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勾誅這個人,武瑜不但認識,而且厭惡至極。倒不是因爲勾誅竊賊出身的身份。而是勾誅在逐鹿榜上牢牢佔據了第一名,硬生生地佔據了原本屬於他的風頭。
碰到這種機會,他再也不願意忍受了,幾步便搶到了唐肅之前,在水幕之中面對衆人說:“這位眉眼獨特,骨骼清奇的道友想必就是逐鹿榜上排名第一的勾誅?
“翠玉宮有名的新秀弟子,原本是街頭竊賊,現在居然混跡在翠玉宮內門中,還做了掌門代守的弟子。在我五行宗諸多下宗之中,可謂是一鳴驚人啊!”
然後他冷眼一掃衆人,做出一番古怪表情笑道:“你們兩百多人,選出的代表就是一名小偷嗎?我怕讓他進來,我們這裡莫名法寶失竊,丹藥失蹤啊!”
說完這話,水幕之中的唐肅等人都是一臉尷尬,而五行宗的弟子們則是鬨堂大笑。但這些人中,冷凌秋依然是一臉冰寒,並無任何表情。歐陽泛也是沉默得猶如一塊木頭。
沒想到這時候,這時水幕外一身白衣,身背長劍的趙衝往前一步,一指武瑜,正色說道:
“自古英雄不問出身。數百年前,翠玉宮秦尊陽前輩,不過是邊關小鎮上一街頭少年。如今你敢發一言詆譭否?無數妖界大能,或出身禽類,或獸類,未得道之前命如草芥,時時可能爲別人盤中之餐,如今你敢輕慢哪一位?
“你武家說穿了不過一盜墓賊發家,又有什麼好得意的?
“這位勾道友,與我離火殿的隊伍只不過初見,便仗義相助,將手上不多的辟穀丹拿出與我隊共渡此劫。此乃豪傑仗義之氣。你身爲上宗高徒,有這份氣度否?
“你是何等人物,沒有自知之明?逐鹿之戰中,我和同門師兄弟惡鬥三頭妖虎,一死四傷,你卻在背後下黑手搶奪獸核。你只不過一卑鄙無恥的小人而已,也有臉在這裡裝模作樣?”
趙衝罵完還不解氣,又用目光掃了一圈那些剛剛鬨笑的五行宗弟子,不客氣地說:“你們五行宗這麼多自稱菁英的弟子,就奉這麼個垃圾一樣的小人爲首?”
他這些話說出口來,字字擲地有聲,別說武瑜白玉般的臉早已漲紅得像豬肝一樣,就是一直面如冰霜的冷凌秋也變了顏色。她朱脣緊咬,卻無從反駁。趙衝雖然言辭犀利惡毒,偏偏他所說之話都是實情,並無一絲誇大。
“兄弟們,武瑜這傢伙確實是個奸詐小人。我們千萬別聽了他蠱惑,管他什麼陣法,我們只管齊心協力打進去!”趁這亂局,之前那些對被關在外面,無法接近出口不滿的人,又聳動了起來。
眼下以武瑜的態度,他們派出代表下去查看也是不可能的了。而武瑜既然是個背後下人黑手的小人,也難免他在這出口上再做出什麼文章來。與其在這裡等死,不如殺進去看看,管他出口崩不崩呢?反正縱然不崩,他們進不去也是一樣。
大家都被鼓動起來,一些人眼看就要動手,這時候武瑜忽然厲身尖叫道:“有種的儘管試試!我武瑜在這裡以心魔發誓,誰敢動手,我五行宗弟子必聯手誅之!就算出去了,此事我必上報宗門,列爲我五行宗叛逆,必殺之!”
外面這些人畢竟是多個不同宗派的弟子,並不齊心。很多人作勢要動手,只是想迫使五行宗的人改變態度,放開禁制。也有人一面似乎要動手,另一面卻指望着別人衝鋒在前,自己背後得利。
現在他們又聽到武瑜的威脅,上宗的必殺令可不是玩笑,一時之間一陣騷動又幾乎平息了下來。
這時候趙衝拔出劍來,仰天長笑道:“哈哈,宗門叛逆?現在逐鹿榜猶在,逐鹿之戰尚未結束,我趙衝今天就是要當面挑戰你這個小人。這麼多宗門兄弟在這裡見證,我且看你如何把我論爲叛逆?”
這是宗門之中一條成矩。下宗的弟子如果與同屆上宗弟子在逐鹿之戰之類的排名戰中逢面,又有三人以上外宗派弟子作爲見證,就可以正大光明指定要求與對方一對一單挑。只要不是在有敵襲或者其他緊急情況,上宗弟子不得拒絕挑戰。要麼直接認輸,要麼一戰。
現在雖然已經過去了三年之久,但是逐鹿榜既然還在,這場逐鹿之戰就不算結束。
趙衝在有人見證之下發起挑戰,武瑜要麼直接認輸,要麼應戰。上宗弟子向下宗弟子不戰而認輸,這簡直是聳人聽聞。且不說他回去會受到宗門什麼懲罰,眼前在這些五行宗弟子面前也足以威望掃地。
反而是他上前放手一戰,因爲他境界比趙衝還低上一線,就算是輸了,也無損上宗威名,反而以弱戰強還能搏個好名。
但無論是放趙衝進來,還是自己出去應戰,他都無法接受。現在鬼嚎秘界無數的機緣就在眼前,他心頭一片火熱,哪有心思和趙衝這幾個人胡攪蠻纏。
他收起了滿心的憤怒,冷冷一笑,說:“趙衝,你要是進得來,我便和你戰個夠。但你要是進不來,就等着吧。我還有事,就先不奉陪了。”
說完他再不理會趙衝,而是拿出一枚金色的符籙,用手一指。這符籙立刻化爲一線金光,往那頭頂那柄水華渾天傘的中心飛去,然後一片金光爆開來,整個水幕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他敢在這裡阻擋這兩百多名同輩的下宗弟子,並非一點憑藉都沒有的。這些人加起來的實力雖然遠勝過裡邊這幾十個人,但是他這柄水華渾天傘也不是吃素的。
這件法寶利用的是這驚天瀑布之力佈陣。外間兩百多人如果不能真正將實力聚集一處,並以恰當的破陣之法攻擊,能不能破解這陣法真的很難說。
就算他們真的能破陣,他這道金光持重符一加持,這水陣再堅持個半個時辰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之前他是捨不得那柄水華傘,所以纔在那和那些人糾纏這麼久。
而現在,他決心已定,這柄傘不要了。反正這種法器,大不了以後回宗門再煉個三五柄就是。一旦他能進入鬼嚎界,那裡自然有數不清的機緣等着他去撿。孰重孰輕他再清楚不過了。
符籙加持完畢,他將手一揮,招呼傘下所有人,隨他一起走進了地上的坑洞。
“兄弟們,武瑜要拋下我們跑路了。大家趕緊破陣啊!”有人大喊了一聲。
剛剛有些人還抱着幻想,覺得五行宗的人是真的擔心出口崩潰,想先派人出去再找人來救他們。但現在看到武瑜的這個態度,所有人都心涼了。
衆人都是一陣恐慌,紛紛掏出自己的法寶來,五光十色的靈機,一陣陣轟擊在那水幕之上!
而此時,在近十丈之深的地下,赫然已經有了一個足有數丈見方的大廳。雖然洞頂很低,幾乎壓着每個人的頭頂。但能在這巨巖之中掏出這麼大洞來,已經是了不得的成果了。
這當然不是土德院的弟子們有這份閒心挖出一個地下室。而是這岩層極爲複雜。據說最厚處可達數十里厚,但薄弱處可能也就十丈左右的厚度。幾步之差,就能讓他們挖上數十年也出不去。
他們到了這個深度已經非常接近擊穿,但最薄弱之處究竟在那裡,他們也是在這裡挖了一大圈,才初步有個定位,所以才挖出瞭如此巨大的一個空洞出來。
就在如今這個洞穴的東南角,灰色的地面上,有一處方圓一丈樣子的凹陷處。那其中赫然平放着一個直徑比一丈略小的陰陽太極圓盤。另有四名身穿黃色比甲的土德院弟子圍繞而坐。
五行宗的五隊人馬,加上外來的三個下宗,一共八隻隊伍,四十人,如今全部聚集在這裡,而武瑜則站在最前。他並未隱瞞什麼,而是把即將開啓的秘界給所有人簡要介紹了一番。
因爲這些人必然要和他一起進入秘界。與其讓他們渾渾噩噩亂來,不如讓他們知道利害,乖乖和自己一起合作。
“此秘界既然是我五行宗首先發現,自然也是我五行宗的私產。只是如果有消息傳出,難免會引起其他四大宗門,甚至是邪魔外道的覬覦……所以,”他目光一寒,說,“此事除了將來上報宗門長老之外,任何人不得外傳。否則宗門必會以判宗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