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戰場某處。
虛空驟然撕裂開來，六道身影，自裂縫之中，依次飛身而出。
爲首之人，像貌清癯，身形瘦削，赫然正是大邪王。
“這……這裡是？”
藍弋神色有些激動，掃向四周，聲音都略帶幾分顫抖。
“域外戰場。”
凌峰脫口回答道。
之前經由龍淵之峽被捲入到了放逐之地，原本離開的時候，也要從龍淵之峽出來。
只不過，距離他們進入龍淵之峽採集混亂之光，已經過去了足足三年之久，離開的通道，早就已經徹底封死了。
他們纔剛剛從放逐之地逃離，怕是又要被困在龍淵之峽內。
還好凌峰身懷東皇鍾此等至寶。
在被龍淵之峽那混亂的時空法則湮滅，化作虛無之前，凌峰憑藉着東皇鍾，直接傳送了出來。
此地，正是距離望舒堡壘不遠處的一處峽谷，相對還算是隱蔽。
“出來了，終於出來了！”
藍弋激動的趴在地上，親吻着域外戰場的地面。
和放逐之地相比，哪怕是環境已然十分惡劣的域外戰場，泥土都顯得格外芬芳。
“呸呸呸！”
緊接着，藍弋就瘋狂吐起了唾沫，“誰特麼這麼沒公德心，隨地拉翔啊！”
“這裡是戰場，除了人族和魔族之外，各種異獸兇獸，虛空巨獸都不少見，再者說了……”
凌峰強忍着笑意，“正常人誰沒事親吻地面啊。”
“特麼的！”
藍弋依舊破口大罵，凝聚冰水漱口，顯然是被噁心的不輕。
一旁的法洛斯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沉聲道：“這裡距離葬魂峽谷倒是不遠了，凌峰小子，多謝了！”
凌峰聳了聳肩，他也不是專門爲了法洛斯才傳送到此處的。
只不過，望舒堡壘，確實是最靠近葬魂峽谷的一座人族堡壘了。
頓了頓，法洛斯感受到自己的氣息居然瞬間暴漲一大截。
這些年來，在放逐之地，他的神魂本源也可謂是經歷了“千錘百煉”，雖然沒有凌峰那種誇張的提升，但也算是打開了躋身於破碎強者的通道。
感受到體內無窮魔氣奔涌，法洛斯眸中閃過一絲激動之色，沉聲道：“那我就先告辭了，待突破之後，定不食言！”
他說的，是之前對凌峰的承諾。
等他晉升破碎之後，就無條件答應凌峰任何一個請求。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
凌峰朝他微微點了點頭，“去吧老法，將來若是在戰場上遇到，希望我們不會是敵人。”
法洛斯深深看了凌峰一眼，重重點了點頭，旋即張開惡魔雙翼，飛身離去。
“看來，他很快要突破了。”
大邪王看着法洛斯離去的背影，眸中一縷殺意，一閃而過，“我若是你的話，就會趁他突破之前，將其扼殺。”
雖然他被鎮壓在放逐之地不知多少歲月，但始終記得曾經那場慘烈無比的仙魔大戰。
對於魔族，有一種先天的厭惡。
只不過，看在凌峰的面子上，沒有出手。
“在我看來，仙族也好，魔族也罷，未嘗就沒有和平共處的可能性。”
大邪王深深看了凌峰一眼，搖了搖頭，淡淡道：“你果然和太虛大哥一樣……罷了，罷了……”
凌峰淡淡笑了笑，岔開話題道：“前輩下一步打算如何？”
“確實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處理。”
大邪王臉上浮現一絲滄桑，目光旋即看向大司教，沉聲道：“歸海，本座交代你的事情，莫要忘了。”
“主人……”
大司教緊了緊拳頭，欲言又止。
大邪王輕輕拍了拍大司教的肩膀，這才又朝凌峰道：“當過往的蝴蝶振動羽翼的那一刻，未來的風暴，或許就已經註定了。凌峰，有些事情，只能由你去完成，而本座，將會在再爲你做最後一件事。”
凌峰眼皮一跳，大邪王的話，讓他彷彿置身雲霧之中，完全不明所以。
“若有疑惑，去尋找弱水吧。凌弱水，太虛大哥的妹妹，我的，摯愛……”
話音落下，大邪王的身影，瞬間化作一道長虹破空而去。
“主人……”
大司教緊緊握住拳頭望着大邪王離去的背影，久久無言。
“前輩，這……”
凌峰愣住了大邪王就這麼走了？
他要去爲自己辦最後一件事，又是什麼意思？
然而，就在此時，大司教竟是朝着凌峰，單膝跪拜下來，“屬下祭罪司大司教萬歸海，參見邪王大人！”
“嗯？”
先是凌峰，眼睛瞪得滾圓，以爲自己聽錯了。
接着，藍弋和瑤姬，對視一眼，同時露出驚訝之色。
但很快，還是和大司教一樣，朝凌峰跪拜下來。
大司教都跪了，他們沒理由還敢站着。
“前輩，你們……”
凌峰更懵了，連忙上前要扶起大司教。
“從現在這一刻開始，您，就是新一任的大邪王了。”
大司教的聲音，有些沉重，略帶哽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峰完全被大邪王和大司教一連串的操作搞懵了。
“在離開之前，主人交代過，待到我們離開放逐之地後，就自動將大邪王之位傳給你，從今以後，你就是祭罪司的大邪王，整個祭罪司，都將供你驅策，爲你所用，當然，也包括了老朽。”
“爲什麼？”
凌峰眼皮一陣狂跳，“大邪王前輩他不是好好的麼？難道……”
“你的《常清靜經》，確實能夠壓制住主人的殺孽心魔，可惜，太晚了。”
大司教面色無比凝重，沉聲道：“在對抗殺孽心魔的漫長過程之中，主人的壽數已經瀕臨枯竭，生命之火，也即將徹底熄滅。”
“這……”
難怪大邪王不讓自己爲他查看傷勢，原來，他的情況，已經惡化到了這種地步。
就算凌峰的醫術，再怎麼高明，再如何了得，終究無法逆天行事。
壽數枯竭，不同於壽元一樣可以補充，此乃定數。
“那麼，大邪王前輩他所說的最後一件事？”
“主人……主人他要去挑戰燚霆……”
“什麼？”
凌峰眼皮猛地一陣狂跳，雖然大邪王如今已經憑藉着《常清靜經》，能夠壓制住殺孽心魔，但是以他這種狀態，如何能夠是燚霆的對手？
豈不是與送死無異？
“主人知道他不是燚霆的對手，他的目的，是爲你爭取時間啊！”
“前輩他……”
凌峰徹底愣住了，難道，大邪王想要以自己的性命作爲代價，重創燚霆？
他，竟是做到了這一步！
一時間，凌峰心中，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在迸發。
大邪王，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前輩！
“所以，邪王大人，您萬萬不可辜負了主人的苦心。另外，請您儘快動身，立刻找到主母，若邪王大人當真魂飛魄散，恐怕也會有一縷殘魂，魂歸之處，必定會是主母的所在。”
“我明白了。” 凌峰重重點了點頭，若能及時找到凌弱水，或許，還有機會可以留住大邪王那一縷殘魂。
他的目光，遠遠望向瞭望舒堡壘的所在，沉聲道：“前輩，可能要勞煩幾位委身在我的空間法寶之中一段時間了。”
“但憑邪王大人吩咐。”
凌峰深吸一口氣道：“大邪王前輩，只有一個。若是前輩您不介意的話，可以改稱我爲總司，嘯風總司，說起來，我也曾組建過一個不怎麼入流的小勢力，名爲嘯風營。”
他可不想當什麼祭罪司的大邪王。
不過，既然如今大邪王將整個祭罪司託付給自己，那就直接整合到自己的新嘯風營之中也不錯。
“嘯風總司麼？”
大司教點了點頭，“也不錯。屬下參見總司大人！”
邪王也好，總司也罷，又或是什麼掌教，門主，都不過是一個說法罷了。
在他心中，大邪王永遠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誰也替代不了。
凌峰改掉這個稱呼，對他而言，反倒更容易接受。
“嗯！”
凌峰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旋即將藍弋和大司教，都收入了五行天宮之中。
凌峰雖然可以讓他們易容改面，跟在自己身邊，不過大司教的氣場實在太強大了，一個破碎強者，怕是會引發整個域外戰場的“恐慌”。
而藍弋，這傢伙傲慢的態度，也不怎麼好收斂。
還是丟進五行天宮裡面，省得麻煩。
至於瑤姬……
凌峰準備先返回望舒堡壘一趟，再經由望舒堡壘的傳送法陣，返回到仙域。
這期間，倒是可以讓瑤姬和肅親王見上一面。
很多心結，也只有見面之後，才能徹底解開。
“總司大人，爲何……”
瑤姬看到凌峰獨獨留下了自己，似乎想到什麼，神色之中，閃過一絲慌亂。
她雖然期盼着見到肅親王，但同時又有些忐忑不安，深怕肅親王不能接受現在的自己。
“瑤姬前輩，有些事情，總要去面對的。我相信肅親王對您的感情！”
深吸一口氣，凌峰沉聲道：“另外，在外人面前，前輩可以叫我水寒。”
他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處境，已經化名爲水寒的情形，瑤姬點了點頭，“屬下明白了。”
“儘量也不要自稱屬下……”
凌峰哭笑不得，要是被人知道自己居然是祭罪司的新一代“邪王”，以後怕是沒有消停日子過了。
……
不多時，凌峰帶着瑤姬返回到了望舒堡壘。
三年時間下來，魔族之中，班尼克和希爾蓋兩族，已經完成了兵力輸送，將大部分的精銳，直插人族陣營腹地。
因此，在中心處一帶的幾座堡壘，戰事更加頻繁許多。
反倒是望舒堡壘這邊的邊界地帶，相對消停不少。
當然，這也和古蘭多一族最近忽然間似乎停止了一切攻勢有關。
在班尼克與希爾蓋兩族大肆進攻之時，古蘭多一族卻收攏了兵力和精銳，似乎在策劃什麼。
但這也讓望舒堡壘這邊，有了一段難得的休養生息的機會。
當凌峰抵達望舒堡壘城樓之下的時候，守城的衛兵，立刻大聲喝止道：“來者何人，止步！”
“我是臨字營統領水寒！”
凌峰耐着性子解釋道。
“笑死，臨字營統領明明是黃元黃統領，什麼水寒？”
那守衛眉頭一皺，操起長槍就指向了凌峰，“我看你是個奸細！”
“嗯，你說什麼？”
就在此時，另一個正在巡邏的守衛聽到“水寒”之名，猛地衝了上來，“等等，水寒統領？你說的是水寒戰神吧？”
他仔細打量着凌峰，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這張臉，怎麼看怎麼似曾相識。
“不對啊！”
忽的，那巡邏的小領隊眼皮一跳，“水寒戰神明明是身高不足半米的三寸丁，沒你這麼高大威猛！”
“噗嗤！”
身後的瑤姬，忍不住抿嘴輕笑起來。
的確，凌峰還是孩童模樣的時候，那確實是個三寸丁啊。
不過在渡過邪神劫之後，就恢復了正常的形態。
“咳咳咳……”
凌峰一聽，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特麼的，三寸丁？
他腦門一黑，將自己的戰神勳章取出。
勳章的信息，是絕對不會有假的。
“水……水寒戰神！”
那小領隊連忙“噗通”一聲，跪拜下來。
“參見水寒戰神！”
接着，整個巡邏隊伍，連帶着守城那些衛兵，全都跪拜下來。
水寒戰神的神話，哪怕已經過去了三年，依舊在這望舒堡壘之中，口口相傳。
而這三年間，後續已經換了許多新兵，但提起水寒之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雖然大家都猜測，那彗星一般崛起的水寒戰神，恐怕也如彗星一般隕落了。
只是，長公主虞冰清，卻始終堅信，他一定會回來。
如今，水寒戰神，終於是回來了！
而此刻，一名身披戰甲的青年將領，看到城樓前方，跪倒一大片，眉頭頓時一皺。
但很快，當他看到那些衛兵們跪拜的目標之時，頓時驚呼出聲，“姑……姑……姑……”
“咕咕咕，咕什麼咕？你怎麼還變成公雞了？要打鳴啊！”
不遠處，一名身材健碩，看起來虎背熊腰的壯漢，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什麼打鳴！二表舅，你看清楚咯，那是我姑父啊！”
卻原來，那青年將軍，正是虞秋白。
至於那個魁梧的壯漢，便是黃胖子黃元了。
“嗯？”
黃元定睛一看，差點原地起跳，直接蹦起來，“水寒老大！”
接着，這倆貨一個喊着“姑父”，一個叫着“老大”，哼哧哼哧衝了上去。
“姑父啊，你可算回來了，我就知道你沒死！”
“水寒老大，我就知道你命硬，怎麼可能死在龍淵之峽啊！”
看着兩張無比激動的面孔湊上來，凌峰着實愣了好一下子。
黃胖子變成個壯漢了，虞秋白也從瘦猴，變成了一個威風凜凜，威猛挺拔的將軍。
這兩人的變化，簡直太大了！
戰場，果然是最磨礪人的地方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