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誅無奈,只得強打精神留下。這時連菱好像想到了什麼,伸手說:“把你那對生天瓶拿來我看看。”
那一對小瓷瓶一青一紫,從外表看上去並無什麼特別。打開瓶子之後,連菱看到的其中的液體也是一青一紫。她在瓶口搖了搖手,輕吸一口。兩股怪異的味道混合着房內的梔子花香直入她的腦海中。
“看似不太起眼,但的確有點玄機。”神女淡淡一笑。她有聞藥知方之能,這兩瓶藥水的煉製之法已經在她的掌握之中。
可惜的是其中有幾味材料極爲罕見,就是她手頭也沒有,因此讓她煉製出來暫時是不可能的。
但這藥方設計之巧妙,就是這位被稱爲“藥仙”的神女也不得不大爲驚歎,心中長久糾結的一些疑難並因此譁然而解。
這種藥水和她要煉製的化妖丹的部分功能近似,都是要改變自己的氣息。這倒是給了她一些啓發。
勾誅的極品破障丹因爲七株連襟草耗盡而無法繼續煉製下去,她便開始改煉她同樣一直未能成功的完美化妖丹。
這一次她沒有失望。一個時辰的辛苦之後,完美化妖丹大功告成!她只要服下此丹,即便動用金丹法力,也和一頭真正的魚妖沒有任何區別了。
她並沒有當即服下,而是將這丹藥收入了仙荷中。此丹也是有時間限制的,而且時間更短,服下後能起作用的時間大約只有一個月左右。
但這也不是太大問題。只要給她時間,她便可以煉出更多來。
她收拾了丹爐和擺放了一地的原材料,全部打掃乾淨了,起身一看,不由得皺眉自言自語道:“這小子給我護法可真不靠譜!”
勾誅早已趴伏在桌案上酣然入夢,臉上帶着怪異的笑容,嘴角下方的桌上一灘晶瑩的夢涎。
雖然神魂相通,但她也不想再闖入此人的夢去。她不是沒去過,太不堪入目了,讓她惡寒得再不敢去第二次。
她取出一塊棉帕來輕輕將勾誅嘴角一擦。然後一股柔和法力將他託了起來,放在牀上,蓋上了被子。即便這樣勾誅也未醒來,還在夢中傻傻癡笑。
第二日晨,這房間人去房空,只剩下一屋梔子花香。一名夥計走了進來,裝模作樣收拾了一番,然後不動聲色將窗臺上的花折下一朵來,收入到一個錦囊中。
這人看似四五十歲的人類,一頭褐色的亂髮,雙目淡灰,面相猥瑣,身材又矮又瘦,右手背上也是一片淡灰的魚鱗,實則也是一名魚妖,名叫餘漁同。
店小二隻是他的僞裝身份。他真實的身份是一名凌波島上黑金幫的探子。這一幫派不做別的,專門打劫那些上凌波島參加拍賣會的肥羊。
勾誅雖然生性謹慎,但也沒有想到過這一節,好幾次向他問起過凌波島上拍賣會的事。自然這一男一女兩名魚修便被他盯上了。
妖參大會近在眼前,現在築基圓滿的修士來搶購薦信的並不少。這二位的難得之處還在一點,他們並無實力強勁的長輩陪同。就這樣還要上凌波島,他們簡直就是待宰的羔羊。
一般修士上島都會隱匿自己的行蹤,有些甚至會動用秘術來隱藏自己的氣息,即便他在這店裡找到了這兩肥羊,也很難再到凌波島上去追蹤目標。
但這對他來說倒不是問題。這淡紅色的梔子花就是他有意擺放在這二人房間中的。這花品種特殊,它的花香獨一無二。任何人在這房間裡住上一晚,都難免沾染上這個味道。
他們無論如何更換裝束、或者隱藏自己的神識氣息都沒用的。一條嗅覺靈敏的獵狗就能找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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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喜歡自己的名字。餘漁同,便是專門漁獵同類的存在。一旦得手,他能提成百分之一,往往也有數十兩血靈石,又足夠他在天池城中花天酒地好多天了。
他將錦囊放入懷中,然後便離開了客棧,直奔碼頭,找了一條渡船,往凌波島而去。
……
鶴王山上,世子賀儼正坐立不安。他給青萍子發了多次傳信,都沒有任何回覆。
這可能是對方在忙着做某事,沒有及時去看玉簡上的傳音,或者她看了傳音,卻沒有來得及回覆,但也有可能是遭遇了什麼意外而無法回覆了。無論哪種理由,都讓他坐立不安。
傳音玉簡是對方給他的,不會留下任何線索讓他能找到對方,只能在方圓百里之內傳送神念。
考慮到最後一種情況,他覺得有必要去找到這個女子。萬一她落入什麼妖匪手中,他或許還來得及施救的。
他在離開利家之後不久,就暗中將此女的影像和他記憶的氣息傳遞到天池城中各處衙門,令他們派暗子四處巡查,一旦發現不得驚動,立刻彙報給他。
一直到第二日早晨他纔得到消息,有人在騎龍島見過此女,只不過現在已經不知所蹤了。
“騎龍島?”賀儼暗叫不好。騎龍島雖然也是天池城的組成部分之一,這地方卻非常偏遠。而且外人如果去騎龍島,一般目的只有一個,便是在那轉乘渡船去凌波島。
青萍子想去凌波島的原因他也大致能猜測出來。因爲那島上今晚便會有拍賣大會。這種地下拍賣會上,多半是有妖參大會的的薦信拍賣的。
這個女子對他一向冷若冰霜,不想承他的人情也就罷了,居然自己跑去凌波島那個無法無天之地?實在是不智到了極點。像她這樣的女子,落在那羣窮兇極惡的妖匪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賀儼一半深覺此女天真得可愛,一半心急如焚,立刻叫上陸白等人就要出發往凌波島去。偏偏這個時候,鶴王傳音讓他立刻過去。他只得將此事暫時放下,自己先去見鶴王。
鳴驚殿上,氣氛凝固到了極點。阿叔盤坐在客座上。鶴王身穿一身雪白錦袍,頭戴一頂金色蓮花冠,玉帶束身,鬚髮斑白,額上的皺紋彷彿又多了幾道。
他在大殿中不斷行走,一股若有若無的金丹修士的威壓時不時釋放出來,猶如沉沉黑雲之下的滾滾悶雷。
鶴王即位的時候只是紫府五氣圓滿初期。但即位三年之後,便以驚人的速度將紫府修到了圓滿,繼而順利地突破了金丹。
這其中雖然有些不合常理,但鶴王掌控的資源何其豐富,鶴王賀蔽日又是鶴族萬年來資質第一人,自然沒有什麼人質疑了。
其實以他的實力,已經足以擔當太上長老之位。只可惜現在的太上長老賀恆依然在位,這位置尚未空缺出來。
根據阿叔給他的信息來看,賀恆在夜裡就應該已經掉落到了紫府的境界。現在已經天亮,更應該有過之,恐怕連紫府圓滿都不如了。他如果以這身金丹法力去太白宮挑戰,應是萬無一失。
但如果這一切是假呢?
金丹修士可以在任何紫府修士面前隱藏自己的實力。阿叔的境界也不過是紫府圓滿。賀恆這條老狐狸如果真的是在阿叔面前編了這個故事引誘自己起事,這次去太白宮,他就是自投羅網了。
阿叔堅信以自己與賀恆之間的關係,此事絕對無假,鶴王卻沒有這份信心。
但他坐等也不是辦法。因爲丹頂冠雖然不在太白宮,卻就在天池城。他雖然無法找到丹頂冠的下落,賀恆卻未必不可以。當年此冠可是賀恆親手封印的。他要留下一點手段可沒有絲毫難度。
賀恆顯然已經派人去取這件丹頂冠了。如果這件東西真的到了賀恆手上,那時他想要再起事也沒有機會了。賀恆以丹頂冠的三名金丹之力,可以輕鬆地滅了自己。
他暗中已經調撥兵馬,封鎖了去往太白宮的所有道路,任何人員不得出入,以防有人將丹頂冠送來。但他也知道,這最多隻能遲滯,絕對是擋不住的。
太上長老閉關十年,天池城這些人馬大多已經習慣了接受他的命令。但如果太上長老親自出現,他們依然有絕大的倒戈的可能。
局勢之紛亂複雜,讓他有剪不斷,理還亂的感覺。但他又必須理清楚。因爲這其中半步差池,就足以讓他萬劫不復。
“咳咳,陛下還沒有想清楚?”阿叔咳嗽了兩聲。他心中已經暗自決定,如果鶴王拿不定主意,他就會回去太白宮,就此轉向太上長老那邊。若是賀恆有丹頂冠在手,賀蔽日絕無一絲翻盤的機會。
“想好了。”鶴王這時候忽然腳步一頓。
剛好世子賀儼急衝衝地走了進來。鶴王擡眼一望自己這年幼無知的兒子,指着鳴驚殿的主座說道:“今天你那也不要去。我不在的時候,你坐鎮此殿,等我的消息。”
“父王要去哪裡?”賀儼這時候正急着去找他心中的那個天女般的女子,怎麼也沒想到老爹忽然給自己這麼一個命令,真是煩不甚煩。
他老爹卻是一甩大袖,轉身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冷冷地說:“我只去一趟太白宮,很快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