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賢文知道她和賀景軒是認識的,沒想到她和他身邊的朋友也認識,對着她說,“既然你們認識,那你們就好好聊聊吧。”
藍若溪不想面對賀景軒,想要跟藍賢文一起走,慕少風卻是身形一動,擋在了她的面前,嬉皮笑臉道,“藍妹妹要去哪啊?”
“我不打擾你們了,我有朋友在那邊。”
慕少風看了賀景軒一眼,一手摟過藍若溪的肩膀,卻意外的發現掌心下的肌膚柔滑的像剛出生的嬰兒一般,他忍不住捏了捏,側着身擋住了身邊人的視線,低聲的問,“小兩口吵架了?”
藍若溪今天穿的是抹胸的裙子,肩膀裸露在外面,很不習慣和別人這麼親近。
拉開了慕少風的手,低聲說了句,“你去問他。”
賀景軒幽深的目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視線不着痕跡的打量着她,在她抹胸的裙裝上停留了半分。
藍若溪感覺一股寒光罩在自己身上,胸口有冷颼颼的風吹過,她下意識的擡頭卻發現賀景軒並沒有在看她,他神色冷淡的彷彿這一切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她心口一緊,突然有些澀然。
慕少風看她的樣子瞭然的一笑,“呦,當真吵架啦?我說景軒這幾天怎麼跟吃了炸藥一樣,原來是和你吵架了,身上有火沒處泄的原因。”
藍若溪受不了慕少風這麼直白的言語,白了他一眼,和南宮北寒點了點頭,轉身去找林姍姍。
她心裡有些堵,因爲她發現那個美麗氣質的女人站在賀景軒的身邊竟然和他說不出的般配。
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看了一圈沒有找到林姍姍,於是一個人走到了邊上。
這時,宴會廳的燈光突然全暗了下來,漆黑一片,四處頓時響起女人的尖叫和驚慌失措的叫喊聲,周圍的人開始慌亂起來,你擠我一下,我後撤倒退一步撞在了後面的人身上,場面屆時有些混亂。
藍若溪只覺得右邊有人狠狠的推了她一下,她慌亂間根本站不住,尖叫着朝一邊倒去,腰間一緊,一股再熟悉不過的味道傳入鼻息,緊接着重重的摔倒在地,伴隨着的還有玻璃破碎的聲音,刺耳尖銳,周圍的尖叫聲更甚,不知是誰踩在了她的腿上,她痛的驚呼出聲,熟悉溫熱的掌心按着她的頭將她護在胸前,她原本驚懼恐慌的心瞬間就安定了下來,耳邊卻頻頻傳來男人的悶哼聲。
幾秒鐘之後燈光重新亮了起來,周圍的驚呼聲消失轉而變成抽氣聲,賀景軒將她護在懷裡,而他整個人撞倒了擺放香檳酒的桌子,身子倒下時直接躺在了玻璃碎片上。
“賀景軒!!”藍若溪從他懷裡掙脫了出來,驚懼的看着臉色蒼白的他以及從他背後染紅的地面。
人羣中更加的混亂,南宮北寒將他扶了起來,沉聲道,“快去開車。”
“賀景軒……”藍若溪聽到自己抖成一片的聲音,除了叫他的名字,她什麼都說不出來。
賀景軒面色蒼白,大手用力的揮開她的手,拄着南宮北寒的肩膀站了起來,她眼中朦朧一片,想去扶着他,可是又有些不敢。
藍若溪眼眶裡一片朦朧,地上那一灘血水刺激着她的神經,她記得剛纔他緊緊的將她摟在懷裡護着她,如果不是他,那麼現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應該是她了。
她低着頭,自責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藍賢文聞聲趕來,同樣震驚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反應過來時,連忙拉着她上下打量着,焦急的問,“有沒有受傷,傷到哪裡了嗎?”
看到藍賢文時,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用力的搖頭,其實她的腿剛纔被人狠狠的踩了一腳,現在疼的要命,可她心裡想的卻是賀景軒的傷勢。
她揪着藍賢文的衣袖,“爸爸……”
“到底有沒有受傷?”
“沒有,我沒有受傷,不過賀景軒他……”
藍賢文聞言,這才放心,叫來藍若琳,“你送若溪回家,我去醫院看看。”
藍若溪一把抓住他的手,搖着頭,執拗道,“我也要去醫院。”
藍賢文拗不過她,只好同意。
藍若溪從始至終低着頭很機械的走着,耳邊一直響着那些玻璃杯破碎的聲音還有碎片刺入他身體後的悶哼聲。
那麼多的血他該有多疼啊。
他怎麼那麼傻,他剛纔明明沒有站在她的身邊啊,爲什麼出事時會那麼快的出現,還爲她擋住了那些災難。
他不是再生她的氣,再和她冷戰,想要和她分手的嗎!
他們趕到醫院時,賀景軒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看着穿上白大褂的南宮北寒,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南宮北寒是個醫生。
藍賢文不放心她,“你真的沒受傷嗎,反正已經來醫院了,要不要順便檢查一下?”
她搖了搖頭,受驚過度的身子靠在牆壁上,一言不發。
慕少風走到她的身邊,雲淡風輕的道,“不用擔心,死不了人的,賀景軒那身子,再重的傷都受過,被玻璃扎一下算什麼。”
藍若溪有些不滿的看他,“他流了很多血!”
是的,整整一片,他的血混合着酒液,染紅了那麼大一片的地面,觸目驚心!
慕少風不以爲然的笑道,“你相信我,他那是在你面前故作矯情呢,英雄救美這種戲碼哥哥我早就不屑於去用了,我保證,不出兩天,他又是活蹦亂跳的了。”
“會嗎?”藍若溪不確定的問,就算慕少風一而再的在她面前保證,可她還是沒有辦法放心。
“對了,剛纔究竟是回事,你們怎麼會摔倒的?”慕少風問道。
藍若溪這纔想起來問題的關鍵,眼中閃過一抹茫然,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當時……宴會廳突然暗了下來,大家都很驚慌,我被人撞了一下,沒站穩,就摔倒了,等到燈光再次亮起來,我才知道是他救了我。”想到當時的情形,她的身子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慕少風微微的點了點頭,又安慰了一句,“放心吧,沒事的。”
一個多小時,手術才結束,那漫長的過程中她很難想象他爲她承受了怎樣的痛苦。
南宮北寒出來時,他們都迎了上去。
藍賢文問道,“他怎麼樣了?”
南宮北寒淡看了她一眼,溫聲道,“玻璃碎片已經全都取出來了,沒有大礙,放心吧。”
聞言,藍若溪一直懸着的心這才慢慢的回落。
“麻藥還沒有過,景軒他一時半會醒不過來,時間也不早了,你們都回去吧。”
藍賢文點了點頭,“好,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藍若溪其實不想走,可是爸爸和姐姐都在這裡,她也說不出要留下的話來。
她沒有和藍賢文一起回家,她回到了自己的公寓裡。
林姍姍之前已經給她打過幾個電話了,她都沒有聽見,這時給她回過去,電話只是響了兩聲便接通了。
林姍姍擔憂的問,“到底怎麼回事,你受傷了?傷在哪了?”
她不過是去個洗手間,出來後整個會場都亂了,聽人繪聲繪色的描述着賀景軒救藍若溪的情形。
看着地上那麼一大灘血,她嚇得險些暈倒。
坐在牀上,藍若溪這才感覺到小腿疼的厲害,掀開裙子,上面果然烏青了一片,輕嘆一聲,“我沒有受傷。”
“那那些血?”
“是賀景軒的,他救了我。”
聽了藍若溪的描述,林姍姍這才放心,忍不住嘖嘖出聲,“真沒想到,好男人一個啊,若溪,只有這種時候才能看出一個男人的真心吧?你看他都奮不顧身的救你了,就別再賭氣了,趕緊和好算了。”
一晚上她翻來覆去的睡不着,閉上眼睛,眼前出現的就是黑暗裡,他將她緊緊護在懷裡的畫面。
她幾乎一夜都沒有睡,快要天亮的時候眯了一會,再一睜眼就要起牀上班了。
在公司,整個上午她都心不在焉,心想着,這個時候他應該醒了吧?麻藥過去,傷口應該很疼的吧?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休,她直接開車去了醫院,在樓下猶豫了片刻,先去給他買了午飯。
她想起他上次住院的情形,除了助理之外根本沒有人守在他的身邊,那他現在應該還沒吃飯吧。
雖說現在他們還處在冷戰狀態,可怎麼說,昨天他也是奮不顧身的救了她,她來照顧他應該算是理所應當的吧?
她只是爲了報恩,可不是先低頭,那件事情本來就是他的錯。
藍若溪這樣告訴自己的。
站在病房門口,藍若溪反覆的深呼吸了幾次,才推門進去,VIP病房裡唯一的一張牀上牀單整齊服帖的撲在上面,絲毫沒有被睡過的感覺。
她走進去看了一圈,病房裡一個人都沒有。
她正奇怪時,一個護士看到了她,走進來問,“你找誰?”
“賀景軒不是在這個病房裡嗎?就是昨晚送回來,後背摔在玻璃杯上的那個……”
“那個啊,病人今天上午已經出院了。”
“什麼?”藍若溪不敢置信的問道,“出院了?他身上那麼多傷,怎麼就出院了?”
護士也是眉頭一蹙,“病人執意要出院,我們也沒有辦法,不過回到家裡找私人醫生照顧也是一樣的。”
藍若溪恍恍惚惚的走出去,忍不住擔心他的傷,着什麼急出院,背後那麼多的傷,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在醫院裡呆上一陣嗎?
可上次他進醫院都是乖乖的住了很多天的,這次爲什麼那麼着急出院?
藍若溪控制不住開始胡思亂想,會不會是因爲不想見她吧?
他們原本就在冷戰,他又因爲救她受了那麼重的傷,他是不是更討厭她了,爲了不見她,所以乾脆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