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8 破碎劍氣成雙花,渾沌虛空筑紫府)
修羅蘭本來是沒有所謂核心本體的。即便連菱的人身站在那無數枝葉爆發而出的正中,那也不是修羅蘭的核心。但南晚辭印堂後的神目能看到那裡匯聚了修羅蘭絕大部分神識。
只要斬殺那那個最中心的人身,修羅蘭雖然不一定死亡,但必然受到重創。恐怕八成以上的神識都得灰飛煙滅。那麼剩下的部分她只要將整塊巨巖全部劈開,一一凍結就可以了。
但她也不能完全傾注全力,因爲對方還有一個男性的分身存在。那人雖然正在操控場域,但也不排除他忽然放棄了場域對她動手。畢竟修羅蘭已經復甦,他的場域作用也就只是維持着修羅蘭不被再次凍僵。
如果她毫無防備,因爲她本體本來就脆弱,加上她並不知道對方究竟有什麼法寶神兵,對方以一個虛丹修士的實力攻破她的肉身這件事,並不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
留身碑能夠記錄他吸納的所有修士的神識信息,但唯獨對自身物主的信息,即便吸納了也會立刻丟失。所以它雖然曾經具現過勾誅本人,但勾誅一旦離開這些信息就丟失得乾乾淨淨了。這應該是最初的創造者爲了確保自身信息的機密而留下的手段。因此她並不知道哪個尚未出現的男修有什麼手段。
但她也沒有什麼時間繼續等待了。就在連菱手指一點之後,她立刻成了無數修羅蘭枝葉的目標。
無數的讓人頭皮發麻的修羅蘭藤帶着呼嘯的劍鋒,幾乎充斥了她的視野,遮蔽了所有的微光,空間裡只剩下鋒利的劍刃。對方顯然是傾注全力,向她發起孤注一擲的攻擊。
南晚辭沒有再多想,留下一縷廣寒法力護體之後,將九成的法力都充斥在了玉竹劍上。無數風刃帶着劍氣旋轉着卷出,與那些修羅蘭劍相互碰撞在一起。但她真正的殺招只有一劍,就是瞄準了對方神識匯聚之處殺去的那一劍!
這時勾誅出現在了她的後面。他也手持着一柄白色如同玉質的長劍,劍身就像被點燃了一般,環繞着顏色暗淡的白色的幽火。他看準了時機從廣寒神女背後一劍刺去,立刻便被呼嘯着如同狂風的法力阻擋住了。
他在神識中反覆推演過,也推演出了這個結局。那就是廣寒神女一定會留下一道虛丹修士無論用任何法寶都不可能擊穿的護體法力。這樣她全力與連菱對決的同時,就不會再有後顧之憂。結果事實的確如此。
護體法力如果不擊穿,他的玄冥真火不被寒氣阻擋也沒有用。因爲護體法力如同狂風呼嘯,他這一點點幽火一瞬間就會被吹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但他篤信有一點是廣寒神女也絕對想不到的。那就是他只要這一劍下去,覺醒了紫府,自然也就能刺穿這層護體法力了!
他早已覺醒到了虛丹圓滿的境界,離着紫府也只有最後一層薄薄的壁障而已。但這層壁障的突破也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的。他不需要外藥,但需要一個契機。
沒有比這更好的機緣了。這層壁障完全具現在了他的面前,也就是神女身後的這層護體法力。
他只要能刺穿,就等同親手破開了自己覺醒紫府的最後的障礙。但他又只有覺醒了紫府,纔可以破開。那麼這兩件事究竟先有雞還是先有蛋?豈不是一個死結?
這世上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都是一件一件相互掣肘讓人無從下手。你如果一定要將它們當做死結,那它們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但你若放膽將它們當做同一件事去做,它們也就不再是死結了。
在勾誅這裡,破障便是成就紫府,成就紫府便是破障。因此他完全無需去關心孰先孰後,孰因孰果,只要傾注全力,一劍刺下去就行了!
他這一劍猶如火入水中,看似必然熄滅,其實不然。浸溼的火藥雖然無法點燃,但已經點燃的火藥丟入水裡,只要燃燒得足夠猛烈,那就是可以持續地燃燒下去的。
徹骨冰寒透過了冥火劍,如利刃般直入他內心之中。但這冰寒利刃也成了一個火種,將他內心徹底點燃。體內的玄陰真火洶涌而出,如同狂風中洶涌的火焰,不但沒有被吹滅,反而越吹越旺。
南晚辭也感覺到了異常。背後這是什麼怪異的靈火,爲什麼廣寒法力的寒冷對它完全不起作用?
爲什麼背後彷彿出現了一個真空,在不斷吸收四周的天地靈氣,而且連同她的護體法力也被吸收得變得更加薄弱了?
而且爲什麼她感覺到一股同樣陰冷冰寒的劍氣刺了進來?
但她已經沒有什麼機會去思考了。她和修羅蘭女的對決已經到了最後決定生死的瞬間。無論後面這個可惡的分身做什麼,只要她一劍殺滅了修羅蘭的本體,那結局就徹底寫定了。
但勾誅是不打算給她這樣的機會了。
在他劍尖觸及到南晚辭的護體法力的時候他的紫府就瞬間覺醒了,比他想象的還要簡單很多。和一般的成就紫府一樣,他的紫府也需要吸收周邊天地靈氣才能凝就。但這過程瞬間就停止了。虛假的紫府外殼嘩啦啦地破碎,露出了裡面的真身。他的神識想了起來,他早已成就紫府,現在只不過是覺醒罷了。
彷彿是他的虛丹忽然膨脹,如同氣海中首先凝固成了一座島嶼,然後島嶼拔地而起一座府邸。他腦中閃過許多人界和妖界的建築的形象,最終定格成了翠玉峰上,丹陽閣的樣子。
雖然簡陋,古老,但風雨不催,數百年依然矗立在翠玉之巔。
冥火劍上的玄陰真火熊熊燃燒,其色澤已經不那麼幽暗了,濃烈得如同被閃電照亮的濃雲。
他一劍刺入南晚辭的後腦中。宛如將點燃的火種塞入了火藥桶中。雖然他受到金丹之力的反噬肉身幾乎崩潰,但勝負已定。天地重歸渾沌。
如這宇宙固有的渾沌天劫一樣,在這留身碑的世界裡,除了物主之外,其他所有具現而出的一切都立刻崩潰了,化爲了渾沌靈氣。
所謂渾沌靈氣很難說究竟是什麼,只能將它描述爲“有”。它與虛無一起,便可幻化出萬物。但若沒有虛無,那它便是虛無。
這時物主已經勝了,寶靈別無選擇,只能看着洶涌滔天的渾沌靈氣往物主匯聚而去。雖然物主是連菱和勾誅二人,但在它眼中對方是同一人的兩個分身。
勾誅達到了紫府一氣圓滿,而連菱則直接達到了和南晚辭一樣金丹雙花圓滿的程度。但奇怪的是這些洶涌而去的渾沌靈氣之環繞他們盤旋了一圈,便茫然不知去處了。
寶靈明白了,這兩人並非是來這裡提升境界。他們原本的境界早已提升,甚至真實的境界還不止於此。只是他們在神識中封印了真實的境界,來這裡只是爲了解決封印覺醒一個層次罷了。
如果是正常的情況,它就不得不將這些渾沌靈氣重新凝聚成血靈石,最終退出留身碑之外。但眼前這種特殊的情況,它倒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可想。只要物主認可,它還是可以把這些靈氣留下來的。所以它只要說服物主就可以了。
它沒有形體,不能開口說話。但它有靈識,可以傳遞意念。因此它將一縷意念遞了過去。
“什麼?你不想返還這二十萬兩血靈石,想用它來提高你自己的品級?”勾誅感覺有點難以置信。什麼時候被自己烙印的一個法寶居然也變得如此雞賊了?這難道是受了他的影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