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一把揮開我的手,痛心的盯着我。
“溪溪啊,爸早就跟你說過了,人要爭口氣啊。他們容家明顯的看不上你,看不上我們這種人家。可是你,你怎麼就不聽呢?你不但跟他保持聯繫,現在還懷了他的孩子。溪溪,他已經結婚了,你說你怎麼辦啊?”
說到這裡,我爸情緒失控,握手成拳狠狠的在沙發上砸着。
“爸,你別說了……”他的樣子也刺激了我。我忍不住哭了起來。“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
“我不說,我可以閉嘴。可是你說,你的孩子該怎麼辦?溪溪啊,你真糊塗,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現在你瞞着我一個人躲起來,難道還想留下這個孩子嗎?”
我爸質問我,目光鎖在我臉上,異常的嚴厲。
我哭了一會,看着我爸,又覺得實在無法面對他。於是,我做出了一個他沒有想到的舉動。
我一下子跪在了他的面前。“爸,我對不起你。這麼大了還讓你操心。但是這個孩子……”我頓了一下,收了眼中的淚,才用一種堅定的,永不回頭的語氣告訴他。
“我要留下這個孩子。不會捨棄。”
“不會捨棄?”我爸重複着我的話,看着我的目光好像是看着一個他從來都不認識的陌生人。
“溪溪,你爲什麼要這樣啊?”沉默了片刻之後,我爸突然提高了聲調,撕心裂肺的對我吼了一句。
我咬着牙,承受着他恨鐵不成鋼的目光。很長時間,我才吐出一句。
“我愛他,也愛這個孩子。”
這是我的回答,也是我心底最深處的話語。我做出這個看似瘋狂的決定一切都緣於ige愛字。我愛容若,因爲愛容若,又愛這個孩子。雙重的愛之下,我已經無法做到捨棄。所以,我寧願賠上我的一生,來守護這個孩子,守護我對他們的愛。我不知道我這樣做對不對。我只知道,一切都隨着我的心意而來,我現在想這樣。
我爸大概有幾分鐘的時間都沒有說話。客廳裡靜的能聽的見呼吸的聲音。而我,跪在那裡,膝蓋發麻卻一點沒動。我覺得對不起我爸,所以只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贖罪。
“你真想好了?”我爸突然問我。
我沒再考慮就點頭:“是,我想好了。不會拿掉孩子,我要留下他。”
“那好,明天,你跟我去找容若。讓他給個說法。”我爸的話讓我驚的魂飛魄散。
“不,不要。爸,我不想讓他知道。”我也顧不上什麼了,焦急的說着。
“不行!”我爸想都沒想的就否決了我的話。“溪溪,你是我女兒。我不能眼看着你被那個人欺負了。我的女兒也是好姑娘,憑什麼他當着老闆,過着好日子,卻讓你一個人拖個孩子忍受所有人的指指點點?不行,這樣絕對不行。”
我爸的想法直白又執拗。作爲父親,我不能說他想的有任何的不對。只是,我卻真的不想這樣。
“不要,爸,我求你了。我不要讓他知道。我只想一個人撫養這個孩子。”我不顧一切的哀求着。
我爸瞪了我片刻,給了我另一個選擇。
“那也行,明天,你就去醫院,把孩子拿了。以後徹底忘記容若這個人。”
“不要!”我喊了一聲,拼命的搖着頭。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溪溪,你真想逼死你爸?”我爸逼問我,那目光像迫人的刀光讓我無處可藏。
“爸,我不想逼你。可是,求你也別再逼我了行嗎?我真的很愛這個孩子。而且你也知道,我之前那麼多年都沒有懷上孩子,這個孩子來的多麼不容易。你真的要我這一輩子都可能做不了母親嗎?”我哭着,祈求着我的父親。我知道我真的不該再讓他傷心,可是我也真的做不到依照他的意思打掉孩子。所以,即便我心裡連聲說着對不起,我的嘴上還是說出了我的決心。
我爸的表情是不可形容的痛心。我看着他的目光卻是格外的堅定。
又是很長時間的沉默,我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可這次,我爸卻沒再說出什麼逼迫我的話。他雙手撐着沙發,緩緩的站了起來。甚至一眼都沒看我,就緩緩的轉身,一步一挪的離開了客廳,回到了他自己的房中。然後,他的房門就關了起來
我看着那扇緊閉的門,心知這次是真的傷了我爸的心。我沒再去找他,因爲根本不知道怎麼才能求的他的原諒。當然,這天晚上我也沒有再回我那個住處。事情竟然挑開了,我也沒有躲的必要了。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醒來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我爸的房間。門還是關着的。我怕他有什麼事,想了想,終究不放心去拍了他的門。
我爸也沒給我開門,卻在門裡重重的哼了一聲。我聽了這一聲,有些無奈也有些放心。他不想見我,卻也怕我着急,所以就給了我這麼點訊息,讓我知道他沒什麼事情。
我衝着門上貼着的倒福字苦澀的笑了笑。沒再說什麼,收拾了一下去了醫院。昨天,臨走的時候,醫院的人告訴我今天會跟家屬商討手術的事情。李航不出意外是不回來了。所以我得早點過去。
在醫院的一個上午時間,我和容若委派過來的人都坐在醫生辦公室裡。醫生拿出了一個腦部手術方案讓我們看。我並不懂這些,所以在再三確定了手術風險和成功率之後,我不再發表意見了。但是敲定好手術方案之後,問題來了。這種手術是需要家屬簽字的,而我並不是許佳的直系親屬。這種情況下手術就不能進行。
沒辦法,我只得又想到了李航。我不敢告訴許佳的父母,怕他們着急,所以只能找李航。這一次,我聰明多了,沒再給他打電話,省的他又找藉口提前躲起來。所以,我又找到了他的公司,把他堵在了門口。
李航看起來是怕我的,遠遠的見了我就想跑。不過我沒給他機會,追上他,揪住了他。
我只說了一句話就讓他乖乖的跟我走了:“你今天可以不去,但是醫藥費的問題別指望我沒給你解決。”
聽了我這句話之後,李航的眼珠子轉了幾轉,最後就放棄了抵抗,心甘情願的跟着我到了醫院。
對於醫生遞上來的手術方案,他只隨意的掃了幾眼,一句話沒多問。只說相信醫生。接着,他就問醫生要手術單,急急的簽了字。
簽完了,他就說要走。我也沒攔他,因爲現在我真是多看這個男人一眼都覺得多餘,都覺得噁心。不過,再他走之前,我還是跟他說了一句。
“李航,你和許佳畢竟夫妻一場,而且她深愛你。我希望她醒來的時候,你能跟他說句對不起。不要再刺激她。至少,不要在她還沒有完全恢復的時候就刺激她。”
醫生說了,給許佳動的這個開顱手術,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他們的話太過專業我聽得不是太懂。我只是知道,許佳因爲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傷了神經系統。他們打算做個開顱手術,做個修復。希望她能儘量恢復原來的狀態。
這家醫院不但資質好,而且,容若還特意從國外聘請了專家過來專門商討許佳的狀況。據說這次主刀也是國外的專家。這點上,我覺得容若作爲一個領導做到如此已經真的很好了。
許佳的手術就安排在第二天。這天,我早早的來了。不只是我,連容若都來看了一眼。不過,他跟我並沒什麼交集。甚至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就轉身進了醫生辦公室。而手術開始之後,我就見他走了,臨走時也沒看我一眼。
我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裡說不清的滋味。不過,我也沒有讓這些心情發散開去。因爲,許佳的手術開始了。我的心隨着那燈亮起來而提了起來。
雖說是百分之八十的機會,可是畢竟還有百分之二十不是嗎?我很怕那百分之二十的存在。
好在,五六個小時之後,那燈滅了。醫生出來,給了我一個肯定的答覆。我的心這才鬆了下來。
我在手術的第二天給李航打了電話。不爲別的,只是醫生告訴我,許佳大概48小時內可以醒過來。所以我想讓她一醒過來就能看見李航,聽見他說一句對不起。這樣,多少能撫慰一點她的心吧。
李航這次沒有找什麼藉口,大概他想最後表現一下。所以我給他打過電話之後,他就答應了會來。而且還腔調,會帶他家人一起來看許佳。
我心裡不住的冷笑,嘴上卻沒多說什麼。只叮囑他要快點。
第三天一早,李航來了。他也實踐了他的話,不但來了,還真的帶了他媽過來。他媽一進門,就咋呼開了。
“哎呀,我的佳佳啊,你咋成這樣了?這都有啥想不開的?你非得走這條路啊?你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嗎?佳佳啊……”
這抑揚頓挫的哭嚎聲,讓我想起了我婆婆。所以,即便這位老人家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很,我也對她沒什麼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