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裡面一點。”賀景軒說着,還伸手將她抱了起來,往裡面一推,自己掀開被子堂而皇之的上了牀。
“這牀太小了,睡不開兩個人,你快下去。”她可不想整晚都面對他。
“以前都行。”他說的是她剛醒來失憶那段時間,每天晚上都是他摟着她睡得,也是在這樣的單人牀上。
藍若溪也想到了那段時光,可心裡卻是更深的厭惡。
她甚至唾棄自己,那個時候竟然對自己的殺父仇人這麼依賴信任。
這段時間幾乎成了藍若溪最不願啓齒的回憶。
“現在不一樣,我肚子都這麼大了,要是不小心滾到地上,或者被你踢到怎麼辦,你快點下去,回你的牀上去睡。”
她態度很是堅決,甚至擡手去推他,賀景軒無奈的嘆了一聲:“好,我等你睡着了就走行了吧。”
他把她當成小孩子哄了,她拒絕不掉,只能翻身將後背留給他,渾身上下都是發泄不出來的煩躁。
他顯然也感覺到懷裡女人的焦躁,像是隻被踩了尾巴的野貓,一不小心就會伸出爪子撓你一下。
她閉着眼睛,心煩意亂,過了一會,後背貼上一具溫熱的胸膛,肚子一暖,是他寬厚的大手,耳邊是灼熱的呼吸,伴着他低壓的聲音:“怎麼脾氣這麼暴躁,又怎麼了?”
她隱忍去吼讓他趕緊滾的話,雙手揪着牀沿,只能自顧自的生着悶氣。
賀景軒顯然不知道又怎麼招惹這個小女人了,最近她的脾氣是越來越大。
藍若溪原本以爲自己肯定睡不着,誰知道生着悶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過去了,等到翌日醒來時,窗外的天都已經大亮了,她翻了個身,單人牀上只有她一個人,昨晚她什麼時候睡着的,他什麼時候離開的,她都不知道,一想起來她就忍不住懊惱。
病房裡安安靜靜的,賀景軒已經不知道去哪了,她躺在牀上也懶得去管,直到馮嫂來了,往隔壁看了一眼,才低聲的說:“先生怎麼還沒醒?”
她這才知道,原來他還在房間裡。
馮嫂將早飯給她盛出來,雖然動作很輕,但還是有點聲響,她正在吃飯,賀景軒就走了出來,眉頭蹙的很深,眼睛裡全是紅血色,髮絲凌亂,眼窩下帶着烏青,像是昨晚都沒有睡好一樣。
她早上的胃口不錯,吃了不少,倒是他,就喝了兩口粥。
馮嫂給他帶了換洗的衣物,賀景軒就在病房裡簡單的衝了一個澡,再出來時,又變成那個一絲不苟的大總裁了。
等到他去上班,馮嫂才低聲的問她:“昨晚不舒服了嗎?先生怎麼看着像一晚沒睡?”
她神色淡淡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睡不慣這裡吧。”
馮嫂看她沒什麼興趣進行這個話題,也就噤了聲,自顧自的收拾東西。
藍若溪百無聊賴的換着電視頻道,可心思卻全然不在上面,她算着時間,覺得應該差不多了吧?
以她對上官菁的瞭解,對方並不是一個能沉得住氣的人。
事實上,果然如她所想,此時的上官菁焦躁不安,因爲她等了兩天,竟沒有得到她想要得到的消息。
藍若溪險些流產進醫院在她的預料之中,可住院之後,不是因爲鬧得天翻地覆嗎?
怎麼兩天過去了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聽到了那樣的話,自己的姐姐跟丈夫同時背叛,甚至連孩子都要搶走,這換了誰誰都會瘋吧?
她忍不住給賀景軒打去電話,問問情況。
其實賀景軒當天晚上就已經打過電話報平安了,說孩子保住了,只是有先兆流產的跡象。
她再打過去,賀景軒頓了頓,不答反問:“我不是都說過了?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她了?”
上官菁從跟藍若溪見面那一刻開始,就跟她不和,此時打電話來說是關心,換了誰誰都不信。
上官菁有點心虛,但是隔着電話賀景軒看不到,她佯裝硬氣道:“我還不能問問啦?再說,誰關心她了?她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要不是她懷着你的孩子,我才懶得管呢!還有,這個電話是我媽讓我打的,不愛說你可以掛了!”
最後一句,她說的極其委屈,像是平白被冤枉了一般。
賀景軒低聲的笑着,對這個妹妹哭笑不得:“我就說了一句,你這像機關槍一樣的連珠炮,我得罪你了?”
他太清楚這個妹妹的脾氣,也不跟她計較。
“是從浴室裡出來,腳滑摔了一跤,現在已經沒事了,告訴阿姨不用擔心。”
從浴室裡出來摔倒?
上官菁差點就脫口而出:胡說八道!
但好在她忍住了,又聽對面有個女人的聲音,應該是秘書再提醒他馬上要開會,賀景軒應了一聲,就結束了通話。
掛上電話後,上官菁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這中間肯定有問題。
她確定藍若溪絕對不是摔倒那麼簡單,要說受了刺激還差不多!
那她跟哥哥這麼說,只有一個原因,她再僞裝!
安排了這麼多,原本計劃着讓藍若溪大鬧一場,讓她們兩姐妹自相殘殺,鬥個兩敗俱傷,到時候,她坐收漁翁之利。
可如果藍若溪把這件事嚥下,那她的計劃豈不是全都泡湯了?
她不可能等到藍若溪走了,再等着藍若琳進門,再叫她嫂子。
上官菁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如果藍若溪現在真的是在假裝,那她的心思也太深了,她一定要將藍若溪的目的找出來!
越想越坐不住,上官菁乾脆直接去了醫院。
她到醫院時,藍若琳正巧也在醫院。
兩人看到來的上官菁也同樣驚訝,只是都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孩子沒事吧?怎麼回事,好端端的就進了醫院,我媽不放心讓我過來看看。”因爲藍若琳也在,上官菁找了個說辭。
聞言,藍若溪臉上一紅,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又帶着懊惱,說出來的話卻和賀景軒說的如出一轍。
“是我太不小心了,剛洗完澡出來,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滑了腳,可能是泡的太久,突然腿軟吧,好在有地毯,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有地毯還能摔倒?”上官菁明顯不相信,連看着她的目光都含着諷刺。
“景軒已經說過我了,責怪我笨手笨腳,他現在看着我像是看着犯人一樣,除了上廁所不准我下牀,還說晚上睡覺怕我摔掉地,非要抱着我跟我擠在這個小牀上,我睡覺哪有那麼不老實!而且這牀那麼小,他非要擠過來,我們兩個人都睡不好,今天早上他都起不來,眼睛裡都是紅血絲……”
藍若溪這話又像是自責又像是控訴,一幅沒有把她們兩人當成外人,跟她們說體己話的樣子,可說出來的話卻讓另外兩個女人都變了臉色。
她無辜的樣子,卻將兩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
藍若琳並不知道她聽到了他們那天的談話,自然不會多想,可上官菁篤定她都聽到了,聽了藍若溪這話,越發的覺得她是在炫耀。
“姐,你過來扶我一下,我想上個廁所。”
上官菁冷眼看着相親相愛的兩姐妹去了廁所,她盯着狹窄的單人牀,想着昨晚他們兩人擠在一張牀上緊擁的模樣,就恨不得將牀直接從窗戶扔出去。
藍若溪出來後,就對藍若琳說:“姐,你去上班吧,不用在這裡陪我了,其實我都沒什麼事了,只要臥牀靜養就好,馮嫂一會快到中午的時候就來了,你公司還有那麼多事,在這陪我,你晚上又要加班了,對了,你晚上也別來了,有時間就在家裡好好休息,這裡你放心好了,景軒會照顧我的,你看他看我看的那麼緊,就知道了。”
因爲有上官菁在場,藍若琳有些尷尬,因爲無論她是什麼反應都會變得虛僞,最後只能點點頭,先離開了。
臨走前,她還是跟上官菁點頭示意了一下,可對方冷着臉無動於衷,跟當初去家裡見她的那副殷勤勁相差太遠。
其實她也不是看不出上官菁對賀景軒的心思,只是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藍若琳離開後,房間裡就只剩下藍若溪跟上官菁兩個人。
藍若溪知道她來絕對不是安琳秀讓她來的這麼簡單,但她早已想好的應對之策,不動聲色一遍遍的刺激她。
“菁菁,吃桃子吧,這是你哥昨晚開車去買的,現在像這樣好吃的桃子可不好找,再過段時間就吃不着了。”藍若溪臉上帶着討好的笑容,將桃子遞給她。
上官菁神色一冷,定定的看了她半晌,紅脣中吐出幾個字:“藍若溪,你不要再裝了!”
藍若溪笑容一僵,有些不解的看着她:“恩?我裝什麼了?菁菁,我不懂你的意思。”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大可不必還裝着一副開心輕鬆的模樣,藍若溪,其實你現在心裡難過的在滴血吧?那天你其實都聽見了對不對?你根本就不是不小心摔倒,而是聽到他們說的那些話,受不住刺激,我說的對不對?”
“哪些話?菁菁,我真的聽不懂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覺得你最近對我好像有點敵意。”
看她還在裝,上官菁忍無可忍,大步上前,狠瞪着她:“別再給我裝了!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自己的老公都被自己姐姐搶走了,你還一副跟她姐妹相親相愛的模樣,你不覺得很噁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