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境宗宗主眼含貪婪之色地看着不死舍利。
但,看了幾眼,也只能無可奈何地收回目光。
而後,怨毒的目光看了眼老人,之後,再無言語。
嗖…嗖…嗖…嗖…嗖…
五道身影,御空而起,朝柳寒江而去。
原地,老人雖渾身浴血,卻仍舊傲然挺立着。
一位,天地四族族長之一;一位,八宗宗主之一;外加三大荒主。
當然,還有一位曾經的八宗戰力之首。
能在這般戰力圍攻與傾瀉下,當世能承受者,有幾人?
更別說這個老人,而今還未倒下!
聖月先地之內。
鏘…
一陣金鐵之音。
柳寒江瞬間踏前,手掌一揮。
天星符鏈的一頭,輕鬆握在手中。
“還不放棄嗎?”柳寒江看着仍舊在竭力凝聚四色月輪的依依,冷笑一聲。
“可惜,終歸是徒勞。”
五大強者,已然御空至柳寒江身旁。
柳寒江將手中鎖鏈遞過,“人,便交給你們了。”
古境宗宗主一把接過,怒視依依,“臭丫頭,你也有今天。”
“今日可沒那蕭逸小賊再護着你。”
“給本宗主跪下。”
依依眯着眼,無有動作。
古境宗宗主冷笑,“早便知道你也會是個硬骨頭。”
“把她雙腿給打折。”
古境宗宗主冷喝一聲。
嗖嗖嗖嗖…
剩餘的數個古境宗長老飛躍而起,至依依身後。
“聖女閣下,得罪了。”數個古境宗長老口中說着‘得罪’二字,卻是泛着獰笑。
“怪,便怪那蕭逸小賊欠我們古境宗無數人命債。”
一個古境宗長老一腳踹出。
恰在此時。
依依眼眸一冷。
譁…一縷白光猛然爆發。
這個古境宗長老,定格在原地。
身旁的古境宗長老,同樣定格。
譁…一陣微風吹拂而過。
數個古境宗長老隨風而散。
嗡…
依依身上,白光大作,淨月光芒終歸衝破天星符鏈的封鎖範圍,一路往外溢散。
至數月前那一戰,她的淨月能力已然大增。
但…疾速擴散的淨月光芒僅僅只宣泄至十米之外,便再難往外肆擴散。
“這丫頭,好可怕的月道操控能力。”柳寒江眯了眯眼。
“這…”古境宗宗主則目光一直凝視着依依身後範圍。
那…是他古境宗真正最後拿得出的宗門長老。
就那麼一瞬間…便在他眼前悉數在淨月光芒中淨化,化作灰飛了?
“老…老夫…”古境宗宗主渾身顫抖,“臭丫頭,老夫殺了你。”
古境宗宗主瞬間便要暴起。
三大荒主的氣息瞬間鎖定而來。
“人類,忘了約定了嗎?”雷荒之主眼含不善。
“這個人類女子,歸我們妖族。”鐵荒之主冷聲道。
“古宗主。”空域之主瞥了眼,沉聲道,“大局爲重。”
古境宗宗主強壓渾身顫抖的怒火。
空域之主轉過頭,看向三大荒主,“也記住你們九荒答應的事。”
“放心。”雷荒之主沉聲道,“我們妖族,可不似你們人類那般狡詐,言而無信。”
柳寒江,仍舊直直凝視着依依。
“原來如此。”柳寒江忽而恍然,“是聖月羽衣的增幅。”
淨月光芒,終歸被天星符鏈壓制在十米範圍之內。
柳寒江冷笑,看向三大荒主,“不想找死的話,別讓你們麾下那些廢物妖族靠近這十米範圍。”
“這丫頭,有些出乎老夫的意料。”
柳寒江負起手,“總之,人,老夫已經替你們擒下。”
“如何處置,你們自己拿捏吧。”
雷荒之主接過鎖鏈的一頭,恰好保持十米距離。
“僅僅是靠近,本荒主身上的精純妖氣竟被這些白光不斷淨化。”
“哼,不愧是能承納血伽羅的容器。”
“走吧。”
“混賬。”下方,聖君顧不得身上重傷,怒喝。
“妖族,你敢帶走我聖月宗聖女…”
“螻蟻,閉嘴吧。”雷荒之主不屑冷笑。
“這丫頭已經被封了實力,反抗不得。”
“而你們這些螻蟻,則阻不得。”
“師祖。”聖君怒視柳寒江。
“任由妖族在我們聖月宗內帶走當代聖女,這可是我們整個聖月宗的恥辱。”
“恥辱?”柳寒江冷笑,“曾經的八宗之首,淪爲末流,只配和那些隱世勢力打交道,還得意洋洋地自詡隱世勢力之首,那才叫恥辱。”
“再者,老夫當年信着宗門,不惜代價爲宗門尊嚴而戰,下場又是什麼?”
“便是這漫長歲月的廢人,擡不起頭來。”
“還有。”柳寒江冷笑,“老夫糾正你一句話,這丫頭,不是我聖月宗的聖女。”
“一個自來我們宗門開始,便總想着一個男人,夜夜思寐的女人,不配當我們的聖女。”
“一個明明已成聖女,卻跟着一個男子四處跑,甚至在外苟合的女子,更不配當我們聖月宗的宗主。”
“你…”聖君渾身顫抖。
“呵。”空氣中,驀地傳來一聲冷笑。
“老夫也糾正你一句,那個男子,是我們八殿的八殿之主。”
“那個男子,也早就公器私用,借八殿總令宣告大陸,這位聖月宗聖女,是他的妻子。”
“苟合二字,一羣小人,一堆鳥人,三個妖族孽畜,也配提?”
話語,來自於渾身浴血的老人。
老人,身軀未有動彈,也未有回頭,只冷傲說着。
柳寒江冷笑,“老夫沒興趣與一個死人呈口舌之利。”
聖君語氣中泛着哀求,高聲道,“師祖,你機緣已得,何必再害依依性命?”
“什麼叫老夫機緣已得?”柳寒江冷聲道。
“這份機緣,本就是屬於老夫,別說得如同老夫搶了這丫頭般。”
“問問這裡的長老,有幾個願意這丫頭接任宗主之位,有幾個服她?”
“這份機緣,她不配得到,亦不屬於她。”
聖君轉頭,看向早已退至遠方的一衆長老。
一衆長老,低下頭,並無幾人言語。
“那可不是。”
唯一道孤傲之音傳來。
“這片歲月,終歸是屬於我們年輕一輩的。”
“師祖搶奪年輕一輩的機緣,而今又要奪宗門大權,與老不死有何區別?”
那,是一雙雙怒目而視的年輕目光。
那,是聖月宗年輕一輩。
“呵呵。”老人的聲音,再度傳來。
“老夫也再糾正你一句,聖月宗,沒有欠你柳寒江。”
“當年第二代獵妖殿總殿主撐着肉體崩潰之危,替你承受過一次聖月先地的力量。”
“之後,是你自己無用,受不住這份力量。”
柳寒江頃刻臉色發黑。
古境宗宗主冷笑一聲,“柳老宗主何必與一個死人計較。”
“他,死在我們手中,只能不甘地眼睜睜看着我們飄然離去。”
“不錯。”柳寒江冷笑,“老夫終歸重回巔峰,乃至超越之,只可惜,你藥還真看不到那一日了。”
老人仍舊挺立着,未有半分動彈,甚至眼眸都未有半分挪動,只冷漠而語。
“那不過是在老夫心頭,你們的命,遠不值那小子的命值錢。”
“否則,你們誰人能離?”
冷漠的話語,充斥着極度的霸道。
五大強者,包括柳寒江在內,同時心頭一凜,再不言語。
譁…
同一時間。
柳寒江身上的月帝血脈力量消散,包括那龐大的聖月先地力量亦一併消散。
柳寒江之前能宛若無敵的氣勢,瞬間恢復至君境七重巔峰,甚至還帶有幾分虛弱。
“該死。”柳寒江咬着牙,“我的肉身,而今終歸無法承載這份力量。”
“告辭了。”三大荒主,顯然沒興趣理會接下來的事。
“告辭。”空域之主、古境宗宗主也道了聲。
柳寒江冷視二人,“天君給老夫的承諾…”
“放心。”古境宗宗主笑道,“壽元法則以及天君的手段,定能讓柳老宗主這副身軀恢復天賦。”
“屆時,柳老宗主便可承受這份聖月先地的力量,瞬間重回巔峰。”
“柳老宗主稍候幾天便是。”
“當然,天君的條件,柳老宗主也請記得。”
“之後,誅殺蕭逸小賊,還需柳老宗主出力。”
“放心。”柳寒江點了點頭。
二人,御空而離。
三大荒主,也憑天星符鏈禁錮着依依御空而去。
嘩嘩譁…
四面八方,原本籠罩整個聖月宗的大陣屏障就此消散。
……
同一時間。
中域,風剎總殿之內。
閉關室中。
“嗯?”蕭逸緩緩睜開了眼眸,擡起手,落到了臉龐之上。
臉龐,有些許溼潤。
眼角,竟是滴落一滴熱淚。
“怎麼…”蕭逸身軀一顫,“難道…”
嗖…蕭逸瞬間衝出閉關室。
偏院內。
炎殿總殿主驚愣住,手中,那塊原本完好無暇的命牌…此刻碎痕密佈,分崩離析。
“這…”
“藥老頭…隕了…”
獵妖總殿主身軀一顫。
嗖…一道流光,從風剎殿飛躍而起,且瞬間消失在遠方。
“是那小子。”獵妖總殿主臉色一驚。
“走。”
嗖…嗖…嗖…嗖…嗖…嗖…嗖…
一連七道流光,同時而起,往遠方而去。
……
聖月宗,高空。
八道流光散卻,露出了八道身影。
蕭逸終歸只聖尊境修爲,即便龍炎火翼、風道加持等等手段盡出,速度終歸比不上各位總殿主。
故而,即便是他先行,卻是各位總殿主追上他,帶着他全速趕來。
至始至終,蕭逸的目光始終定格在炎殿總殿主手中,那塊已然分崩離析的命牌之上。
他心頭,終歸抱有一絲希望。
直至,而今…
那冰冷的目光,落到了那個老人身上。
踏…
蕭逸落到了地面,愣愣地看着身前老人。
老人,一身浴血,傷痕累累。
胸膛處,那洞穿的傷勢最是駭人。
老人,仍舊未有半分動彈,只輕笑,“怎地,頭一次見老夫這副模樣,嚇住了?”
“老夫這般站着已有近半個時辰了,累了,還不過來扶下老夫?”
“額。”蕭逸腳步有幾分踉蹌,下意識地踏前,便要扶住老人。
“別碰他。”一聲冷喝,那是修羅總殿主的聲音。
蕭逸身軀一顫,雙手,距離老人僅數寸之間。
蕭逸轉過頭,看向修羅總殿主。
他猛然發現,自各位總殿主從高空落下後,便再無動作,只臉色複雜地在身後看着。
“怎…怎麼…”蕭逸吐出一聲。
獵妖總殿主是臉色最複雜者,冷淡地吐出一聲,“哪怕觸他一分,他也會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什麼?”蕭逸一驚,轉過頭,看到的,卻是老人那張鮮血覆蓋下卻泛着慈祥笑容的面容。
笑容,一如以往,一直都不怎麼濃烈,卻很是讓人鬆心。
“何必告訴他。”老人笑道,“老夫也沒什麼遺言要留下,讓老夫走得乾淨利落些不好嗎?”
“唉。”一聲聲嘆息,在各位總殿主口中接連吐出。
.......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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