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府,後堂。
蕭逸和依依坐下,管家則奉上熱茶,隨後恭謹退到一邊。
“蕭…蕭逸公子。”管家哆嗦道。
“不…不…不曾想您如今身份真會來赴宴。”
“所…所以我葉家沒有事前準備。”
即便蕭逸已說了不必拘謹,管家還是哆哆嗦嗦,說話結巴。
或許,這便是下位者對上位者的天然恭謹。
又或許,這是對強者天生的畏懼。
畢竟,蕭逸如今不僅貴爲八殿之主,本身修爲又在聖尊境九重,還有一君道圓滿法則。
“府…府主他尚在閉關。”管家嚥了口口水。
“本…本該晌午時分宴席開始前纔會出關。”
“可…可需老奴現在去急報府主…”
“哦,不必了。”蕭逸擺手打斷,“葉府主既在閉關,便不必打擾了。”
“今日是你葉聖府那位小府主的百日賀宴,他纔是主角,不必管我。”
管家嚇了個哆嗦,“總殿主言重了。”
“老奴喚少奶奶來,總殿主稍候。”
“嗯。”蕭逸點了點頭。
管家霎時如蒙大赦,快步退去。
“唉。”蕭逸輕嘆一口氣,微微搖頭,從一旁几案取過茶杯。
對面席位上,公孫火舞從開始至今,一直臉色莫名,欲言又止,又似是氣鼓鼓之狀。
這時,管家離去,公孫火舞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直視蕭逸。
“你你你…你什麼時候成婚的?”公孫火舞遲疑了一下,似是鼓足了勇氣般,話語方傾瀉而出。
蕭逸看了眼,輕淡道,“還未成婚,不過快了。”
“還未?”公孫火舞美眸一喜,本是氣鼓鼓之狀,竟驀地鬆了口氣。
蕭逸懶得理會,低頭抿了口熱茶,剛抿了一口,卻是眉頭輕皺,放下茶杯。
一旁依依輕笑,素手光芒一閃,些許粉末輕柔灑入茶中。
蕭逸看了眼,笑笑,“這些天有你服侍着,我倒是嘴刁了。”
“以往,我喝什麼都一樣,如今,喝這葉聖府的上等香茗,仍如嚼蠟。”
蕭逸再次拿起茶杯,輕聞,霎時眉頭一鬆,開懷而飲。
“聖月宗的晨光月葉,屬珍稀天材地寶之一,清香宜人,卻堅韌無比。”
“也就你這般細心,細細磨成粉,隨時給我帶着。”
依依盈盈一笑,“公子喜歡就好。”
公孫火舞猛地眼眸一瞪,“你騙我?若她是你未婚妻,怎會喊你公子?”
蕭逸擡頭瞥了眼公孫火舞,“關你屁事。”
“你…”公孫火舞氣急,“小賊,你還是一如以往,那般讓人生厭。”
“哼。”公孫火舞憤憤地跺着腳,一屁股坐下。
雖憤憤地哼了一聲,但臉龐上,卻再無之前那分氣急凝重,反倒有些許喜上眉梢,心頭暗暗而想,‘未成婚就好’。
這時,內堂門外,一道倩影踱着緩慢步伐而至。
正是顧憐星。
一旁,管家恭聲道,“少奶奶招呼舊友,老奴不變打擾。”
“外堂還有諸多賓客,老奴忙去了。”
“去吧。”顧憐星點了點頭,緩步踏入內堂,隨後坐到了首席之上。
蕭逸看了眼,輕笑,“憐星姑娘,許久不見。”
對比當年的顧憐星,今之顧憐星褪去了稚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雍容華貴,成熟恬靜。
“蕭逸公子…咳咳。”顧憐星起身行了一禮,卻是虛弱地咳嗽一聲。
“憐星姑娘不必多禮。”蕭逸眉頭一皺。
蕭逸思索了一下,皺眉問道,“恕我直言,我是個手段不錯的煉藥師。”
“從憐星姑娘剛纔走來,看似腳步緩慢,但在我眼中卻是腳步浮浮。”
“憐星姑娘的氣息,則極其虛弱。”
“但在我的感知判斷下,憐星姑娘似乎並無傷勢,可是當年的病患尚未好?”
在蕭逸的感知中,顧憐星還是一如當年,孱弱如重病纏身,虛弱莫名。
顧憐星嗤笑一聲,緩緩坐下,“沒想到蕭逸公子這位舊友,還會關心憐星。”
“當初葉哥的葬禮上,也沒見蕭逸公子前來。”
“當然,憐星自知蕭逸公子貴爲八殿之主,自是貴人事忙,理不得我們這些貧賤之交的。”
蕭逸眉頭一皺,“憐星姑娘誤會了。”
“沒誤會。”顧憐星嗤笑搖頭,“流年似水,物是人非,往日交情不過過眼雲煙。”
“貴人事忙,尊卑有別,怎敢討一聲生死之交.”
蕭逸眉頭皺得更緊,“憐星姑娘身子虛弱,我也不與你爭辯。”
“若是當年病患確實未好的話,不妨給我看看。”
“以我今日之煉藥本事,遠勝當年替憐星姑娘醫治之時…”
“不必了,咳咳。”顧憐星擺手打斷,“憐星的病,早已好。”
“不過是些許體虛身弱,這點小毛病,可不敢勞煩您這位當今大陸第一煉藥師出手。”
蕭逸臉色平靜,只輕輕搖頭。
氣氛,沉默着,略帶尷尬。
對面席位上,公孫火舞連忙出言,“小賊,憐星的病早就好。”
“不過是…”公孫火舞遲疑了一下,道,“不過是葉流死了,這些日子來憐星日夜哀思,傷感成疾罷了。”
“數月前,又挺着身體孱弱,生下小流星,身體弱上加弱,又不好好休息,仍舊日夜傷感。”
蕭逸點了點頭,看向顧憐星,“憐星姑娘雖是武者,但日日消沉,夜夜傷悲,定損六腑,傷及本身。”
“女子臨盤過後,哪怕是武者都會大大虛弱一段時間。”
“憐星姑娘你這不斷積累弱疾,若再不好好調養,怕是…”
“不勞蕭逸公子費心。”顧憐星冷淡打斷。
這時,一婢女快步從內堂外走來,陣陣嬰啼聲,連綿傳來。
“少奶奶,小府主他…”婢女面露急色,但看着內堂中的蕭逸,又面露懼色。
她不知道那裡坐着的年輕人到底是誰。
但她知道,管家吩咐過,那是整個葉聖府都惹不起的人。
這個俊逸的公子哥,哪怕是孱弱的少奶奶都需得立刻前來招待。
“流星。”顧憐星急急起身,快步走到婢女前報過哭啼不止的嬰孩。
“流星乖,不哭。”
這個孱弱的女子,明明是少女模樣,但在抱起嬰孩一瞬,卻是個成熟的母親。
頂着虛弱和虛浮的腳步,沉穩地抱着嬰孩。
但那張蒼白無血的臉龐,其實寫滿了疲憊。
“唉。”蕭逸輕嘆一口氣。
“小賊。”公孫火舞看向蕭逸,面露哀求之色。
“當年你剛在外遊歷不久,憐星便有了身孕…”
“喂喂喂。”蕭逸嚇了一跳,“你別亂說,什麼叫我剛在外遊歷不久,憐星姑娘便有了身孕?”
......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