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的許婉瑩把房門打開一條縫,目送回去安撫婆婆的唐曉蓮離開後,重新又關好門,轉過身來。
“姐,姐,這件事沒有造成任何的損失,求求你們,能不能就這樣算了”玲子還坐在地上,沒什麼力氣起身,可是從形勢上也可以看得出來,既然人家留下這麼多的人,自是不肯善罷甘休的,所以,馬上跟秦雅芙說軟話,儘量爲自己開脫責任。
“怎麼沒有損失我媽肯定是在臺上看到你們偷東西了,纔會堅持找的,她老人家身體不好,受不得驚嚇,你們這不是在害人是什麼而且,做錯了事,就應該承擔責任,這個道理到任何時候都是不能改變的。”蘭海軍義憤填膺,句句在理。
玲子自知理虧,卻還在強詞奪理:“可是東西已經完璧歸趙了,你放心,我們以後肯定不會”
“你們還會有以後嗎”蘭海軍陰冷的目光盯住玲子,此時的他,面目猙獰,竟是有些怕人的,他眯了眯不大的雙眼,恨聲道,“小小年紀不學好,利慾薰心,見利忘義,不加以嚴懲,會記得住教訓嗎”
“我,我我保證再也不敢了姐姐,求你,既然你剛剛都不想驚動到我們的大堂經理,可見是可憐我們的無奈之處的,求求你”
玲子先是跟蘭海軍解釋了一句,卻也馬上意識到自己說不動這個人,乾脆把求助的目光重新轉移到秦雅芙身上,她感覺得到,揭發者的心地似乎更良善些。
秦雅芙抿了抿嘴角,從發現事端的那刻起,她一直在考慮着怎麼把損失降到最低,首先,不要讓蘭母着急,這是重中之重;其次,便是得保證東西的完好無損;剩下的,自然是哄這兩個小姑娘自己把東西取出來,只有這樣,纔算真真正正做到了“人贓並獲”,至於解決完問題後,要怎麼處罰她們,她還真沒想過。
如今,玲子問到自己頭上了,秦雅芙難免有些發矇,她擡起頭望向蘭海軍,遲疑着叫了聲:“蘭總”
面對秦雅芙柔柔的問話,蘭海軍收回之前冷酷無情的表情,態度堅決地搖了搖頭,溫和着勸阻:“雅芙,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這種事我們沒有權利”
“你們有,你們真的有”玲子一見蘭海軍的話裡有活動的餘地,急忙分辨道,“這件事沒有幾個人知道,只要你們不追究,是不會有人插手的,我保證我們以後不會再犯了,求求你們了,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
“切,你們是自己悔過的嗎別亂用成語,只有自己悔悟的才叫浪子回頭呢,你們是嗎瞎往自己臉上貼什麼金”
許婉瑩聽不下去了,打斷玲子後面的話,痛斥道:“這年月,就算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不經過人家同意,私自拿走人家東西是違法的,你們這麼大的兩個人了,好意思做出一句屁用不頂的承諾 ,就要求我們放過你們嗎那還有天理王法嗎再者說,就憑你們的所做所爲,你覺得,我們還能相信你們說的話嗎”
許婉瑩是個性情率真的人,眼睛裡不揉沙子,當她看明白是非後,很是氣憤,真是想不明白,這兩個小姑娘空長着一副人的樣子,做出來的事,竟然糊塗無賴到這種程度。
玲子囁嚅着,小聲反駁道:“我們,我們也是沒錢逼的”
“沒錢的人多了去,個個都像你們一樣惦記着偷別人的嗎 像你這麼執迷不悟的人,怎麼可能痛改前非啊算了算了,趕緊報警,別跟她們耽誤時間了”許婉瑩越說越激動,伸手就掏出兜裡的手機,準備撥號。
“哎,不要啊”玲子一見許婉瑩的舉動心生絕望,忽地站起身,從旁邊桌子上抓起一套經過消毒的餐具,竟是要朝她頭上砸的樣子。
秦雅芙站在許婉瑩身後的位置,眼急手快地伸手抱住她的腰使勁往後拉去,同時大聲呵斥道:“別犯渾,有商有量好解決,如果動起手來,我們三個人,你以爲你有幾成勝算”
“玲子姐,快放手,咱們不能一錯再錯啊”小菲帶着哭腔勸道,現在的她,其實比玲子要清醒得多,當她真正意識到自身的問題後,已經不再奢望得到原諒了,她倒是覺得,做人更應該敢作敢當些纔對。
“你們不給我活路,我能怎麼辦什麼都沒有得到不說,還要去坐牢嗚嗚”玲子有些歇斯底里,哭喊着,手裡的餐具倒
也沒有真正招呼到許婉瑩的頭上,緊緊攥着,同時卻也用力掙扎着,想要擺脫秦雅芙的束縛。
秦雅芙把握不準玲子的心思,看到她手裡的餐具不放下,便不敢鬆手,還得繼續規勸:“玲子,你聽話,放下東西,咱們有話好好說,既然沒有形成真正的犯罪,我們也不想爲難你,只不過,你們動了壞念頭終究是錯誤的,難道連說服教育都不能有嗎”
“哈,說服教育有什麼用處嗎難道說臉朝黃土背朝天的過一輩子就對了我們不過是想要多弄點兒錢,風風光光地回到家裡,也光宗耀祖一下嘛,”玲子的表情嘲諷傷感,“省得被人笑話學習學習不夠好,工作工作沒出息”
“要說學習,你們有可能錯過了最佳的學習時間,但事在人爲,好多人爲了補充文化知識,同樣可以利用業餘時間參加夜校什麼的。
就算沒心思學習了,好好工作不是同樣有出息嗎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只要你努力付出,就一定會有收穫,只不過,前提卻一定得是憑藉自己的真本事,而不是靠偷奸取巧的手段”
“那得有多難啊每天起早貪黑的,也賺不到幾個錢。”玲子還是沒辦法平復心情,忍不住抱怨着,當她感覺秦雅芙毫無放鬆自己的打算,一時着急,忽然倒退兩步,看意思是想讓秦雅芙撞向屋子中間的桌子。
“簡直是胡鬧”蘭海軍原以爲秦雅芙的話能說動玲子,所以,一直沒上前幫忙,可是後來卻發現情況越來越糟糕,他一時焦急,卻也福至心靈,快速做出決斷,伸出一隻手掌對準玲子脖子處的大動脈劈了過去。
玲子應聲到地,雖沒有電視或者中說的那麼神奇,直接令她暈倒吧,但至少讓她沒了蠻幹的力氣,軟軟地倒了下去,靠坐在牆邊,眼裡流露出無助、淒涼來。
事情到了這一地步,玲子徹底沒了希望。
而秦雅芙的力氣也已經用盡,剛剛不過是勉強支撐,直到玲子癱軟下去的時候,自然也跟着站立不穩。
“雅芙,你沒事吧”蘭海軍自知並沒有傷到秦雅芙,看她要摔倒,忙伸手從後面扶住她的腰,不知不覺地,就把人攬進了懷裡。
一股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體香味撲入鼻中,令蘭海軍瞬間恍了心神,他都開始不再奢望再有機會碰觸到這個柔軟的身體了,可是老天爺卻偏偏在這麼個關鍵的時刻讓他得償所願
“哎喲”隨着一聲驚呼,沉浸在溫柔鄉里的蘭海軍不得不鬆開手,同時,捂住了被撞得生疼的胸口。
“噗”剛爲自己擺脫了危險,放下心來的許婉瑩,被眼前的一幕驚到,卻也沒能憋住笑,不過,爲了照顧蘭海軍的情緒,她忙轉頭望向窗外,佯裝沒事人一樣地去欣賞風景。
其實,許婉瑩難免在心中偷偷鄙視了一下蘭海軍,怎麼感覺他的居心有些叵測呢人家秦雅芙幫他追回母親那麼貴重的生日禮物,可他卻趁機占人家的便宜,這行爲可太不光明磊落了。
秦雅芙倒是對蘭海軍長久以來的黏黏糊糊已經有所防範,所以,在剛剛落入他的懷裡時,就採取了行動,身子稍稍側轉,曲起一肘,用力頂向他的胸口,令他不得不鬆開手。
這個防禦動作可是林子航親身示範了無數回的,儘管對付早有準備,且又心懷“不軌”的丈夫不太容易,但用到蘭海軍身上,還是很奏效的。
靠在小房間門口的小菲和坐在地上的玲子對這三個人的行爲既感到意外,又已經失去信心,她們至少知道自己是逃不開被人家制裁的命運了。
尤其小菲,原本就是個懵懵懂懂的孩子,年齡還不滿十八週歲,輕率而衝動地跟着玲子密謀了這麼一出鬧劇,直到此時,才幡然醒悟,悔恨交加,痛苦不堪。
“出外工作都不容易,包括你我都是一樣,”秦雅芙沒搭理蘭海軍略爲誇張的呼痛聲,只管蹲下身子,拉起玲子的手,柔聲勸道,“要說承諾,就算你們現在真心實意地答應我們,不再幹違法的事情,也沒辦法保證以後能夠禁得住功名利祿的誘.惑。
因爲社會本身就是個大染缸,不管你本色是紅的、白的、黃的、綠的,一經過浸染,肯定多多少少都會發生些變化,這本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