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影君草
“簡先生……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的談一談。”王穎月聽了,看到他如此的冷漠,她的心就像被人凌遲一樣,非常難受。
可是,面對着他的時候,她還要裝作什麼都沒有,不能讓他發現。
簡深煬依舊無情的報數,“一百四十秒。”
男人態度冷硬,毫無情面可給,一點心軟都沒有,王穎月縱使再能裝作若無其事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絲的僵硬,她維持了這麼多年的溫婉面具,有一絲的裂痕,澀然道:“簡先生真的如傳完說的那樣,對誰都毫無情面可以說。”
不過,說完,她自己就後悔了,她不想這麼說他的,可是她一時忍不了,她的心太苦了,只要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問的這些,她就心亂如麻。
簡深煬只是看時間,沒有報數的意思了,王穎月看了眼,要了下脣瓣,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緒,很快也恢復了一概的溫婉,歉意的笑了下,說:“簡先生,很抱歉,我剛纔不是故意對您發脾氣的,我只是——”
“我沒有心情聽你說這些。”他冷漠的打斷她。
王穎月剛整理好的心,也緩緩的冷了下來,此時,她看到被簡深煬帶進了車子裡坐着的喬陌笙的時候,她頓住了視線,看向了喬陌笙。
喬陌笙不知道他們在外面談什麼,她也想知道,可是簡深煬不讓她聽,她也沒有纏着要出去,準備上車後,再問他。
接觸到王穎月的視線,她一頓,正想有所反應,王穎月已經不看她了。
因爲王穎月已經轉過身來問簡深煬,“簡先生爲什麼要把喬小姐鎖在車子裡呢?我看喬小姐好像挺想出來的,我也想跟喬小姐打個招呼呢。”
喬陌笙好像很想知道她跟簡深煬在談什麼,不過,車子好像上了鎖,簡深煬又倚在車門邊,所以她出不來,應該是簡深煬不讓她出來的意思,一副要好好保護喬陌笙的姿態。
簡深煬自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就好像要防着她一樣,所以,他是在防她?怕她對喬陌笙做什麼?
想到這,她苦笑,他根本不明白她,因爲有他在,她怎麼可能會亂來,毀壞自己辛辛苦苦的建立了如此之久的形象?
就算她想對喬陌笙做什麼,也是在他不在的時候她纔會下手!
她不是任唯宣,她沒有這麼笨!
簡深煬沒有回答的意思,“你只剩下九十秒。”
王穎月低頭,沉吟了會兒,才問:“我們公司發生了什麼事,你已經知道了,對吧?”他們公司一下子就陷入了難以排解的危機,京城裡同行業的,誰還不知道?現在所有同行,大多數都在看他們的笑話,看他們公司如何倒下,肯伸出援助之手的,真心的幫忙出謀劃策改善局面的,寥寥無幾。
現在他們公司的股票跌幅如此之大,如果再照這樣下去,不出一個星期,他們公司就會撐不住,宣告破產。
男人沉默,王穎月心裡也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酸澀的問:“是你做的,對吧?”
“是不是?”王穎月忍不住露出了自己難過的情緒,“我以爲,我們合作得挺好的,你爲什——”
“時間到。”男人再次冷漠的出聲打斷她,然後不看她一眼,她的心瞬間涼透了,她也顧不得這麼多了,直接的問出了她來這裡真正的目的,在他轉身拉開車門時,她快速的拉住他,“簡先生!我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麼這麼做,可是我想請求您收手,放過我們公司,行嗎?”
簡深煬甩開了她的手,冷睨了她一眼,拉開車門上車。
王穎月心一急,“簡先生!”
簡深煬上了車後,立即的鎖上車門,讓司機駕車離開。
“簡深煬!”王穎月看着遠去的車子,想到現在公司現在的狀況,她得到心就不斷的在下沉,不安一直籠罩着他的心。
喬陌笙是第一次看到王穎月如此激動的神色,而且她還拉簡深煬,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覺得應該是大事,“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男人淡淡道:“沒事。”
喬陌笙又想知道,心裡又不安,男人這是不想說的意思,她揉揉眉心,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她的所有神情,都被男人看在眼裡,他也蹙了眉頭,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將她的小手攥在手心裡,緊緊的,緊緊的。
喬陌笙感覺到被他攥住的小手,心裡忽然的又心安了一些。
是啊,現在有他在她身邊,她又何須擔心這麼多?
她是相信他,留在他身邊她也覺得很有安全感,只是她心裡忽然的覺得有些遺憾。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將小腦袋擱在他的肩頭蹭了蹭,“大哥……”
他雖然什麼都沒有跟她說,可是她隱隱的覺得,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她除了擔心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的安危之外,她還覺得心裡有些遺憾跟虧欠,也有失落。
“嗯。”
“雖然現在我覺得有你在,我很安心,可是……。”
男人握着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等着她的下文。
“可是我也很希望可以跟你並肩作戰,能夠幫助你,不然只是讓你保護,你會很累的,我也不喜歡這樣。”
喬陌笙想要的,向來都是很簡單的,她只是希望能跟他一直白頭偕老的在一起,她在二十歲之前,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生活會是如此的跌宕起伏的,她以爲自己會很平凡,以後一天跟自己的爸媽一樣,理着家常過一輩子。
她這些想法,是因爲她沒有想到她會嫁給京城的商業傳奇簡深煬。
可她嫁給了簡深煬,他的職業,他的愛好,都跟她的相差甚遠,有時候可以說是毫無交集。她以前在想,她不夠了解他,是他什麼都不讓她知道,可她現在忽然覺得,也是她不夠努力,爲他付出得不夠多。
所以,她既然嫁給了他,成爲了他的妻子,就不能一直只想着自己的事,一直想着自己的喜好,雖然她志不在商場上闖一番,可是她也想幫助他,所以她忽然覺得,自己應該融進去他的世界去幫助他,爲他排憂纔對的。
不然他一個人扛着,太辛苦了,她也什麼都不知道,心也會不安。
喬陌笙的一番話,他可能喜歡聽,卻不認同,他說了兩個字,“不累。”
“累的。”喬陌笙卻異常的堅持,她在他的肩膀蹭了蹭,“我知道你很厲害,可是你又不是鐵人,怎麼不會累了?雖然你足夠強大,可是強大的人也需要被保護的,你一個人沒有人幫你分擔,太累了。”
最重要的是,她覺得自己一直讓他保護,她什麼都幫不了她,讓她有點沮喪。
男人抱着她的小臉親了一口,才說:“我不是一個人,公司上萬人,不是不幹活的。”
“那不一樣的。”
“工作夥伴多得是,不夠再請一個就是了,不需要你來。”他見喬陌笙好像還有話要說,他沉吟了下,見喬陌笙是認真的考慮要融進他工作中來,她是非常認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他看着,可能是覺得不得不說了,他考慮了下,才說:“我不想你參與我的工作。”
喬陌笙立即就難過的咬着脣,推開他,“爲什麼?”
他卻攥住她的小手,“不喜歡,你不適合,我也不想你適合。”
喬陌笙本來還皺巴巴的小臉蛋,聽到他這句話,忽然的就凝眉了,“我怎麼聽不懂?”
她雖然27歲了,可這些年來,除了任唯宣跟姜紫菡帶來的讓痛苦跟煩惱,生活的艱辛,世間的險惡,她是從來沒有嘗試的,她的生活,她的工作的圈子,都是比較簡單的,所以她這個人也簡單,所以她的想法是非常的單純的,將什麼事都想得很美好,所以很多東西在她看來,都是很美好的,她從來不會將事情往壞的方面去想。
而商場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誰都帶着面具,她不適合。
而他也不想讓她知道太多這些不好的東西。
她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你只需知道我不累就行了。”他說的是實話。
他完,喬陌笙好像還有話要說,他又打斷她,忽然不大自然的說了一句:“不保護你,我做這麼多東西,又有什麼意義?”
“你……你在給我灌迷魂湯。”喬陌笙小臉微紅,因爲他這句話,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情話嘛,他這個人,什麼時候跟她說過情話了?他爲了讓她不再在這個話題糾纏下去,不再想這些,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表示他是很認真的。
而同時,她也看到了他眼底的認真,所以她知道他說的事真心話,他並不想她幫她。
喬陌笙抱緊了他,心裡還是有點悶,沒有說話。
男人剛纔主動說了這麼多,已經是破例了,現在她好像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他也不再說話了。
在簡深煬公司樓下的王穎月看着車子離開,好一會兒都沒有動,臉色卻非常的難看。
而此時,她的手機又開始響起來了。
是她父親的電話。
看到她父親的電話,她有些不敢接起來了。
不過,電話持續的響了這麼久,她也不是那種喜歡逃避的人,所以她還是接起了電話。
“爸——”
“你又跑去找簡深煬了?”她父親打斷她的話,好像還想說她幾句,可是,他忍了忍,到底還是忍住了,說:“現在立即去帝都飯店,我等一下也會到,你在門口等我。”
“去帝都飯店做什麼?”王穎月好像想到了什麼,“爸爸,你是不是想請秦家的人——”
他父親心情不好,打斷她,“除了秦家,好友誰有能力,有可能幫我們?我好不容易說服了未來親家,你——”
“爸爸,秦家是不會幫我們的,現在秦家當家的是淮風,我之前這麼對他,他怎麼可能還會幫我們?與其去找他們浪費時間,還不如想別的辦法!”王穎月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跟自己的父親會這麼快就會落得這樣的田地去求別人,求別人的事,她從來沒有做過,她也不想做!
“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了,他難道就一點都不念舊?這麼多年,你做什麼他都隨着你,淮風也幫着你,對你這麼好,他對你的感情是很深的。”
王穎月自己對自己所有的事都十分的清楚,“爸爸,你不知道嗎?他有喜歡的人的,那個人從來就不是我,我們只是相敬如賓而已。”
“什麼?!你、你既然知道,你爲什麼不跟我說?”他一直以爲秦淮風對自己的女兒情有獨鍾,纔會一直的縱容着她的,沒想到他所以爲的縱容,竟然是不在乎!他以爲秦家怎麼也能在關鍵的時候能幫一幫,所以他是有些埋怨自己的女兒前幾天就將婚約給解除了,現在看來,就算他們的婚約還在,秦淮風也不可能會幫他們。
“那高家呢?你跟現在的當家高悠琳不是感情一直很好的嗎?”雖然秦家跟高家是百年死敵,既然他們跟秦家搭上了關係,高家自然就不能提了。可既然秦家指望不上,高家還是有一絲希望的。
“從我選擇跟秦淮風聯姻後,就跟高悠琳沒有來往了。”
“你……你!你這些年到底都在做什麼?我讓你跟淮風聯姻,你又擅自的解除婚約,我叫你跟他們搞好關係,可這麼多年了,他們之中卻一個都不是你的朋友,你!你除了簡深煬,你還會想什麼?!你既然這麼的想他,那你就去求他幫忙啊,求他收手,看看有沒有用?!”
說到最後,她父親已經是咆哮的了,失望的掛了電話。
看着父親掛斷的電話,她抿着脣在心底說:已經求過了,沒有用。
……
季家,季家老爺子生日宴會的當晚,季家主宅裡,來往的賓客絡繹不絕。
容域祁到來了,跟季老爺子說了幾句客套話,季傾野就從賓客中脫身出來。
容域祁舉起酒杯跟他碰了下,才說:“沒想到今年的壽宴會在這裡舉行,我還以爲,還是在老宅呢。”
季傾野淡淡的說:“爺爺說這裡以後就是主宅了,在這裡舉行,順理成章。”
“也是。”
我三年前,季傾野就開始真正的接手季家,成爲季家下一任家主,他所住的地方,自然就是代表着季家的住宅了,季老爺子的喜宴,在這裡舉行,也是理所當然的。
容域祁想到了這幾年發生的事,笑了下,他跟季傾野聊了會兒,有些無聊的說:“今晚就我們兩個?”以前,要是哪家有什麼重大的喜宴,秦家,季家,容家,簡家,哪一家能缺席?如果宴請者請到了皇城那邊的名流,還會有佔家跟任家,現在他們季家只請京城這邊的名流,而簡深煬都沒有來,秦淮風不知道來不來,自然就只有他們兩個了。
可現在,只剩下他們了。
想想,也是挺感慨的。
季傾野頓了下,才說:“我等一下很忙。”言下之意是,等一下他也該走開了,也不能陪他。
不過,他才說完,容域祁看到了不遠處秦淮風的身影,眯了眼眸,笑道:“聽說淮風跟王穎月解除婚約了?”
季傾野還是那樣淡淡的語氣,“不清楚。”說完,他看了他一眼,“不過……你跟深煬應該很清楚纔對。
容域祁笑得像一個狐狸,“你不是說不清楚嗎?我看你也瞭解得挺清楚得啊。”
他們說着,秦淮風也看到了他們,笑着走了過來。
季傾野看到他顯然是有些意外的,沒有說話。
秦淮風笑道:“家父身體抱恙,我只好過來了。”
“爸爸。”
季傾野還沒說話,有一個稚嫩的男聲插了進來。
季傾野的身後,站着一個四五歲的長相精緻的小男孩,神色有些冷漠,季傾野長得有四五分相似,而神韻,也跟高悠琳有幾分相似。
秦淮風看着這個孩子,昂首淺酌的姿勢微微一頓,忍不住的多看了一眼對方。
季傾野走了過去,“怎麼了?”
“太公叫你過去。”
“老爺子叫你過去。”
幾乎同時的,小男孩的聲音剛落,高悠琳的聲音也插了進來,她說完,看了一眼容域祁跟秦淮風,姿勢略微的點頭,就忙碌的走開了。
“我先走了,你們自便。”季傾野對容域祁他們說完,就牽着小男孩的手離開了。
他們都離開後,容域祁纔看向眯起了眼眸看向他們一家三口離開的地方的秦淮風,笑道:“我想到花園處走一走,你去不去?”
“等一下再過去,你先去吧。”
容域祁也不強求人,自己一個人到處走了走。
舉行宴會的地方,除了一樓的大廳,還有外面寬闊的草坪,可是,向後花園這些地方,就顯得很幽靜了。
季傾野的這個主宅,說真的,他還是第一次來,自然是覺得新鮮了。
季傾野不是什麼喜歡花草的人,高悠琳也是,他們的後花園,擺滿了名貴的盆栽,不過,卻有一處地方種了一些片較爲惹人眼球的三十釐米左右高的草,一大片的,他不想注意到也難。
他這個人也是沒有生風雅的喜好,也不喜歡擺弄花草,只是季傾野他後花園裡種了一大片這些草,他看着有些眼熟,卻一時間沒有想起來自己到底在哪裡見過了,不由得擰起了眉頭。
秦淮風后來得達,見到他蹲在地上,過來問:“怎麼了?”
容域祁伸手去碰了碰這些草,說:“這個是什麼草?看着很眼熟。”
秦淮風不知爲何,忽然笑了下,“影君草。”
容域祁一頓,還沒說話,秦淮風又說:“它開的花,是白色的如風鈴一樣,不過現在不是開花的季節,所以只有草而已,你會覺得熟悉,是因爲你也見過,之前在皇城,敬城很多家裡,那時候就種了一些。”
秦淮風的話,就像是打開容域祁記憶的鑰匙,他瞬間就想起了喬陌笙。
不過,他想起的,並不是皇城佔敬城的家,而是簡深煬家裡的花園,也種了一大片影君草,他也見過,不過,他看到的時候,是開花的季節,所以看到沒開花的,一時間就沒有想起來。
而他沒有記錯的話,簡深煬家裡的花園種了這麼多影君草,是因爲喬陌笙喜歡,而季傾野呢?
容域祁忽然問秦淮風,“高悠琳喜歡這個?”
秦淮風肯定的說:“她對花草沒什麼感覺。”
容域祁是一個思維轉得很快得人,忽然間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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