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琳被燙的尖叫,整個湯碗砸在了地上,摔得破碎,裡面剛從鍋裡盛出來的熱湯幾乎全都扣在了她的腳上。
“姐!”藍若溪也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快嚇傻了,連忙伸手去扶她。
賀景軒在餐廳聽到尖叫,第一時間跑了進來,剛纔那個尖叫簡直可以用淒厲還形容,他有些慌張的衝了進去,問道:“怎麼回事?”
藍若溪整個人嚇傻了:“我,我沒有拿住……”
賀景軒看着地上破碎的湯碗,還有臉色慘白的藍若琳,臉色陰沉的可怕,直接將藍若琳打橫抱起走了出去,揚聲喊道:“馮嫂,把藥箱拿來!”
將藍若琳抱在沙發上,她已經疼的,臉色像白紙一般。
藍若溪緊忙的跟過去,姐姐傷到了腳,她下意識的跪在地上,想要看看她的傷口,只是還沒等她碰到姐姐的腳,就被賀景軒一把揮開:“你別碰!”
不耐的低喝讓她直接怔在了原地,馮嫂這時將藥箱拿了過來。
賀景軒單膝跪在地上,小心的拿掉藍若琳腳上的拖鞋,她還穿着襪子,脫襪子對她來說,簡直像是二次燙傷一般,藍若琳咬着牙,沒忍住的痛呼,一把抓住賀景軒的手臂,疼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襪子好不容易脫了下來,那當真是滾燙的熱湯,原本白皙的腳背此時已經通紅一片,腳背上甚至被燙出了許多的水泡。
賀景軒眉頭緊蹙不已,看着藍若琳傷勢嚴重的腳背,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着。
藍若溪看着姐姐疼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又是心焦又是自責,握着姐姐的手,連連道歉:“姐,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你自己看看有沒有事!說了不讓你進廚房,你填什麼亂!”賀景軒忍不住低喝,陰鷙的雙眸裡滿是怒火。
藍若溪心頭一顫,看着憤怒不已的賀景軒,張了張嘴,有些失神。
“我沒事,景軒,你別對若溪這樣吼,她不是故意的,再說這也不是油,上點藥,過兩天就好了。”藍若琳慘白着一張臉,嘴角的笑容有些虛弱,說出來的話竟帶着誘哄和嬌嗔。
賀景軒臉色依舊鐵青,但卻沒有再說什麼,低頭仔細的給她上着藥,聽她忍不住的抽氣聲,動作越發的小心翼翼。
“去醫院吧。”賀景軒擔心道。
“沒事,不用去醫院,女人做飯哪有沒被燙過的,這都是小事,再說不都已經擦過藥了嗎,過幾天就好了,真的不用去醫院。”
賀景軒沉着臉色看她,那通紅的腳背,他光是看着就知道會有多痛,剛纔他已經動作很輕的給她擦藥,但仍舊能夠感受到她疼的震顫。
可此時看她眼裡乞求的目光,他又拒絕不了,直接將她抱了起來,一邊送她回房一邊揚聲吩咐道:“馮嫂,把晚飯直接送到若琳的房間裡。”
馮嫂看了看依舊坐在沙發上,臉色有些僵硬的藍若溪,輕聲道:“知道了。”
藍若溪聽着身後有條不紊的腳步聲,每一聲都好像踩在了她的心口。
她依舊沉浸在這場事故里回不過神,尤其是被賀景軒吼完之後。
她慢慢的回頭,正好能看到賀景軒抱着姐姐轉彎的背影。
心臟突然漏跳了一拍,感覺像是有一個角落塌陷了一般,心裡說不出的感覺,屋子裡好像突然變得很悶,悶的她喘不過氣來。
賀景軒剛剛發了火,即便是已經跟在賀景軒身後工作很多年的馮嫂也不敢耽誤,連忙跟傭人將晚飯收拾好,送上了樓。
敲了敲門,得到許可,馮嫂便將晚飯送進了屋子裡,然後悄聲的退了出來,賀景軒周身的空氣太冷,冷的她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只是在關門的時候,她看到藍若琳突然將手伸到坐在牀邊的賀景軒臉旁,食指在他臉上捅了捅,嬌嗔道:“軒哥哥,你別板着一張臉嘛,怪嚇人的,笑一笑,笑一笑。”
馮嫂震驚不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她板着臉警告的對身旁跟她一起送飯的傭人說道:“記着自己的本分,不該說的就把嘴閉上。”
那傭人臉上驚訝的表情瞬間收斂,變得小心翼翼:“知道了。”
馮嫂嘴上雖然這麼說着,可心裡卻遠沒有面色上這麼平靜。
剛纔賀景軒發火已經夠讓她意外的了,她在中國的時間也不短了,從來沒見過他跟藍若溪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即便是以前鬧過矛盾的時候,也從不曾跟她這般大小聲,如今這樣訓斥,竟然是爲了藍若琳。
而且,剛纔在房間裡,兩人親密的動作……
馮嫂擔心的蹙了蹙眉,怎麼會變成這樣!
馮嫂下樓,看着藍若溪仍舊還是之前側坐在沙發上的模樣,表情有些呆滯,好像還沒有緩過神來。
眼看着賀景軒暫時是不會下樓了,她有些心疼的走了過去,拍了拍藍若溪的肩頭:“夫人,飯菜要涼了,要不你先吃點吧。”
聽到有人跟她說話,藍若溪這才緩過神來,目光掠過樓上,搖了搖頭。
藍若琳的房間裡,賀景軒握着她戳在臉上的手指,依舊不悅道:“笑什麼笑,你也不看看自己燙成什麼樣子,都說了不讓你做飯,你做什麼飯,家裡有馮嫂,還用得着你操心。”
藍若琳傷的的確很重,女人細皮嫩肉的,不光是燙出水泡,有些地方更是直接燙破了皮。
藍若琳頓時有些委屈,無力的靠在牀頭,癟了癟嘴:“馮嫂做的能和我做的一樣嗎,她就是做的再好吃,可我想要親手做給你吃……”
說着,眼眶一紅,原本因爲疼的慘白的小臉,此時更白了,咬着脣,梨花帶雨的模樣好不可憐。
賀景軒感知她的心意,越發的覺得對她有所虧欠,軟下了聲音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可你看看自己燙的……”
藍若琳抿了抿嘴,曼聲道:“沒事了。”
“其實也不怪若溪,她只是想要幫忙而已,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剛纔對她太嚴厲了。”藍若琳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落實了藍若溪的罪狀。
賀景軒眉頭不耐的蹙起:“她總是這樣莽莽撞撞的,自己懷了孕,手腳又笨,前兩天還差點把自己摔了,她也不爲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想想,現在還連累了別人,就知道添亂!”
藍若琳眼看着賀景軒此時的真的惱了,嘴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笑,卻不知他這般惱,是爲了她受傷還是爲了他的孩子。
不過是什麼都不要緊。
“我有點餓了。”藍若琳聲音很輕,沒什麼力氣。
賀景軒連忙將餐盤端了過來,看着藍若琳端着碗的手有些抖,不知道是不是腳上還在疼。
肯定會疼。
“我餵你吧。”他說着接過她手上的碗。
藍若琳狀似一愣,接着抿脣一笑:“麻煩你了,忙了一下午,我其實早就餓了。”
是啊,做了一桌子的菜,接過卻被燙成這樣。
賀景軒心裡越發心疼,一口一口有些笨拙的給她喂着飯。
“你也吃啊。”藍若琳心滿意足的享受着他的服務,看他只顧着喂自己,便讓他也吃。
“我還不餓,你趕緊吃吧,不是說餓了嗎?”
藍若溪坐在樓下等了又等,賀景軒仍舊沒有下樓,她其實之前有點餓了,一桌子的好菜,聞得好香啊,可是此時,她卻一點食慾都沒有了。
眼前不斷的閃過賀景軒剛纔緊張的模樣。
他的慌亂,他的呵斥,他的不耐,他的指責。
藍若溪沒有吃晚飯,直接回了房間,坐在牀邊,整個人腦子說不出的亂。
她突然感覺賀景軒對姐姐好在意。
她忍不住將姐姐從搬過來那天起發生的所有事都想了一邊,只覺得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她姐姐因爲她受了傷,她比誰都要自責,也比誰都要心疼,那是她的親姐姐,她緊張是應該的,可是賀景軒爲什麼?
那是她的姐姐啊。
如果他緊張也應該是因爲她吧?
藍若溪很想這樣告訴自己,可她卻美玉偶辦法說服自己,因爲賀景軒剛纔分明比她還要緊張。
從她有記憶以來,從來沒有見過賀景軒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他其實連句重話都沒有和自己說過,可剛纔,他卻爲了姐姐,那樣罵自己。
他很在乎姐姐嗎?
還有姐姐剛纔哄他別生氣的那些話……
藍若溪突然有些慌亂,心慌慌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有些無所適從。
之前不覺得的事情,現在想起來卻好似早有預兆。
賀景軒近來對她冷淡了許多。
不在纏着她索吻,不在工作時時常給她打電話,晚上不再摟着她睡,不再給她晚安吻,甚至……他們有多少天沒有親熱過了?
她之前以爲他是因爲工作太忙,太累,可如今……
藍若溪重重的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那是不可能的,一個是對她關懷備至的姐姐,一個是從她失去記憶後對她疼愛呵護的老公,她不能這樣胡思亂想!
可是那些事那些話卻像是故意跟她作對一般的總是往她腦子裡鑽,她越是不想再去想,那些話尤其是賀景軒剛纔凌厲的表情就越發的清晰,直逼得她快要哭了出來,卻仍舊沒有辦法擺脫心裡慌亂無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