟明顯愣了愣,也忘了迴應我的話,那表弟更是眼中無人,一雙腿翹得老高,還叼着煙,像市井小混混,倒是旁邊的小律師懂規矩,對我點點頭,客客氣氣地說:“你好!”說完看向兩位老人,問:“這位先生是?”
龔薇丈夫的姑姑回過神來,橫龔薇一眼,沒好氣地回答說:“還能有誰,小白臉唄。”
我從廚房裡探出腦袋,笑看着龔薇丈夫的姑姑,問:“阿姨,你看我的臉白嗎?”
龔薇丈夫的姑姑被問得當場愣住,過了會估計才明白,漲着臉就要罵我,還好被龔薇丈夫的表弟忙攔住,低低說:“行了,我們今天是來談正事的,別和這些不懂規矩又沒涵養的人一般見識。”
我端着水果走出廚房,學着龔薇的叫法,說:“對了,姑姑,表弟,我叫顧冉熙,你們可以直接叫我冉熙,我常聽龔薇提起你們的。”
龔薇丈夫的姑姑不看我,翹着二郎腿,撅着嘴說:“她能說我們什麼?”
我說:“她說你們就像……就像長在人肚子裡的寄生蟲。”
龔薇丈夫的姑姑終於繃不住,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指着我說:“你說什麼,你說誰像寄生蟲了?你再說一遍。”
我忍不住低笑,但臉上不露痕跡,忙解釋說:“姑姑,您先別動氣啊,這是好話,誇你們呢,說您和表弟對龔薇就像寄生蟲對寄主一樣,溫柔體貼,又照顧有加,並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們離不開她,當然,龔薇更離不開你們。”此話一出,不僅龔薇笑了,我看一邊的小律師都忍不住笑,但又怕被人看見,於是拿着手中的紙半擋着他的臉。
我笑笑,將水果放到他們跟前的茶几上,說:“那什麼,你們繼續聊,我看會電視。放心,不會打擾到你們談正事的。”說着在龔薇肩頭輕輕拍了拍,看她如釋重負地笑了笑。
龔薇丈夫的姑姑自然氣得不行,但又不好發作,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回去,繃着一張臉,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我才難得搭理她,打開電視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看電視,耳邊似有似無地傳來幾人的對話。
雖然我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大致還是明白他們說的什麼,就是剛剛龔誠告訴我的,有關服裝廠的股份權利。
龔薇丈夫他姑母的意思是,必須將服裝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給他們。龔薇自然不同意,服裝廠是她一手接下來,又重新改造、裝潢,一家一家廠家洽談才勉強有現在的成績,雖然現在還算不上盈利,但遲早是能賺錢的。
這些我都看在眼裡,當初草翻天死的死後,服裝廠是怎麼樣一個混亂的場面,不少員工堵在門口要工錢不肯走,都是龔薇貼老本,將工錢補上,再聯繫合作商,生意才漸漸趨近平穩,工廠才得以發展。
我盯着電視,卻無心看,聽着龔薇丈夫的姑母聲音越來越大,近乎咆哮地對龔薇喊:“要不是小武死的時候留下一大筆錢給你,你那什麼去買服裝廠?當初我哥哥、嫂嫂和小武死的時候我在國外,沒辦法趕回來,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手段迷惑我媽,讓她老人家把她旗下的股份都給了你。我現在就鄭重地告訴你,我要帶走我媽,小武留下的財產一分都不會留給你。”小武應該就是龔薇老公的小名了。
“小武和爸媽去世時,只留給了我一家西式餐廳,餐廳我已全數轉給你們,不僅如此,市裡完成花園的股份我也給了你們百分之十五,已足夠你們二人養老,如果再想要更多,我只想告訴你們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龔薇回答,聲音不高不低,句句鏗鏘,不愧是女強人。
龔薇丈夫的姑姑止不住撒潑,大吼:“你罵誰是蛇,誰是象?我今天就告訴你,不管你給我媽下了什麼迷魂藥,我一定要帶她走,她手裡的股份我也會一併帶走。你的什麼服裝廠,我勸你還是早點交出來,免得鬧上法庭,讓你女強人的名譽掃地。”
龔薇輕蔑一笑,毫不示弱地說:“難道你們沒有打算將這件事鬧大嗎,那這位律師又是來做什麼的?姑姑、表弟,我敬重你們是我長輩和親人,其他的事我都能忍讓,但服裝廠是我一人建起來的,一個百分點也不會給你們。至於至於奶奶,我會盡孫媳婦的職責,贍養她到老。”
龔薇丈夫的姑姑怒罵:“呸,還孫媳婦,你要不要臉?小白臉都領到家裡來了,你知不知道廉恥啊?”
龔薇也有些氣憤,加大聲音說:“姑姑,哪條法律規定了我不能再找男人?況且小武都死了整整三年了,守孝也不過如此。”
姑姑滿臉嫌惡,說:“不要臉,真是不要臉!一個女人竟然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要是放在古代,一定那你去浸豬籠……”還沒罵完被龔薇搶道:“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不是古代,我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話倒是說回來,要是放到古代,像姑姑這樣到別人家裡大吵大鬧,又對我而言相向,我是不是可以告你一個污衊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