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呀是?這種事,沒有假設可以推算出結果來,雅芙,我只堅持一個觀點,不管什麼事,發現得越早,解決得越痛快,拖泥帶水,纔是促成後來不可控局面的罪魁禍首呢。”林子航的神情嚴肅起來,他這是在面對不可測的未來擺明立場吧。
“子航,”秦雅芙把手伸到林子航的腰上扶住,眼神悽楚起來,“你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
“你當然不會有那麼一天的,這就是我不准你離開我視線的一個主要原因,在我的羽翼下,你纔會更安全。”林子航也算是見縫插針了,再次提到對她近乎限制的保護方法。
“不是啊,”秦雅芙搖搖頭,“子航,現實點兒說,人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個道理,你我都懂得,所以,如果……”
“你以前遇險的時候我說過,”林子航再次打斷秦雅芙的話,雙手緊緊箍住她纖細的腰身,讓她與自己嚴絲合縫地貼合到一起,柔聲道,“我以前就跟你說過,如果真的遇到你沒辦法抗爭的情形,你要答應我,保命要緊,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計!”
說這話時,林子航的眸光微黯,可同時,神情卻又是堅定不移地:“雅芙,我最爲需要的是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陪伴我過一輩子,至於有什麼不得已的事情,不管多難,都可以成爲過去。”
枉平時吃醋成癮的大男人,可只要真正涉及到了妻子的安危,他馬上就謙卑起來,什麼都變得不再重要。
秦雅芙的眼圈兒一紅,忽地記起剛剛結婚時,自己被薛晶晶和韓琳陷害,迷迷糊糊中被人強吻,且又深陷其中的那樁兩個人都快要淡忘的往事來。
當初,秦雅芙知道真相的第一反應就是逃避,可林子航卻在暴怒後,依舊選擇寬容和安撫。
他接受不了她在主觀上跟除了他之外的男人有過多的接觸,但同時,只要她活得開心、幸福,他又是可以放棄一切底線地包容着她。
這個男人,不光在嘴上哄得女人開心,其實,他的實際行動一直都在證明着他對她無私無畏的感情。
一個無意間扯起的話題,弄得兩個人都挺難受。
林子航抱了會兒秦雅芙後,聽到耳邊的抽泣聲,不由得好笑地推開她,擡手拭去她眼角的淚花,苦笑道:“又當真了?你別什麼都往自己身上套嘛!”
“我沒有,”秦雅芙快速眨着眼睛,以期可以迫回還在眼眶裡打轉兒的淚水,垂着眼眸,低聲道,“人世無常……”
“有情就好,”林子航接得順溜,他擡起秦雅芙的下巴,逼她正視自己,柔聲道,“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雅芙,我們是生死與共的夫妻,我只有一顆心,全部放到了你的身上,我再說一次,如果你因爲什麼不得已的事情,膽敢扔下我先走,我絕不獨活……”
“子航,別這樣!”秦雅芙伸手捂住林子航的嘴巴,低聲嘆道,“天災人禍,不可避免,你別這麼固執好不好?”
“不錯,雅芙,天災我們的確沒辦法避免,那麼,我的要求不高,同生共死足矣;至於人禍……或許防不勝防,”林子航停頓了一下,沉着臉,語聲鄭重地宣佈道,“可我要你記住了,不管到任何時候,你都不是孤單的一個人,爲了我,你也得給我好好活着,懂嗎?
你我,兩個人,一條命!”
面對一臉真誠的林子航,秦雅芙扯了扯嘴角,卻哪裡還笑得出來。只得揮揮手,故作隨意地勸道:“得了吧,又煽情,咱們兩個一遇到這個話題,就幼稚得像個孩子。”
“我們尊重感情的心,就應該如同孩童般虔誠纔對,摻雜了太多東西的感情,看着高大上,實則已經變了質。”林子航不以爲然,可心情總算緩過來些。
林子航放開秦雅芙,轉身關好窗子,深深望了眼外面,便催她進嬰兒房照顧孩子,自己也去廚房做飯了。
一般早上的時候,林子航和秦雅芙都不麻煩靜姐來送飯,他們更願意自己開火,自給自足。
秦雅芙再次查看了孩子們睡得香甜之後,走出來,給厲蕾打去電話,得知她一切都好,而且她母親已經搬過來陪她同住了,心下稍安,暫時沒有丈夫呵護的女人,如果有母親的陪伴,也算是種慰藉了。
吃過早飯後,秦雅芙便接到年玥的電話,邀請她帶孩子們去公園走走,衝的自然還是雨後清新的空氣。
秦雅芙跟年玥約定了等靜姐來以後再過去的時間。
林子航問要不要自己送他們過去,秦雅芙很認真地搖頭:“你負責賺錢養家,而我和孩子們則是花錢玩樂的,所以,不用管我們。”
“什麼話?我賺錢養家不是爲了讓你們更加舒服地玩樂呀?不過,我還真挺忙的,就不等你們了,你和靜姐坐出租車時,叮囑司機開慢些,咱們不趕時間,安全第一。”
雖然林子航也希望事事都跟妻子膩在一起,可畢竟他有自己的事要做,既然時間不充裕,他也就不再勉強。
等到靜姐過來後,便同秦雅芙帶着孩子們一起去了公園。
公園這種地方,最適合三類人羣。
第一類,茶餘飯後的老年人,來這裡舞舞劍、打打拳、遛遛鳥,四處走着散散心,感受下鳥語花香的美好氛圍,偶爾緬懷緬懷他們年輕時候的榮光歲月。
第二類,小年青兒的,亦包括越來越低齡的學生們,沒事窩進個樹蔭下的長椅上談談情、說說愛,許個不切實際的諾言什麼的,再之後,又沒準兒會做出點兒什麼不雅的舉止,只不過,如果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就是他們不自重了。
第三類,便是秦雅芙和年玥這種年輕媽媽,或者爺爺奶奶的也不少,他們帶着年幼的小孩子,進遊樂場,玩兒些個看似無聊,卻令他們樂在其中的遊戲。
只不過,秦雅芙的孩子們還不會走,她當然不捨得讓他們去跟那些自己自力更生的大夥伴們去湊熱鬧,所以,也就是把他們放到嬰兒車裡,推着四處走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也算是不錯的消遣了。
倒是年玥的兒子,以前跟着爸爸來玩兒過一個有蹦蹦牀、盪鞦韆之類的好幾樣適合小孩子玩耍的地方,路過看見了,他立刻就張羅着還想玩兒。
到底是男孩子,不像蘭馨怡跟林逸春和林逸禾在一起時那麼親近,他更想獨立玩兒點兒什麼。
年玥有些不好意思,因爲孩子太小,不可能自己玩耍,她得陪着才行,秦雅芙點點頭,並不介意,大方地說:“你進去吧,讓他好好練習,再等半年,我的孩子就可以跟着大哥哥身後一起玩兒了。”
年玥笑笑,領着兒子朝嬰兒車上的小傢伙們揮揮手,也就進去了。
秦雅芙和靜姐推着孩子們找了個離得近,又有樹蔭的長椅坐下,擡頭望向裡面,卻意外看到了蘭海軍正扶女兒在裡面一個類似攀巖的地方攀爬着。
“很意外吧?”唐曉蓮聲音響起的有些突兀。
“曉蓮姐?”秦雅芙的確挺意外,也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微笑着站起身,欣喜地抓住她的手輕輕搖了搖,“你回來了?”
“算不得回來,”唐曉蓮搖頭,扯了扯嘴角,笑得無奈,“是我沒骨氣,馨怡總是吵着要奶奶,奶奶我是找不回了,只有這個爸爸,我主動找他了,他還是肯搭理我們的。”
“這是什麼話?別把自己說得那麼卑微。”秦雅芙嘆着氣,替唐曉蓮不值,拉着她的手坐到了長椅上。
“雅芙,我推孩子們去前面走走可以嗎?”靜姐看出秦雅芙跟唐曉蓮似乎有很多話要說的樣子,好意給她們騰出空間來。
“好的,謝謝靜姐!”秦雅芙點頭答應着。
“別客氣!”靜姐推着孩子們離開。
“雅芙,你不覺得我的婚姻裡,我一直都是最卑微的那一個嗎?”目送靜姐的背影離開,唐曉蓮紅了眼圈兒。
“夫妻的地位是相等的,哪怕愛與被愛在感覺上有些差距,可也不至於……”
“至於,我們一直都是這樣,從未改變。”唐曉蓮抿了抿嘴角,看到女兒偶爾轉回頭,還勉強微笑着朝她擺擺手,算是讓女兒安心的意思吧。
秦雅芙攥起拳頭,鬆開,又攥上,她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她發現,最近面對唐曉蓮總是讓她心生無力之感,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從平時接觸來看,她的內心深處更傾向於憐惜唐曉蓮,但她畢竟是外人,自是沒有必要摻和進人家的生活裡去。
“唉,都說強扭的瓜不甜,我偏不相信,非要親力親爲地做一次實驗,想要證明自己在他心裡是與衆不同的,可事實上,既然是一塊堅硬的頑石,我又拿什麼纔可能把他融化呢?”
這是唐曉蓮第二次坦誠地對秦雅芙承認自己婚姻上的失敗,聽得人心裡不是滋味。
“路是自己走的,腳上的泡更是自己磨出來的,這樣的結果,還不是我咎由自取?”不容秦雅芙開解的話說出口,唐曉蓮又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