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程若珂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終於問出了口。
齊飛卻推了推眼鏡，一副很吃驚的樣子看着程若珂。
“誤會？怎麼會，我們才認識沒幾天而已，我能對你有什麼誤會呢，除非……”他頓了頓，眼鏡後面那雙丹鳳眼迸射出的目光格外犀利，“除非你心裡有鬼。”
程若珂覺得背後有一陣涼風吹過，這個齊飛……到底是怎麼了？
“呵呵……”程若珂乾笑兩聲，想要結束這個讓她心中發毛的談話了，“我去看看孩子醒了沒有，你自便。”
她起身要上樓。
卻被齊飛喊住了。
“程若珂。”他說，“珍惜你所擁有的，因爲有些人終其一生都得不到。”
程若珂轉頭，看到齊飛安靜的坐在那，依舊在把玩手上的戒指，像是剛纔根本沒說過這句話一樣。
她快速上樓，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等展氏的風波過去，她一定要查清楚，齊飛在展家的過去。
也好讓自己明白，那個仇視的目光到底是因何而起。
展夫人醒來後，氣色還不錯，程若珂用輪椅推着她去花園裡走了走。
老李正蹲在那株黑色的牡丹花前，憂心忡忡的看着。
“老李，怎麼了？”展夫人用因爲久臥而沙啞低沉的聲音問道。
老李半天才回過神來，眼睛直直看着花的根部。
“這花兒啊，病了。”他說。
“病了？我看看……”展夫人催促着程若珂推輪椅過去。
黑牡丹被種植在遠離小徑的地方，輪椅不能近前去。
“若珂，你扶我過去吧。”
程若珂有些爲難。
“媽，您身體虛弱，還是不要下去走動了吧？”
展夫人卻因爲心疼自己的花而顧不了那麼多。
“沒關係，就走到那，看一眼就回來。”她虛弱的看着程若珂，眼中帶着一絲懇求。
程若珂心軟，將她扶起來，攙扶着朝那株黑牡丹走過去。
老李看到展夫人被攙扶着走過來，走路晃晃悠悠的，立即起身過來，剛要伸手去扶，卻看到自己手上的泥土，於是手就又這麼收了回去。
“何必走過來，看了也是白看。”他站在一旁，低聲說道。
“就看一眼，看看能死還是能活。”她倔強的朝那株花走過去。
彷彿那株花是她的生命。
近前一看，花的根部果然已經腐爛的很嚴重，靠近根部的葉子也都枯黃了，正在盛開的幾朵牡丹，周圍的花瓣已經掉了不少，花心部分也已經枯萎了。
“這是怎麼了？”展夫人心疼的摸着花朵，觸碰之處，花瓣簌簌落下。
她立即收回手，碰也不敢再碰了。
“不知道得了什麼病，也用了藥，也施了肥，沒辦法了。”老李十分惋惜的說。
展夫人卻輕輕咳嗽兩聲，隨後，臉上落下兩滴淚來。
“也許這是她的宿命，罷了，活不成就活不成吧。”
程若珂後悔帶婆婆出來透風了。
“媽，咱們回去吧。”程若珂扶
着展夫人往小徑那邊走。
坐在輪椅上的展夫人立即長舒一口氣，彷彿剛纔的幾步路已經用盡了她的力氣一般。
她已經如風燭般脆弱了。
“你先回去吧，我有話要和老李說。”展夫人卻突然對程若珂說道。
程若珂倒是差異了。
但是因爲是展夫人的意思，也不好說什麼，於是招呼老李過來扶着輪椅，自己則三步一回頭進了屋子。
卻正好碰到站在門口的蘭姐。
蘭姐正一臉驚愕的看着遠處的花園。
“蘭姐，你怎麼了？”程若珂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蘭姐收回視線，用比程若珂剛纔還差異的表情說道：“我好想，不小心發現了一段故事。”
“一段故事？”程若珂被蘭姐說的雲裡霧裡。
蘭姐看看客廳裡沒有旁人，於是貼在程若珂耳邊低聲說道：“那天我在老李的小木屋裡，發現了一張老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姑娘，站在花店前聞花香，當時我覺得那個姑娘好眼熟，可是想不起來是誰，剛纔，我突然想起來，那是展夫人。”
“啊？”程若珂覺得自己最近聽到的奇怪的事情越來越多，而且越來越不靠譜了。
“真的，我確定，老李和展夫人，一定是有過一段故事的人。”
程若珂看着不遠處，老李已經蹲跪在展夫人的面前，似乎是在哭泣。
“老爺不在家吧？”程若珂有些擔心這畫面會被展老爺子看到。
“老爺上午出去了。” 蘭姐明白程若珂的意思，“其實……就算他回來看到，又能怎麼樣呢，夫人現在這個樣子，大家都知道她的日子不多了……”
“也許只是老友，是我們想多了呢。”程若珂還是覺得這件事不宜被家裡其他人知道，“蘭姐，這件事就不要告訴別人了，以免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蘭姐點頭。
“我當然知道了，我一個外人，怎麼敢在展家多嘴，這不是給你添麻煩麼。”
程若珂轉身無奈的笑道：“蘭姐，別總把你自己當外人，在我和暖暖最無助的時候，是你幫助了我們，一直陪在我們身邊，我和暖暖早就把你當做家人一樣看待了。”
蘭姐聽到程若珂的話，不好意思的擺擺手。
“哎，可別這麼說，別這麼說，我去看看暖暖醒了沒有……”害羞的蘭姐轉身離開了。
程若珂看着她的背影笑。
再轉頭，老李已經推着展夫人往回走了。
其實，我們生命中會遇到那麼多人，有的只是擦肩而過，有的只是點頭之交，有的會糾纏一生，無論是哪一種人，都逃不過緣分的捉弄。
說不定曾經只是一瞬間的回眸，只是一個念念不忘的畫面，就能讓一個人願意爲之付出一生的時光去追隨。
只是有些人，註定不屬於你，而屬於別人。
程若珂慢慢走出屋子，去迎接被老李送回來的展夫人。
她走的很慢，希望他們能多相處哪怕一秒鐘的時間，也不枉費老李這一生無悔的守護。
“就到這兒吧。”輪椅終究是推到了程若珂的面前，展夫人轉頭看了看老李，弱弱說道。
“恩，您慢走。”老李雖然繃着臉，但卻掩蓋不住
紅紅的眼眶。
他聲音有些顫抖。
擡眼看了看程若珂，隨後低聲說了句：“我會把那些花，照顧的非常好。”
“謝謝你，如果你願意，可以不用管它們，去過你想要的生活吧。”展夫人低垂着眼眸，程若珂鼻子一酸，差點兒沒忍住哭了出來。
“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這麼活了一輩子，覺得挺好。”老李說罷，轉身朝花園深處走去。
一直到老李走進了小木屋，展夫人才輕嘆一聲，對程若珂說：“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展勒言回來的時候，正巧晚飯也做好。
只是吃晚飯的人有點兒少。
只有展勒言，程若珂，暖暖，和齊飛。
展勒言的臉色自從坐在餐桌前就開始變得冷冰冰。
暖暖雖然年紀小，也看出來爸爸心情不太好，程若珂則是因爲白天和齊飛的談話之後，面對齊飛更加的尷尬。
只有齊飛，似乎對桌子上的菜十分感興趣，吃的很是起勁兒。
“這是誰的手藝，真的不錯，能和你有一拼了勒言。”他邊吃着邊隨口說。
“哦，是我做的，見笑了。”陳嫂站在旁邊，謙虛的說。
“你嚐嚐這個，比你做的如何？”齊飛突然伸出筷子夾了一塊兒魚放在展勒言面前的盤子裡。
程若珂一愣，展勒言也是一愣。
齊飛卻一臉期待的看着展勒言。
“夾走。”展勒言黑着臉看着盤子裡的那塊兒魚。
齊飛卻毫不在意的，伸出筷子將那塊兒魚夾在了自己的碗裡。
“哦，我忘了，你有潔癖的。”他若無其事，繼續吃自己的飯。
暖暖看了看桌子上坐着的大人們，一雙眼睛滴溜溜轉了轉。
“爸爸，我給你夾菜吧。”他伸出筷子，不太利落的夾了一塊兒糖醋里脊舉到展勒言的嘴邊。
展勒言寵溺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張開嘴，吃下了那塊兒裡脊。
“好吃嗎？”暖暖仰着頭問。
“好吃，你多吃一點。”展勒言笑着給暖暖夾菜。
父慈子孝的一幕，在程若珂看來十分溫暖，可她一轉頭，卻看到齊飛看暖暖的眼神，和看她的時候一摸一樣。
充滿敵意。
程若珂不得不考慮一下，她們母子到底怎麼惹到了這個齊飛。
“我媽的身體怎麼樣？”展勒言試圖讓氣憤不那麼尷尬。
“不怎麼樣，雖然這兩天看起來氣色不錯，吃東西也吃的多了些，但是，聽說過迴光返照嗎？大概就是那個意思。”他毫不避諱的說。
陳嫂正在旁邊盛湯，聽到齊飛的話，一碗湯就這麼掉在了地上。
青花瓷的小碗，啪的一下摔碎了，湯水混在碎片中，滿地狼藉。
“對不起！”陳嫂邊哭着邊去撿地上的碎片，其他下人也跟着一起收拾，“我不小心的……”
陳嫂哭着拿着碎片站起來，還是沒忍住問齊飛。
“齊醫生，夫人真的快不行了嗎？”
“恩，我剛纔看她的情況，估計就這幾天了，你們最好做好準備。”齊飛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