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兩個人最無法溝通的不是語言不同,而是價值觀不同,多說一句都是多餘的。
她不是於小玉的誰,沒有義務去教她如何做人,事實上,她已經對於小玉失望到了極點。
“既然你不走,那就等着警察來吧。”藍若溪拿起電話,按下三個鍵:“你好,是警察局嗎?”
“算你狠!”於小玉這下是真慌了,要是警察來了,誰護着她都沒用,她拿着包,快步的離開。
咣的一聲關門聲震在了藍若溪的心上,清涼的晚風吹在她身上,像是吹走了她最後一絲力氣,她怔怔的扣上電話,轉頭去看躺在沙發上的男人,眉頭緊蹙,一臉的無害,根本不知道剛纔她爲了他進行了怎樣的戰爭。
可是,視線下移,看到他削薄的脣上,此時滿是於小玉的脣彩,她只覺得噁心。
也不管在場的人是什麼眼神,她轉身就挺胸走回了房間。
房門關上的瞬間,她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剛纔還像個戰鬥的公雞此時卻疲軟無力的貼在房門滑到了地上。
她聽到外面的聲音,他們沒有將賀景軒扶進房裡,而是去了客房。
她跌坐在地上,等到外面都安靜了,她纔拿着包離開。
這個家,她現在一分鐘都呆不下去,可她也不允許別的女人在她還是這個家的女主人的時候住在她的家裡。
車子在暗夜裡飛快的駛離,直到前方的路變得模糊不清,她才意識到自己早已經淚流滿面。
她一路開回到自己的公寓裡。
當初留着這裡是爲了保留住她和賀景軒曾經相處過的時光,如今派上了用場卻是因爲她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安靜的房間裡,她可以放肆的大哭,再也不用顧忌別人的眼光。
這樣的婚姻即便只是短短的兩天,卻已經讓她筋疲力盡了,她不知道這還是她想要的嗎?她疲憊、厭惡,她狠狠的想要離婚。
無論是他還是他的家人,她都不想要了!
拿出手機,這個時候她不敢給家裡打電話,怕藍賢文擔心,也不能給藍若琳打電話,怕她自責,她只能找林姍姍。
“姍姍……”電話接通,她哽咽的叫着好友。
“若溪,你哭了?”林姍姍的聲音有些沙啞。
“姍姍,我……”藍若溪剛想開口,卻突然聽到林姍姍驚叫了一聲,接着是壓抑的聲音,她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已經明白那些聲音代表了什麼。
只是,對面的男人是誰?
藍若溪驚訝的連眼淚都忘了流,聽着林姍姍壓抑的聲音伴隨着她的叫罵聲:“混蛋,你TMD滾開!”
接着是一個有些熟悉的男音粗噶低沉的問她:“還有事嗎?”
隱隱聽出男人的不耐,藍若溪下意識的搖頭:“沒事……了。”話還沒說完,對面的電話就已經掛了。
藍若溪坐在地上好半晌纔想起來,那好像是南宮北寒的電話,他們兩個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之前她就已經有預感了,林姍姍能準確的掌握賀景軒的動向肯定是和他身邊的人有關係,沒想到會是南宮北寒,想到她婚禮那天,那兩人好像就掐上了,沒想到竟這麼快就發展到這一步。
婚禮兩個字鑽入腦海,帶起了一片尖銳的疼痛。
反正只要不是陳浩林,她就放心了。
屋子裡已經很久都沒有清掃過了,傢俱都蒙上白色的布,她起身抹了抹眼淚,找了一條毛巾,開始大掃除。
將所有的傢俱都擦一遍,然後拖地,等到窗明几淨時已經快要天亮了,淚水變成了汗水,也沒有之前那麼壓抑了,她扔掉毛巾,倒頭趴在牀上,就睡了過去。
翌日,賀景軒有意識時,只覺得頭痛欲裂,這就是宿醉的代價,他也不記得昨晚喝了多少的酒,該死的林睿,故意灌他。
身下的牀感覺不對,他睜開眼睛,意識到這裡並不是他的臥室,而是家裡的客房。
他連自己怎麼回來的都印象模糊,隱約好像記得讓於小玉送自己回來,他就是要讓藍若溪看看,可是後來怎麼了,他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了,身上也疼的厲害,像是被人暴揍了一頓。
他能睡到可房子,不用想也是藍若溪不讓他進臥室。
她肯定很生氣吧?
賀景軒走進臥室,原本以爲會看到帶着黑眼圈臉色難看的女人,可牀上卻空空如也,浴室裡也沒有人,這個時間,難道在做飯嗎?
他直接下樓,卻看到安琳秀端着早餐走了出來,看到他埋怨的瞪了他一眼:“醒了?頭疼吧,已經給你煮好了醒酒茶,以後不要喝那麼多了,多傷身。”
“恩。”賀景軒點了點頭,喝了醒酒茶,目光不動聲色的廚房裡看去:“她人呢?”
“誰知道,昨晚就沒有回來,也沒打電話回來,這個老婆,我看你是管不住了,心思太野了!我之前和你說了,你不聽我的,現在怎麼樣,她玩她的,你玩你的?還有你,報紙上的事是怎麼回事,你和那個女孩是認真的嗎?”
賀景軒聽說藍若溪一夜未歸,臉色陰沉了下來,抿着脣將杯子放在桌上:“阿姨,我上樓洗個澡,你先吃吧。”
安琳秀看着賀景軒冷厲着臉色走上樓,這才轉身看着站在一旁的馮嫂,溫和的開口,仿若漫不經心一般:“馮嫂,你來我家也有好多年了吧,這幾年多虧了你一直照顧景軒,有你,我也放心很多,你是家裡的老人應該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吧?”
馮嫂低着頭,心口一沉:“是,我知道。”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傭人,哪裡有她說話的份。
聞言,安琳秀滿意的一笑,端着個溫婉優雅的貴婦人架勢:“那就好,對了,你兒子也在上大學了吧,等畢業了,讓景軒給他安排個好工作。”
藍若溪早上是被林姍姍的電話吵醒的,手機不斷的響聲,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在牀頭櫃上找到了手機,接了起來,一開口才聽到自己聲音有多啞:“姍姍……”
昨晚沒有關窗,她累極了,倒在牀上就睡着了,也沒有蓋被,有些感冒。
“你還好吧?昨晚……你在家嗎?昨晚怎麼回事?”林姍姍提到昨晚明顯有些不好意思。
藍若溪輕笑着:“我在我們之前住的那個公寓。”
“你離家出走了?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於小玉登堂入室了,我將她趕跑了,自己也跑了。”藍若溪故作輕鬆的說着,好像自己並沒有怎麼難過,可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說這樣的話,她到底有多壓抑。
“我去找你!”
“好。”
藍若溪電話剛掛了就又進來一個電話,是藍家的。
她默默的接了起來,裡面傳來藍賢文的聲音。
她輕聲叫着:“爸。”
“還沒起牀?今天不上班嗎?”藍賢文慈愛的問道。
“上啊,有點起晚了,馬上就走。”她怕藍賢文問她昨天報紙的事,因爲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好,去吧,今晚回家吃飯?你和景軒都多久沒有回來了。”
“爸爸,對不起啊,今天可能不能回去,我最近老是加班呢,這樣,等我忙過了這段時間,我們一起回去看你好嗎?”
藍賢文聞言,頓了頓,嘆息了一聲:“好,工作也別太拼了,注意身體,有爸爸家,你不用那麼辛苦,有什麼事就和爸爸說,有老爸給你撐腰呢。”
“恩。”藍若溪鼻頭一酸,用力的翻着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
“你也要照顧好景軒,他工作比你還辛苦,都是夫妻了,有什麼事互相體諒,照顧好對方知道嗎?”
原來爸爸什麼都知道,他只是不說而已。
“爸,我知道了,我上班真的要遲到了,先不說了好嗎?”再說下去,她會忍不住哭出聲來。
“好,去忙吧,有時間就和景軒一起回來。”
掛了電話,藍若溪就失聲痛哭了起來,她不想讓爸爸擔心,她和賀景軒弄成這樣,告訴他也只會讓他跟姐姐再吵一架。
婚前,藍賢文就告訴過她,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情,她以前其實是似懂非懂的,現在卻明白他的意思。
她和賀景軒已經不是兩個個體了,他們之間會因爲彼此家庭而有矛盾,她也再不能像談戀愛一樣,生了氣,轉身說分手。
如果她跟賀景軒離婚,爸爸和姐姐都會很難過吧,且不說他們,就問她自己的心,她也下不了這個決心。
其實林姍姍說得對,他們之間之所以這樣不過是因爲誤會,彼此之間都有一口氣。
藍賢文的電話讓她想明白了,她現在是無法放棄這段婚姻的。
她洗了澡,換了衣服,幸好以前的衣服都沒有全部拿走,接到林姍姍的電話,直接讓她下樓,帶她出去吃飯。
聽她講了昨晚的事情,林姍姍也是哭笑不得:“一家子奇葩,這都是什麼人!於小玉還竟敢登堂入室,我還真是小看她了,你做的對,就應該把她轟出去!這個世道真是不能太善良了,不能做好人,這不就是現實版的農夫與蛇的故事嗎?”
藍若溪笑笑,現在不想提他們之間的事了,笑着轉頭看她:“別說我了,說說你吧,昨晚那個是南宮北寒吧?趕緊給我從實招來,你們兩個什麼時候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