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是自己眼花了,於是站在原地盯着那雙皮鞋看了很久之後,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真的是陸歷懷的皮鞋。
頓時,我的雙腳無法動彈,整個人陷入了呆滯之中。
我想起何向南的話,他讓他的助手給陸歷懷找幾個姑娘泄火,所以他是,認錯人了麼?
白色的月光淡淡的灑着,我能看到雪曼伸在被子上面的一節藕臂,以及陸歷懷濃密的黑髮,他的臉被被子蓋住了,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一定是睡的無比香甜。
看來,老天還是挺善待我的,讓我曾經隨口說的一句話,一語成讖。
此情此景,我儼然成了最多餘的存在。
其實這樣挺好的,陸歷懷不用被我惹生氣,而雪曼也可以由此忘記渣男給她的傷害,而我們,還都是朋友。
雖然這麼想着,心卻莫名的悲傷了起來,我捶捶胸口,說服自己,一定是藥物的作用,一定是這樣的。
我還準備把我要起訴顧海的事情告訴陸歷懷,我甚至還想着他聽到這個消息,會高興的對我笑,可是現在看來,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傻瓜。
於是我準備落荒而逃,可是卻傻乎乎的一頭撞到了門框上,痛的我眼眶嗖的一下子就酸了,大概是在借疼發揮吧。
雪曼聽到動靜之後,從睡夢中驚醒,她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旁邊的人,驚嚇過度似的猛然坐了起來,然後將已經被推到脖子處的衣服拉了下來,遮住呼之欲出的胸部。
她睜大眼睛看向我,黑暗裡,我竟然能夠清晰的看見她誇張的擴大的眼角,以及快要從眼眶裡面飛出來的眼珠。
陸歷懷依舊在睡着,隨着雪曼起身拉扯開了被子,我看到了他那張如同雕刻般的面龐。
他安安靜靜的蓋着眼皮,沒有一點點醒來的意思,原來並不是像他說的那樣,只有在我身邊才睡的安穩,其實,他在別的女人身旁也能睡的足夠安穩。
他也不像他說的那樣,對別的女人過敏,他只是利用語言的把戲,營造出一種我的特殊感,來讓我沒有自知之明的自投羅網罷了。
前一晚還試圖吻我,今晚就抱着別人入睡的無恥混蛋。
不對,我到底在氣什麼?我爲什麼會這麼生氣,甚至,比顧海出軌的時候,還要生氣?
雪曼揪着被子,遲遲沒有掀開,我揉了揉疼痛的額頭,鼻音厚重的對她說:“我,我先走了,不打擾了。”
“小秋。”
她叫我的名字,然後我像一個逃難一樣的人跑出了房間,這個另我倍感壓抑的房間。
死陸歷懷,臭陸歷懷!我爲了他,明知道有危險,還要去,可是他呢,他卻……
我一路跑下樓,雪曼追了上來,因爲時間匆忙,所以看起來衣衫不整的。
她見我跑的很快,一邊追,一邊說:“小秋,小秋,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我不想聽,這對我來說不重要不是嗎。
“小秋,如果你不停下,就是不要我這個朋友了!”
我停住了腳步,心臟因爲奔跑而劇烈的跳動,我好難受,莫名的難受。
不是自己的東西,爲什麼要動念頭,這樣只會給自己增加痛苦!
“小秋,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我把他拖着弄回來,累的都快要虛脫了,我本來身體就還在恢復中,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睡着的。”她說着,眼珠顫動的嚴重,像是在極力的去搜尋謊言去安慰我似的。
我笑着對她說:“沒關係,雪曼,真的沒關係,你覺得,陸歷懷怎麼樣?”
“你說什麼啊,我們兩個真的沒有發生關係!”
她的眼淚流了下來,淚眼朦朧的看向我:“小秋,你如果生氣,就打我一巴掌吧,是我,都是我的錯,可是我當時真的沒有辦法,你們兩個我只有先送一個回來,都怪我的身子不爭氣,求你信我,我和他真的什麼都沒發生,你不要再說那樣的話讓我傷心好不好,對不起,小秋,對不起……”
我看着她聲淚俱下的模樣,眼睛也跟着溼潤了起來,我用力的擦乾,或許,現在是時候告訴雪曼了,我不想,再用無數個謊言去彌補了。
我看着她,依舊笑着對她說:“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欺騙了你,一開始選擇隱瞞,到後面就不知該如何說出真相了,所以雪曼,你不要生氣。”
雪曼擡頭,疑惑的看向我。
我吸口氣,顫抖的說:“其實我和陸歷懷,不是真的情侶,我們之間,是有合約的,我只是,假扮他的女朋友,所以你不用顧忌我,如果你們兩個兩情相悅的話,就在一起吧。”
雪曼聽着我的話,依舊睜大眼睛看向我,愣了很久之後,才抖了抖嘴脣,說:“可是,你對他的感情也是假的麼,你難道敢說自己一點也不喜歡他?”
我怔了怔,盯着雪曼,一字一句的說:“對,我不喜歡他,一點也不。”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整個空氣都沉默了,我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紊亂的心跳聲,和頭頂,轟隆隆的雷聲。
以及,一雙穩健的腳步聲。
我的視線所不能及的黑暗處,一個人影緩緩地出現,挺拔的身姿,渾然天成的氣質,緊緊的繃住的嘴角。
他陰鷙的視線鎖定着我,狹長的眸子裡似是閃過一絲幽暗的光芒,五官在這要亮不亮的夜裡顯得尤其深刻。
他冷冷的諷笑,聲音暗啞至極:“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