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還沒等我真的找他去問,我與他就又碰上了。我因爲這張支票的事情心情極度不好,第二天也沒去醫院。只是打了個電話給她。第三天的時候,我才強打了精神去醫院。
好在,許佳的情況比二天前又好一些。能坐起來,稍微活動一些了。
許佳一見我,就問我昨天到底怎麼了。我本不想跟她說這些傷心的事情,惹她情緒波動。但是她追問的緊。我也就實話實說了。
話說完了,許佳想都沒想的就道:“不可能,他不是這種人。我不相信他一點不念舊。更何況還有孩子。”
她的話斬釘截鐵,我卻長嘆了一聲,從包裡拿出我放在那的支票。
“你看看這個,看過了就明白了。”
我把支票給她,便不再說話。她曾經是容若的助理,容若的字跡她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果然,她捏着支票,沉默了很久。
“你也相信了是不是?”我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她把支票還給我:“我還是覺得這中間有什麼不對。依我對他的瞭解,他不會這樣的。”
“人也會變得。佳佳。就像李航,你跟他談戀愛,結婚初始的時候能想到他有今天嗎?”
我的反問讓許佳的眸中閃過一絲暗色。我察覺出自己的話不對,忙又說道:“對不起,佳佳,我不是有意揭你傷疤。別介意。”
“沒事,溪溪,你說的似乎有點道理。人確實會變,而且根本不需要多長的時間,就能變的讓你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不過,我總還覺得,容若他不是這樣的人。真的,這是我的感覺。”
她依舊爲容若說話,可我一想到那支票上剛勁有力的字跡,我的心就沉了。
“佳佳,我對他已經沒有信心了。但是這個孩子……我一定要留下來。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
我說的堅定。許佳回答的更是堅定。
“那是肯定的。從前我雖然不同意你這樣。可是死過這麼一次之後,我突然覺得,其實一個女人帶着自己的孩子生活也挺好。不要再去碰觸男人了,碰一次傷一次,還不如遠遠的離開。”
“是的。碰一次傷一次。還不如不碰。”我笑笑,很認同她的話。
我沒想到,就在我這句話剛落音的時候,容若竟然進來了。自那天手術的時候他來露過一臉之外,我就沒再見過他。現在,又是這種心情,所以一見了他這張熟悉的臉,我的心頭就霎時間涌上了萬千的情緒,根本不知道做什麼反應。
“總經理!”許佳先喊了一聲,之後她看看我。我像個木頭人一樣沒有任何的迴應。
但是,即便我的人是顆木頭樣的,我的目光卻還是看着容若的。他的臉,俊美如昔,就是那眸中的冷凝之色也如從前一樣顯得別樣的動人心魄。
可是,他的目光卻沒有落在我的臉上。他從進來到現在,壓根就沒看我一眼。彷彿,我就是一團空氣。
“你好點沒有?”容若問許佳。
“好多了,謝謝總經理關心。”許佳回答着。我坐在一邊,只覺得腦子裡一陣恍惚,好像這二個人都突然間變得很虛幻,離我很遙遠。
這種狀態在我的腦子裡持續了一段時間,所以,我看着他們在說話,卻壓根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感覺到許佳扯了一把我的手。
“溪溪,幫我送送總經理。”許佳看着我對我說。
容若要走了?好像是,他的目光這才飄向我,還說了一句:“不用了。”
他的意思是連送也不要我送了。我心裡說不出的感覺。所以一時間並沒有搭腔。
而他,說完了那句就已經轉身。留給我的只是個修長卻冷絕的背影。
“溪溪!”許佳壓低聲音,又使勁的拽了我一把。
我被她這一拽,腦子突然清醒了。連忙站了起來。跟着就喊了一聲:“容若,你站住。”
許佳大概現在已經是一副驚恐的表情了。不過我沒顧得上她,我現在唯一一個念頭就是把包裡那張十萬塊的支票還給他。最好扔在他的臉上。
我的氣憤被他今日的漠視激發到了頂點。所以,我決定這麼做。
都說衝動是魔鬼,事後想起來,我真覺得這句話真是一句至理名言。因爲這個時候,我壓根沒去想過如果這件事不是他做的,如果他其實還不知道我懷了他的孩子這個事實,我這麼做會不會等於不打自招。
這一刻,這些我全都沒考慮到。我只是憑着一股怒氣上前,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吧那張支票真的扔到了他的臉上。
“還給你。我不需要這個。”
我看着那張薄紙順着他的下巴,一直落到地上。也看着他的臉色越來越暗沉。
他看了我一眼之後低頭看着地上的支票。很巧,支票正好是正面朝上。他彎腰拾起了支票。我盯着他的臉,只見他的眉越收越緊。
“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他問我。
我揚脣自嘲的笑笑:“這個要問你啊。是啊,你確實沒給我,你給的我爸,不過。這有什麼區別嗎?事已至此何必還在這裡惺惺作態?”
“我惺惺作態?”他劍眉微挑,眸光稍顯譏誚。
“不是嗎?你別說這東西你不認識。既然是自己親筆簽下的名字。這時候還裝什麼?”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心裡的怨氣沖天。什麼都管不了了。
“我認識。可是我不知道爲什麼在你手上。”他說。
他竟然還是這樣說。我更生氣了。簡直氣的發瘋。
“容若。你也是個男人,怎麼敢做不敢當,你敢說,這個不是你給我爸,讓他給我去打掉孩子用的嗎?”
我衝他吼了出來。吼完了,許佳先喊了我一聲。
“溪溪,你別說了。”
“不,我要說。我就是要說。我要告訴他,我不稀罕他的錢,從來都不稀罕,而他,也沒有資格逼我做任何的決定。這孩子是我自己的。”
我的話到這裡已經完全的泄露了某種秘密。而我,氣憤之中卻渾然不覺。
“溪溪!”許佳的聲音高起來。我卻像根本沒聽見一樣。
容若的臉在瞬間閃過一絲晦暗之後,雙眸迸出異常耀眼的光芒盯着我。而我,直到觸及到他這一縷犀利的彷彿X光的目光時,才恍然驚覺。
但是這時候已經晚了。容若一步就跨到了我的面前。
“你剛纔說什麼?”他看着我,那目光,籠罩了我的全身,讓我突然有些害怕。
“我沒說什麼。就是讓你收回你的錢。”我依舊嘴硬,可那眼睛卻不敢看着他。
“林溪,不要逃避我的話。”他的聲音沉了一下,散着絲絲的涼。
我咬着脣,暗恨自己剛纔的衝動。不過,我也沒有繼續這樣沉默。因爲我知道,沉默沒用。所以,在想了一下之後,我依舊把話題繞到支票上面去。
“我沒有逃避你的話,是你自己多想了。我只是想把錢還給你。我不稀罕。”
我擡眼迎上他的目光,心中砰砰亂跳,臉上卻裝出鎮定的神情。
“林溪……”他又喊了一聲,而這次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絲絲威脅的意味。
“收起你的錢趕緊走。我不想看到你。”我說。並竭力的壓住緊張,讓聲音裡充滿了嫌棄。
可是他沒走。其實我也知道,他若是真走了那還是容若嗎?我真的是太鴕鳥了。
容若非但沒走,他甚至又上前了半步,一下捉住了我的手。
“林溪,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休想從我眼前逃離。”他的手仿若鐵鉗一樣緊緊的,甚至是毫不憐惜的鉗住我的手。
疼痛,從我的手傳來,一直傳到我的心裡。而許佳大概更擔心我。所以在我還沒有開口的時候,就叫了起來。
“總經理,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許佳下不了牀,急的在直拍着牀邊。容若顯然不買賬,回頭呵斥了她一聲:“不管你的事。你顧好你自己。”
接着他拖着我的手,轉臉過來冷冰冰的看着我:“跟我走。”
他不想太多影響許佳,所以想把我拖出房間去質問我剛纔那句話的意思。可是我,完全不想再跟他說什麼。說的越多,泄露的越多。我這時候才恍然覺得也許錢的事情真像許佳說的那樣另有隱情。他或許真的不知道。這麼一想,我越加的後悔衝口而出那句話。萬一他真的不知道,而我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我不跟你走。我跟你沒關係。”我拼命的甩着他的手。可他的手彷彿已經長在了我的手上,完全無法掙脫。
“林溪,別挑戰我的耐性。”他眸色暗沉,其中更閃着絲絲我從沒見過的兇光。
我確實有些畏懼這一刻的他。可是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容若,你別威脅我。你再這樣,我叫人了。”我故意揚起聲音,希望他能知難而退。
可他……依舊我行我素。“走!”一個簡短的字之後,他竟像個壞人一樣不管不顧的拖着我往門口去。我畢竟是個女人,此刻還是個孕婦,哪裡是他這個大男人的對手。
所以,不管我怎麼不敢肯動步,我還是免不了被他拖着往前。而又因爲這種僵持,我不得已往前的步子就有些踉蹌。
就在快到門邊的時候,我的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喊:“容若,你不能這樣對溪溪,她懷着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