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七現在還記得那時的情節,一位官太太打出一張牌慢悠悠說道,“古時那姨太太,也就是那通房丫頭。名頭再怎麼漂亮,也就自個兒騙騙自個兒。誰不清楚,說到底不就是靠着那一身伺候男人的活兒風光起家的……”
牌桌上鬨笑開來,陸陳慧娟笑得很含蓄端莊,微微抿脣,淡笑不語,兩眼裡卻寫滿了暢快和滿意。
再恨,她表面上仍維持着大戶女主人的高雅儀態。無論從法律上,亦或道德上,他陸相洲的妻子只能是她。
但私底下,因爲對陸相洲的失望,也許是不愛了。陸陳慧娟一門心思便花在了權力上—陸家的主事權。
這些年大姨太薛彩晴仗着替陸相洲生了三個兒子,且陸祁峰又是長子,又很會討陸相洲歡心。隨着陸祁峰對陸氏集團決策權的涉入,勢頭越發地足,逐漸地跋扈起來。
陸相洲是喜歡她的,這些年在外面他又有數不清的女人,但很快就淡了。只有薛彩晴,被他惦記着。
再者陸相洲雖濫情,但傳統觀念又很強烈。儘管他最喜歡薛彩晴給他生的老幺陸希梵,但於他看來,將權力中心交於長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因此,幾年前便不加掩飾地表示出了讓陸祁峰主事陸家的意思。
隨即安排陸祁峰進總部,慢慢讓陸祁峰坐上自己的位置……
越發囂張的薛彩晴是陸陳慧娟眼中最刺目的一根刺,相對於老實無爭的二姨太和公開表示不參與家族事業的老五陸雲維,薛彩晴得意得實在有些忘形了。屢次在公開場所不買陸陳慧娟的帳,頗有些挑釁的意味。
若是以後陸祁峰掌權了陸家,再隨着陸陳慧娟老父親的退休,陸家恐怕便不再是她陸陳慧娟做女主人了。
大概清楚這一點,陸陳慧娟才拉攏陸子翊。
陸子翊從小便是陸家七個孩子裡最優秀的那個,所以相比長子陸祁峰,陸老太爺更看重這個老三。
能讓脾氣古怪的陸老太爺放下長輩的架子,主動親近的也只有這個老三。
陸老太爺馳騁政商兩屆幾十年,閱人無數,他老爺子看人的眼光絕不會錯。有了老爺子支持的緣故,往常陸陳慧娟對陸子翊又有那麼幾分殷勤的意思。
宋安七愣愣地看着陸子翊喝完湯,思緒打了無數個轉,不知不覺竟想到了陸陳慧娟和陸祁峰這些不着邊調的事情上去。
把湯蠱端去樓下廚房,剩下的事交給廚房裡阿姨去處理。慢慢上樓,宋安七終於想起正事來。
臥室裡,陸子翊指間捏着份文件,閉目斜坐牀頭。
他已經洗過了澡,裹着寬鬆的浴袍。平常在家,他就愛着寬鬆的衣衫,這種不受束縛的感覺讓他極爲享受。
沐浴乳清淡的薄荷香從他身上散至大牀上,很好聞的香氣。
他幾乎從不在臥室裡抽菸,甚至討厭有一絲菸草的氣息在臥室裡出現。宋安七總覺得,他是個矛盾的存在。
“累了?”宋安七摸着他尚滴着水的短髮,不甚贊同地皺了下眉。
對於此類生活瑣事,他總是沒耐心,洗過頭一貫是草草擦兩下便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