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笑的笑容越發的苦澀了。
“我也知道他很重要……我從小就跟他一起長大的,我以爲我對於他的脾氣性格很瞭解,他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但是我最近發現,其實根本不是這樣的,或許真正的顧冷斐,我從來沒有看清楚過。他最近對我的態度也讓我覺得格外的心寒。”
“我讓你查得事情到底怎麼樣了?”
對面那個男人搖了搖頭。
“組織還在查,但是顧冷斐太小心了,不太好查出來什麼,而且萬一被他發現又是一場滔天的風波。你最近最好還是小心一些,可以試探一下他的口風。其實這兩年,他這個人身上的迷霧越來越深了,我們希望你在他身邊,是給我們傳遞消息的,但是你也什麼都傳遞不出來,上面對你這樣很失望。如果你再拿不出有建設性的東西,你自己想想看你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冉笑聽着對面戴着面具的男人語氣冷漠的說着這樣的話,她的神情一下子就變得格外的驚慌。
“我沒有……我沒有……”
他的這番話似乎是戳中了她的哪根神經,讓她一下子變得驚慌失措了起來。
“我也沒有辦法……冷斐他現在也沒有以前那麼聽我話了,我感覺他根本不受掌控,有的時候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可是他表現的又很正常……”
她一邊說着,一邊痛苦的低下頭去,肩膀不住的顫抖,可以看得出她的糾結。
“我也不想的……”
對面的那個男人看着這個女人柔弱無依的模樣,他卻根本不爲所動,他安靜的坐在她的對面看着她瀕臨崩潰的樣子卻一言不發。
冉笑低着頭顫抖着,她突然聽見了自己的手機響起來的聲音。她哆嗦了一下,然後她接起了自己的手機。
電話那頭傳來那個她熟悉無比的聲音。
“笑笑,保姆說你又不在家?”
冉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正常一些,她的身體顫抖的厲害,但是聲音卻依然是很穩定的。
“對,我在家裡頭呆得有點無聊,所以我上街逛一逛。”
那個男人的聲音聽上去很正常。
“好,我知道了。”
冉笑掛了電話之後,她的笑容更難看了。
“我需要回去了,有消息再通知……”
“組織上很需要顧冷斐最近的開發案的相關資料,如果你沒有辦法拿到手的話,你知道等待着你的是什麼後果的。”
……
顧冷斐打完電話之後他的神情顯得有些冷漠。他低着頭抿了抿脣。
他站了起來,看着窗外的天空……腦海裡頭不知道爲什麼,想到的不是冉笑,而是何妍夕。他當初剛跟何妍夕結婚的時候,她正是一個女孩兒花一般的年紀。
那時候的她,乾淨純粹的讓人心疼。明明做不好料理卻還努力的想要爲了他學着做飯,她會天天給自己泡一杯咖啡。
那時候,她每天晚上給自己泡的那杯咖啡,雖然不是那樣的香醇不是那樣的可口,他在咖啡店裡頭喝過比那杯咖啡好喝的多咖啡,所以當時他也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他只是習慣了,在他處理完公務之後的深夜裡頭,有人會給自己送上一杯咖啡——但是當何妍夕離開了之後,他再也喝不到那杯咖啡了。
他以後走過了很多很多的店,不管是大咖啡店大餐廳的咖啡,還是小巷弄裡頭的咖啡,他喝來喝去,不管怎麼努力去尋找,都再也找不到那個味道的咖啡了。
可能他以爲他丟掉的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杯咖啡吧,可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到底丟掉了多麼寶貴的東西。
顧冷斐說不出來的眼眶有些溼潤。
是啊——他丟掉的,再也找不回來了。咖啡會涼,人心會冷啊。
……
何妍夕在公司處理公務的時候,韓雲升下來去找了她。何妍夕今天穿了一件小西裝,顯得整個人英姿颯爽格外的幹練,韓雲升看着她,眼神裡頭滿滿的都是欣賞。
何妍夕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不管是什麼牌子什麼風格的衣服,她都能夠駕馭的格外出色,她的絕美的臉龐簡直能夠將衣服提升一個檔次。要不是何妍夕並不願意出頭去做明星,韓雲升可以想象得到,她一定會在娛樂圈大火特火,成爲衆多廣告商的寵兒,就如同封寒意一樣。
何妍夕不知道韓雲升在想這個,她今天沒有畫濃妝,相反她只是畫了一個淡淡的妝容。但是這種淡妝反而襯托得她整個人清新可人,更凸顯出了她的氣質,讓她看上去顯得更加年輕了,要不是穿着西裝,她走出去說是大學生估計都會有人相信。
韓雲升看着何妍夕,然後他低聲說道:
“寒意的電影是不是這幾天就要進組了?”
何妍夕點了點頭。她最近忙得簡直是應接不暇,上一次的那個經紀人也不知道被韓雲升怎麼處理了,但是下場一定很慘,因爲何妍夕甚至沒有再看見到這個人了,但是這樣一來,公司就需要再重新招新的經紀人。
但是一時半會兒沒有妥當的人選,所以何妍夕只能能者多勞接手過來,但是這樣一來,她肩膀上頭的擔子就更加重了,等於說她一個人承擔了許多許多的工作,而很多其實都是她不必承擔的。
何妍夕她處理公務處理的停不下來。
韓雲升也知道何妍夕現在很忙,所以他儘量長話短說。
“何家又來談條件了,好像是發現你這條路走不通,想直接說服我。他們約了我今天晚上去吃飯,你去麼。”
何妍夕猶豫了一下,她覺得選擇不去。
“算了,見了倒不如不見。”
韓雲升伸了一個懶腰:“其實我也不想去,但是我想了想,如果我不去的話,只怕是沒完沒了,所以我還是去吧。”
何妍夕沉默了一下,她看了一眼韓雲升,低聲說道:“所以你現在是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韓雲升笑了,他的聲音裡頭透着一股子的淡定。
“既然你跟何家一點兒感情都沒有,我就陪他們玩一玩唄。何家這幾年在業界的業績很差,口碑也基本被敗得差不多了,我倒是覺得他們現在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心格外的迫切。所以只要是有機會的話,只怕都不會放過。”
韓雲升想了想,他又繼續說道。
“之前我想過要不要查一查何家,但是之前一直沒有查,不過如果你沒有徹底放下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幫你查一查何家的事情。你大伯背地裡頭做過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或許真的有辦法能夠讓你拿回何家也不一定。”
何妍夕猶豫了一下。
“這樣對你來說,是不是會有點麻煩?”
韓雲升笑了起來,他的聲音裡頭透出了一股子的自信。
“怎麼會麻煩?這種事情對我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你等着,回頭我去查一下,應該很快就能出結果。”
何妍夕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她卻沒有想到,韓雲升這麼一查,卻查出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
何妍夕再一次遇見顧冷斐的時候她正準備談一個合作案,她沒有想到顧冷斐會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她看着顧冷斐,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顧冷斐今天穿了一身西裝,顯得極其的好看。
其實顧冷斐的的確確是有一張極其出色的臉,他的臉能夠讓人覺得賞心悅目。這種長相的男人確確實實是讓人第一眼就驚豔的,歲月無法磨蝕掉他俊朗的容顏絲毫,反而隨着時間的流逝,他變得越發讓人驚豔,讓人心跳了。
上天的的確確是厚待於他,給了他一張這樣的面容!
但是顧冷斐卻同樣也在看着何妍夕……他看着她的時候,心情也是同樣的複雜的。
她依舊還是一模一樣的美好。當初他第一眼看見何妍夕的時候,他想象過,在以後的歲月裡頭,這個女人會以怎樣的方式,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上!
何妍夕低着頭,她皺着眉頭,沒有多說一句話。
顧冷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他走近了何妍夕,聲音聽上去很輕。
“貝貝過得好麼?”
何妍夕咬着脣,她深呼吸了一樣,同樣的,她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俊美到不可思議的男人,神情依然是倔強的。
“他過得很好,不牢你操心。不論如何,他過得都比在你那裡好!我能夠給他的東西,是你這個沒有心的人,永永遠遠不能夠給他的。”
她的話又好像一根針,直直的刺入了顧冷斐的心臟,他嘆了一口氣,然後何妍夕聽見他淡淡的說道。
“我們之間,可以不必這樣說話麼。我們非要走到這一步麼?”
何妍夕擡起頭看着顧冷斐。
這個男人的神情有些脆弱,她深深的又吸了一口氣,然後她告訴自己沒有必要心軟。
他當初,也從來沒有對自己心軟過。
“我們必須走到這一步?顧冷斐,你說這樣的話,真的顯得很可笑。難道是我非要走到這一步的麼。你忘記了當初,你到底是怎麼樣對待我的。是了,你是高高在上的總裁,我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我當初作爲你的妻子,可是你捫心自問,你可曾有一天將我當做你的妻子來看待?你是怎麼樣對待我的,我從來沒有忘記過。”
何妍夕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話她憋了太久太久了。
這些話淤積在她的胸口,成爲了她生命裡頭褪去不了的傷痕,她是如何用一顆傷痕累累的心在午夜裡頭苦苦掙扎,她從來沒有忘記過。
“顧冷斐,我們之間——難道還有什麼不值得忘記的過去麼。”
“當初我剛生下貝貝的時候,你怎麼對我的,你難道忘記了麼。我剛生下孩子,我的父母就出了車禍,你你敢不敢對天發誓,這件事情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對我既然如此絕情——你如今又來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真的是太噁心了。顧冷斐,你以爲我是你的玩具麼,哪怕是被你傷害的七零八落,只要你隨隨便便招招手道個歉,我就依舊回到你的懷抱當中去?不要這麼可笑了,顧冷斐。”
“我是個人,是個有心的人。我也會痛,我也會絕望——當年我是怎樣一點點絕望的滋味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對於你這個殘忍的劊子手,對於你這個爲了得到一切不擇手段的男人,我只覺得恨透了!”
“如果我手裡有刀,我會毫不猶豫的刺進你的心臟!顧冷斐!”
何妍夕說道最後,她的聲音幾乎是激烈的嘶吼着,她蹲在地上,整個人不住的顫抖着。
顧冷斐看着眼前這個女人,他從來沒有這麼痛苦過。
這種痛苦,比他小時候母親死亡的那一刻,還要來的更加劇烈。她的每一句話,都深深的撕裂了他的心臟,他從來不知道她居然痛苦到這種地步——他也從來不知道,她原來這樣恨他。
但是——
顧冷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然後顧冷斐說道。
“我敢對天發誓,你父母的車禍同我沒有絲毫干係。若是我所言有虛,就讓我天打雷劈。”
何妍夕原本還想要出言反駁,但是她看見了顧冷斐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愣住了。顧冷斐的神情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那一種篤定認真——
何妍夕看到這樣的顧冷斐,連她自己都不由自主的開始對自己產生了一種懷疑。
莫非——她真的錯怪他了?
可是——
何妍夕睜大了眼睛看着顧冷斐。
顧冷斐伸出手,他的聲音很輕很輕,何妍夕聽得出他的心痛。
“你的父母車禍並不是我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