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菁的話猶如一把利劍刺進了藍若溪的心裡,讓她原本就血肉模糊的傷口,刺得更加慘不忍睹。
上官菁說得對,這也是最讓她難過的地方。
她被姐姐跟丈夫同時背叛,卻還要違心的跟他們親密,這是最讓她感覺難過和噁心的,她噁心的是自己,什麼時候自己也變得這樣工於心計了。
可爲了能帶着孩子平安的逃離他們,她別無選擇,她願意化身惡魔,哪怕再也得不到救贖。
藍若溪震驚的看着她,彷彿無法理解她的話:“上官菁,你在說什麼?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上官菁被她氣笑了:“你還在裝!那天你姐姐跟我哥一起回家吃飯,我媽親自下廚,那棟別墅,可是你跟我哥結婚時的婚房,如今,你連再走進去的資格都沒有,我撥通你的電話,你明明接了,那些話你都聽到了,你還在裝什麼?你裝,我讓你裝!你不是不知道嗎?那我再告訴你一遍,你那個所謂的好姐姐在背後撬你牆角,早就跟我哥勾搭在一起了,他們甚至都設計好了,等你把孩子生下來,我哥就跟你離婚,孩子交給你姐姐,而你呢,只能滾蛋,有多遠滾多遠!”
上官菁笑的開懷,看着藍若溪驚變的臉色,彷彿看她痛苦就是她的快樂,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從前她並不是這麼惡毒的人,她承認自己一直有些小姐脾氣,但從來沒有對哪個人有過這樣恨之入骨的敵意。
其實,她都知道,是因爲嫉妒。
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她的確很嫉妒藍若溪。
嫉妒她的家世背景,嫉妒她的優渥生活,嫉妒她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裡護着,尤其是賀景軒!
從小到大,哥哥最疼的人都是她,但這個藍若溪出現後,哥哥不止一次爲了藍若溪而罵她,這在美國是從來都沒有過去的事。
哪怕現在她知道了,藍若溪不過是個冒牌貨,等到孩子生下後就不會再享受這樣的待遇,但她還是嫉妒,應該說更多的是恐懼吧。
她有種感覺,即便藍若溪不是點點,哥哥對她也會這麼好。
她最害怕的就是哥哥真的喜歡上藍若溪,所以當得知了一切,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藍若溪痛苦的樣子,想要看到她被哥哥傷害的模樣。
藍若溪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她掙扎着起身,那些話反覆的在腦海裡迴響,她像是回到了那個突然晴天霹靂的夜晚。
心口的痛根本無法言說。
她雙手支着牀邊,猩紅的雙眸凌厲的瞪着她,一瞬間竟讓上官菁有種錯覺好像是看到了哥哥。
“你胡說!上官菁,你胡說八道!這種話,你怎麼可以亂說!你哥對我怎麼樣,我心裡清楚的很,至於我姐,她是我親姐,她怎麼可能對我做這種事!”
上官菁看她一直否認,已經失去了耐心,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怒吼道:“你還裝!藍若溪,你到底在裝什麼,你明明就早就聽到了,你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呆在我哥身邊,跟你姐姐也相處如昔,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你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藍若溪怔怔的搖頭:“我不相信,我不會相信。”
“不相信?你要是不相信你哭什麼?藍若溪,你別以爲你能瞞得了我,你肯定在打什麼主意,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上官菁已經激動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藍若溪被她搖的頭暈眼花,下意識的護着自己的肚子,想要將她推開,但是奈何上官菁緊抓着她不放,推搡間,她整個人失去了平衡身子一歪,從牀上跌了下去。
那瞬間,該是藍若溪這一輩子最慌張的一刻,她一手護着肚子,一手撐在身下先觸到了地面,想要緩解那股撞擊力,只聽手腕發出一聲脆響,然後是鑽心的痛。
“孩子,我的孩子……”藍若溪一時間都分不清身上到底是哪裡痛,是手腕還是肚子,漫天的痛苦向她涌來,她本就不是善用心計的女人,之前的二十多年,她一直活得簡單過的單純,如今這些早就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心血,她再自我厭棄中堅持着。
而這一切無非就是爲了她的孩子,她不知道如果孩子出了什麼事,她還有什麼必要再活着。
甚至有那麼一刻,她想,也許她跟孩子都死了也是件好事,這樣他們就不用再痛苦了。
上官菁顯然被嚇壞了,連連後退了兩步,一臉的驚慌,她只是氣憤藍若溪死鴨子嘴硬破壞了她的計劃,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傷害藍若溪的孩子。
更何況這個孩子要是出了什麼事,吃不了兜着走的是她。
她正慌張間,來給藍若溪掛吊瓶的護着正巧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藍若溪跌在地上,也嚇白了臉色,連忙衝到牀頭去按鈴叫人,回頭看到上官菁站在一旁,也顧不得許多,喊道:“還站着幹什麼,快過來把孕婦扶起來。”
上官菁早就嚇懵了,滿心都是這個孩子要是出什麼事,賀景軒會怎麼對她,慘白着臉色又看護士一臉焦灼凝重,連連搖頭後退:“不是我,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是她自己摔下來,是她自己不小心。”
趕來的醫生護士給藍若溪做着檢查,上官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病房的,只覺得渾身發冷。
“她肯定是故意的,她是在故意害我,她明明都聽到了,她是故意的,她肯定是故意的!”上官菁已經嚇得語無倫次。
不管藍若溪跟孩子有沒有事,醫生都不敢怠慢,連忙讓護士通知賀景軒。
賀景軒接到電話時,正在開會,眉頭蹙了一下,還是示意會議暫停接了起來,當聽到對方的話,他臉色突變,陰沉的讓會議室裡的十數位高官大氣都不敢喘。
就見他們一向冷靜漠然的大BOSS一句話都沒交代,神色慌張的走了出去。
付言也知道藍若溪住院的事情,如今除了她的事,他想不到還有什麼是能讓賀景軒失常的,他心裡擔心不已,即便是沒有賀景軒的吩咐,他也徑自跟了上去,在停車場主動給賀景軒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賀景軒側頭看了他一眼,他心虛的不敢面對,卻沒想過要退縮,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她跟孩子有沒有事?
賀景軒也沒時間跟他廢話,終究是沒說什麼,直接上了車。
付言微微鬆了一口氣,上車,用最快的速度前往醫院。
這人好好的呆在醫院能發生什麼事?
賀景軒到了醫院時,醫生已經給藍若溪檢查完畢,慶幸的是孩子沒事,大人右手骨折醫生正在給她治療。
“到底怎麼回事?好好的人在醫院裡能把手給骨折了,要你們這些醫生護士有什麼用!”賀景軒昨晚幾乎一夜未睡,今天又開了一上午的會,接到電話立刻趕過來,太陽穴現在還突突的跳着,一時間控制不住脾氣。
護士臉色有些白,站在賀景軒對面的正是那個去給藍若溪掛吊瓶的護士。
她從來就沒見過這麼恐怖的家屬,但是礙於賀景軒的身份,她也不敢造次,對於這樣動動手指頭就可能影響她一輩子前途的人,她哪裡敢多說。
可是這樣的黑鍋她們這種小護士也背不起,只能紅着眼眶低聲的解釋:“賀總,真的對不起,可是我們也不知道夫人怎麼會摔在地上,不過當時病房裡還有人在,我按時去給夫人掛吊瓶,一進門就看到夫人躺在地上,而那個人站在一旁,我想到底出了什麼事,您可以去問問她。
護士向後指着站在遠處不斷降低存在感的上官菁。
上官菁站在角落處,剛纔聽到賀景軒的吼聲,此時恨不得自己能夠插上翅膀飛出去,聽到護士將自己出賣,她真的恨不得上去抽她兩巴掌。
顫顫巍巍的擡頭,對上賀景軒凌厲的目光,上官菁嚇得險些哭出來:“哥,不關我的事。”
賀景軒這才注意到站在角落裡的上官菁,看到她,太陽穴跳得更厲害:“你爲什麼在這裡?說清楚!”
從她出生開始,賀景軒第一次用這樣的態度跟她說話,上官菁原本就受到了驚嚇,此時眼淚嘩的就流了下來,捂着臉一直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嚇得渾身都在發抖。
賀景軒心裡有氣,對這個妹妹,他一向疼愛,哪怕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他一直將她當成親妹妹疼着,甚至她出生後,他一直貼身照顧着,連尿布都給她換過,說她是自己的“女兒”都不爲過。
這麼多年,他也一直是這麼寵着她的。
可最近,他發現,他也許真的是太過縱容她了!
“賀總,您夫人情緒很不穩定,說現在要見你。”
賀景軒剛想開口教訓她,就聽到護士的話,凌厲的視線從上官菁身上移開,轉身進了病房。
一進去,就看到藍若溪手腕被包的像糉子,滿臉的淚水,壓抑的哭聲裡滿是無法遮掩的痛苦。
“怎麼回事?”他以爲是那些醫生手下沒輕沒重,弄疼了她,凌厲的目光上下將醫生凌遲了一遍,再上前看着病牀上女人時,下意識的放輕了語氣:“哪裡疼?”想要握住她沒有受傷的手,去給她擦拭臉上的淚水,卻被她一把揮開。
“賀景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