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別說話,安心運氣療傷,你放心,爲父今天定然會爲你討回公道。”
項東亭語氣不急不緩,但是那雙眸子,卻愈加陰沉。
而正處在神殿弟子包圍圈中的葉衝,卻是冷笑不止。
公道?
他們先要搶自己的東西,被自己打傷了,還要找自己討回公道?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不過他倒沒想到,那個驕傲狂妄的神殿弟子,居然是項東亭的兒子,如此看來,自己跟他到時很有緣分嘛。當年在神將院,葉衝可是被項東亭撞得吐血,現在項少卿吐的幾口血,這纔算是自己討回來的公道吧。
此刻被十數個神殿弟子包圍,葉衝心中倒也不懼,向來以掌握自己命運爲人生追求的他,若是因爲對方來自神殿,就退怯了,那他算是白活這一回了!
只見他單手握着黑色古劍,橫於胸前,目光凜凜地看着那羣神殿弟子,道:“所謂神殿,不過如此嘛,看上我的劍了,一個人搶不過,就一羣人一起上來搶,說你們強盜都是擡舉了,壓根就是一羣破皮混混!”
反正臉皮都撕破了,葉衝也不介意,用最誅心的言語,去譏諷這羣無恥之徒。
那些個神殿弟子的臉色一個個又青又紅,眸中泛着惱怒憤恨。
“你少顛倒是非,這柄劍根本就不是你的,是秘境之物,少卿師兄先一步拿到手,是你上來搶的。”一個傢伙發揚死不認賬、顛倒黑白的精神,“義正言辭”地說道。
“就是,你不僅打傷了我們神殿的人,還出言侮辱我們神殿的清譽,我們神殿弟子,自當人人得而誅之!”其他人似乎也得到鼓勵,一個個地大言不慚起來。
“我們要殺了你這個無恥狂徒,爲神殿的名譽和少卿師哥討回公道!”
“殺了你!討回公道!”
一人一口,似乎假的,真能變成真的似的,那羣神殿弟子,竟然各個鬥志高揚,似乎爲自己找到了底氣。
剛說過他們是潑皮混混,他們眨眼間就真的幹起破皮混混的勾當來了,葉衝不禁哈哈大笑,衝着周圍的人豎起了大拇指,道:“欺騙天下衆生容易,欺騙自己最難,你們這番話要是能夠騙過你們自己,我還真得說一聲佩服。神殿倒還真是名不虛傳啊。”
話剛落音,葉衝的臉色已然冷厲起來,手腕一轉,長劍劃出一道弧線,“不要再說那麼多屁話了,想殺我,動手便是!”
“動手!”
神殿弟子也是懶得再找藉口了,反正只要殺了這個人,此事也就煙消雲散,無人知曉了,他們神殿的名譽,依舊不會受到半分影響。
霎時間,無數道刀光劍影,朝着葉衝的身上籠罩而去。
葉衝雙腳站在“太初”二字之間,手中的長劍發出一聲嗡鳴,濃濃的黑霧從劍身騰起,而葉衝的身影,在神殿弟子進攻的那一剎那,就化作一道虛影,迎着最近的一人,直挑過去。
那有着一道刀疤的人皮面具,在他冷冽的目光下,更顯得猙獰狠厲。
鏘鏘鏘!
刀劍相交,迸出火花無數,葉衝左突右衝,驚龍身法運用到了極致。
他被神殿激怒了!
哪怕最初的目的,是要斬殺東方鼎天,但是此刻,他很想先讓周圍這羣狂妄無恥的神殿弟子,吃足苦頭!
項東亭和姬洛洛沒有出手,那羣神殿弟子的修爲,大多是在地宮境二重天和三重天,之前被葉衝打傷的項少卿,也不過是地宮境四重天罷了,放在其他地方,這些人或許個個都是武道奇才,但是在葉衝面前,不過爾爾!
嘭!嘭!嘭!
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的神殿弟子被葉衝重創,身體彈射而出,摔落在石臺邊緣。
正在給自己兒子療傷的項東亭目睹這一幕,臉色陰沉得幾乎能夠滴出水來。
顯然,他之前與所有人一樣,小瞧了這個刀疤臉的修爲。
他輕輕地瞥了一眼姬洛洛,見對方並沒有要出手的意思,心中有些不悅,不過他並無權利約束神殿聖女,當下只想着快速讓項少卿的傷勢穩定,然後自己親自出手,打殺了那個膽敢傷了自己兒子的混蛋!
就在此時,項東亭的眉毛一挑,他看到原本在葉衝身後的那兩個身影,站了起來。
他的同伴醒了!
下一刻,他便看到那個蒙着面紗的女子,和楚王宮的大內侍衛統領一同出劍,刺向了神殿弟子。
“啊!”
“啊!”
兩聲慘呼,兩道身影剎那間倒下。
局勢立馬分明,葉衝、李秋蟬、雲狄三人,修爲都要高於這羣神殿弟子,登時將他們打得苦不堪言。
項東亭再也沉穩不下來,猛地撤回了貼在項少卿後背的雙手,站起身,大聲喝道:“住手!”
此一喝猶如天雷炸響,振聾發聵,在圓臺之上,久久迴盪。
神殿弟子聞言,立刻收手,後退幾步。
項東亭的目光,則如雷電一般,釘在了雲狄的身上,“我見過你。”
他沒有認出葉衝,更不認得李秋蟬,但是認識楚王宮的侍衛統領雲狄。只不過,他之前因爲要搶劍,即便認出了也不會開口,並且心裡認爲葉衝也是楚國之人,而那個時候雲狄還未醒來,項東亭已經準備將他們三個都殺了滅口。
如今局勢轉變,雲狄和那個蒙着面紗的女子都醒了過來,並且完全壓制了神殿弟子的圍攻,這個時候,項東亭卻不能再裝糊塗了。
他不能讓自己人一個接着一個地重傷倒下。
“聖使大人既然認得我,那爲何還要對我的朋友下手?”雲狄輕笑一聲,毫不客氣地道。
劍冢內最傑出的青年子弟,自然不是庸人,他醒來之後,聽到葉沖和神殿弟子互相攻訐的話語,便已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經過,而後便和李秋蟬同時加入了戰鬥。
這個時候,他自然能夠明白項東亭的意思,無非是想要撤出神殿的名頭,給自己施加壓力罷了。
但是,這世上不把神殿凡在眼裡的,可不是葉衝一人。
還有生死劍冢之人,他們算起來,是前朝遺民,纔不會把如今大周王朝一手推到至高地位的神殿放在心上,不過是愚弄天下人而已!
項東亭聽到雲狄的話,面色也冷峻起來,他本是要以神殿的身份來制約對方,卻沒想到,讓雲狄搶了先招。
他不禁微眯起眼睛道:“你的朋友?他玷污神殿清譽,人人得而誅之,雲統領,如果我沒記錯你身份的話,你是楚王的人,難道你們楚國,就是這樣對待神殿的嗎?現在你親手將他殺了,我便不予追究,否則的話,神殿必將讓你們,乃至於整個楚國,付出代價!”
這一番話避重就輕,到最後更是**裸的威脅起來。
葉衝不禁再次哈哈大笑,“神殿之人,還真有出息,姓項的,我雖然很樂意楚國遭殃,不過你這個帽子,扣錯了。”
雲狄也是啞然失笑,“項聖使好大的口氣,神殿算什麼東西?滅楚?你不妨回去問問大周王朝的皇帝,或者問問你們的教宗,他們有沒有這個膽量?有沒有這份實力?”
雲狄一來是不屑於神殿的高高在上,二來是很清楚,如今這個世道,周王朝都是個擺設,神殿只不過是周皇帝培養出來愚弄蒼生的一個宗教罷了,想要對付楚國,那恐怕只會加快周王朝的滅亡,造成天下諸侯並起,逐鹿爭霸的局面。
是以項東亭的那番威脅,如屁般不值一提。
“好好好!”項東亭臉色鐵青,眸中泛着激怒的光芒,“既然你們如此不識好歹,那我就親自教訓教訓你們,今天勢要將你們這羣大逆不道的賊子,誅殺殆盡!”
項東亭緩緩抽出身上的長劍,劍芒在他的真力催逼之下暴漲,仿若他此時胸中的怒氣一般。
葉衝已經手持長劍,走到李秋蟬於雲狄的身邊,與項東亭對面而立。
“裝孫子終於裝不下去,要撕開面皮露出獠牙了?”葉衝看着項東亭冷笑出聲,“別說你代表神殿,就算你是玉皇的兒子,老子也不吃你那一套!”
把一個裝逼之人逼得暴露出齷齪卑鄙的真面目,這是一件讓人很有快感的事情。
項東亭的臉色一變再變,憤怒已經在他心底如同狂風暴雨,但是他並沒有立即動手。
他看向了姬洛洛,“聖女,你現在,還打算旁觀嗎?”
他雖然沒有指揮聖女的權力,但是,姬洛洛畢竟是神殿中人,不管之前是誰卑鄙齷齪,此時此刻,對方與神殿爲敵已是事實。
而項東亭並不清楚對方的實力,尤其是這三個人聯手,他並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必然要拖姬洛洛下水!
此話一落,葉衝的目光,也不由得落在姬洛洛那張冰冷沉默的面容之上。
“項聖使,咱們進入秘境到現在,一無所獲,還使得門下弟子接連受傷,如此,說不過去。”姬洛洛聲音不緊不慢地說道:“對方雖然出言不遜,但這件事情,畢竟……畢竟是咱們的人欺人在先……”
不等她話說完,項東亭已經咬牙切齒起來,“聖女此話,是什麼意思?”
承認他們欺人在先,就是在指責他兒子搶劍的行爲!
項東亭自然不會同意這個說法。
只聽姬洛洛繼續道:“我只是想說,咱們不要忘了,來這裡的目的,所有的矛盾,等到出了秘境再說也不遲。”
身爲神殿中人,她自然是不喜那些侮辱神殿的言語的,只不過,這件事情,是他們有錯在先,這讓她找不到出手的理由。對於很多事情,她可以不參與,但不代表,她不會明辨是非。
此時她心中所想的,不過是,原來神殿真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原來所謂的聖女、聖使真的不是天生便該受到萬人膜拜的。
她再一次想到了那個朝歌城的夜晚,那個神將院的少年,對自己說的那些起初被她認爲驚世駭俗,大逆不道的話。
項東亭卻是已經按捺不住內心的惱怒,不禁冷哼一聲,道:“既然聖女不願插手,那麼項某,就代表神殿,懲辦這三個賊子!”
他不相信,真到自己和對方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姬洛洛能夠至若旁人!
事實上他想的很對,姬洛洛雖然不喜他的作風,但是依然不願意看到他跟對方交戰,更不會讓他死在對方的劍下,她只是不希望這場戰鬥爆發罷了。
而姬洛洛的修爲,是要高於項東亭,也要高於在場任何一個人的。
項東亭以一敵三或許不易,但如果有她的加入,那麼葉衝等人,必敗無疑。
敗,則是死。
項東亭忍不了這口氣,絕不會如姬洛洛所說的,暫時放下。
下一刻,他身體微微拱起,整個人的身上,一股龐大的氣勢陡然升起。
他要死戰,然後逼姬洛洛進入這場戰鬥!
姬洛洛看到這一幕,不禁微蹙起了眉頭。
就在此刻,忽有幾人縱聲狂笑,如鷹如隼一般,從密林的方向,飛馳而來。
“神殿的人,是要跟咱們劍冢的人開戰嗎?”一道粗獷的聲音,破空傳來。
項東亭的雙目一眯。
幾道身影已經出現在石臺之上,迅速向葉衝等人靠攏過去。
來人正是路元霸和柳三兒一行人。
“三叔,路先生。”
葉衝微微一怔,隨即臉上笑容綻放,道:“我還以爲你們來不了了,沒想到,又見面了。”
“呵呵,我也沒想到,剛進入秘境,就看到咱們劍冢的人被欺負,來來來,讓我看看那個瞎了狗眼的神棍,這麼不知死活!”
柳三兒還沒出生,路元霸便錚然從背後抽出自己的重劍,往面前的石臺上用力一砸。
氣勢驚人。
項東亭聲音陰寒至極,“你們是生死劍冢的人?”
“準確地說,我們五個人,都是生死劍冢出來的。”路元霸得意洋洋地伸手指了指自己、柳三兒、葉衝、李秋蟬以及雲狄。
還有幾位齊國的高手,則在他的示意下,後退了幾步。
只聽路元霸語氣不鹹不淡地說道:“沒想到堂堂神殿的聖使,也聽說過劍冢的大名啊,想想還真是讓人興奮,看來咱們劍冢雖然沉寂千年,但是名頭,依然不小嘛!”
說罷他笑嘻嘻地掃了一眼周圍的神殿弟子,而後衝着項東亭擠了擠眉毛,“今天機會難得,你看你們十幾個人,咱們就五個,咱劍冢的人都誠懇,後面幾個不是劍冢出來的,絕對不給他們參與的機會。咱們就在這裡,來一場神殿與劍冢的較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