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總算逃過一劫……”
李白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而與此同時，天執二師兄，也帶着已經奄奄一息的四師兄飛身返回。
凌峰則是將被打昏的凌翼帶回，這傢伙運氣不錯，雖然傷勢不輕，但總算沒有性命之憂。
相比之下，那位四師兄的情況就棘手得多了。
還有五師兄古昭然，更是橫死當場。
而這樣的事情，在太古誅魔大戰的背景下，恐怕每時每刻都在不斷上演吧。
然而，他卻並不能將這筆賬都算在珂薇莉或者是厄博特的頭上。
仙魔交戰，立場不同，生死廝殺，本就不存在什麼對錯可言。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些自詡是“天神族”的宇宙蝗蟲，才應該爲這場本不該發生的戰爭，付出代價。
凌峰輕嘆一聲，將那木匣子重新交還給凌淵，沉聲道：“抱歉各位，我實在沒能找到飲天泉的所在，無法銷燬裡面的東西。”
凌淵接過木匣子，又將其交還給了李白衣，“我雖然也曾聽聞過飲天泉，但也從未見過，更何況現在整個北落邙山都已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也許，飲天泉的泉脈，或許早已經被毀了。”
李白衣面色一沉，目光看向了二師兄無妄。
無妄長嘆一聲，“就算沒有被毀，也還需再等一年時間！雖然魔族暫時退走，但只怕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現在五師弟慘死，四師弟情況危急，當務之急，應該是找個地方，替四師弟療傷，同時避開那些魔族的追擊。”
沉默片刻，無妄才又繼續道：“只要回到天執，憑着祖師佈下的結界守護，至少，能夠暫時阻擋魔族，讓他們無法奪回破霜魔骨。一年後，我們或許還有機會。”
李白衣點了點頭，“我的想法和二師兄差不多，我們必須儘快離開此地，誰知道那些魔族什麼時候又會殺回來。另外……”
李白衣輕嘆一聲，這才繼續道：“我的想法比二師兄更加悲觀，這次那些魔族之所以沒有直接毀掉飲天泉，就是爲了等我們上鉤，將破霜魔骨送到此地。但下一次，可就未必了，他們恐怕會在下次折返回來的時候，徹底毀掉飲天泉泉脈。只怕到時候，再也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毀掉此物。祖師佈下的結界，攔得住一時，但若是有好幾尊魔皇同時出手的話，那就未必了。”
二師兄握緊雙拳，李白衣所言，絕非杞人憂天。
只要破霜魔骨一日不被摧毀，破霜之魔便始終有機會可以復甦。
“若是祖師還活着的話，也不至於如此被動！”二師兄仰天長嘆，“難道，仙域萬族的覆滅，終究是不可改變的定數麼！”
言罷，二師兄將奄奄一息的四師兄背在身後，又看了李白衣一眼，沉聲道：“小師弟，我們走吧。”
李白衣凝目看了看凌淵幾人，沉聲道：“凌淵恩公，你們接下來有何打算？”
“我等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暫時不能離開。”
無關信任，只是關係到天啓之路的事情，凌淵自然不能和外人多言。
“那你們辦完事之後，也趕緊離開吧，魔族隨時可能會殺回來。告辭！”
李白衣深深看了凌淵一眼，又朝他深深一躬。
若不是得到凌淵指點，他此刻恐怕還未能開竅，找到適合自己的道。
“保重，後會有期！”凌淵也朝李白衣拱手一禮。
雖然結交時日並不長，但經此一役，也算生死患難之交了吧。
就在此時凌峰忽然開口問道：“等一下白衣兄這破霜魔骨，難道除了飲天泉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毀掉了麼？”
李白衣回頭看了凌峰一眼，沉默了片刻，這才繼續道：“凌風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我天執各位師兄已經用盡了各種方法，也沒能毀掉此物。破霜魔骨乃是破霜之魔以邪寒魔氣凝成的本源魔骨，除非有着能夠轟殺始祖級的力量，否則，任何人休想撼動此物分毫。”
頓了頓，李白衣才繼續道：“也只有飲天泉的泉水，在每年圓月之時，朔月之氣匯聚於飲天泉內，才能夠消融破霜魔骨外層的防護壁壘，從而將其徹底摧毀。錯過這個機會，就必須再等一年。若是魔族強行摧毀飲天泉脈，恐怕這世間就沒有能夠毀掉破霜魔骨的方法了。除非……”
“除非什麼？”凌峰脫口問道。
“除非有人能夠晉升到始祖級。”李白衣搖頭嘆息道：“若我人族還有始祖級的話，仙域，也不至於如此。”
“白衣兄，這破霜魔骨，可否借我一觀。”
凌峰凝目看向李白衣，心中隱隱生出幾分猜想。
不過，還需親眼看到破霜魔骨之後，才能印證。
“當然。”
李白衣點了點頭，直接將木匣子遞到了凌峰手中。
其實之前破霜魔骨就在凌峰手中，他想看，隨時都能打開。
但他卻並沒有這麼做。
也證明了他的人品，絕對是信得過的。
“謝了。”
凌峰小心翼翼地打開木匣子，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寒氣，瞬間席捲而至。
破霜魔骨，不愧是始祖級的破霜之魔一身邪寒魔氣匯聚之物。
不過，正如凌峰所猜想的那樣。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破霜魔骨，其實和魔族至寶“魔魂血骨”是一種十分類似的東西。
對於仙域的仙道修士來說，魔魂血骨幾乎是沒有任何作用的“硬骨頭”，除了難以摧毀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但是對於魔族而言，特別是血脈精純的高等魔族來說，卻是能夠增幅自身本源魔氣的至寶。
足可媲美仙域的大道源器。
而這根破霜魔骨，更是魔魂血骨之中的極品，始祖級別的頂級至寶！
別人用不了，毀不掉，但凌峰卻不同。
凌峰的渾沌之體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異數。
更何況，他兼具有古蘭多皇族的虛空之瞳以及天魔陰身。
光是一具天魔陰身，就同時煉化了整整六塊魔魂血骨。
可以說，大部分的高等魔族，都還比不上凌峰的一具天魔陰身“富裕”。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凌峰真可謂是魔中之魔。
這塊破霜魔骨對於凌峰而言，亦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絕世至寶。
與其將其毀掉，倒不如……
凌峰深吸一口氣，壓制住立刻煉化破霜魔骨的衝動，將木匣子蓋住，沉聲道：“白衣兄，我或許有辦法可以徹底毀掉此物。”
“你？”
李白衣微微一愣，眸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那天執二師兄，本來也已經走到遠處，聽到凌峰的話，也頓住了腳步，回頭盯住了凌峰。
“是。”
凌峰點了點頭，“我有辦法可以毀掉此物，而且我可以保證，此物無論如何，都絕不會落入魔族手中。如果白衣兄信得過在下，可以將此物交給我來銷燬。若是不信，卻也無妨。”
“你當真能夠銷燬此物？”
二師兄快步走到凌峰面前，“你可知道，這東西就是一件燙手山芋，不論誰帶着，都必定會招致魔族的追殺。你可要考慮清楚。”
“是，我可以銷燬掉此物。”
凌峰重重點頭，滿臉嚴肅之色。
“好！我相信你！”
二師兄朗聲笑了起來，直接扭頭看向李白衣，“小師弟，我們走！”
“二師兄，可……”
“走！”
二師兄瞪了李白衣一眼，李白衣頓時脖子一縮，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回頭深深看了凌峰一眼，眸中盡是欽佩之色。
不多時，這師兄弟二人，揹着那奄奄一息的四師兄飛身遠去之後，凌淵這才凝目看向凌峰，沉聲問道：“凌風兄，你真的有把握毀掉此物，還是單純的只是想逞英雄，爲了保全白衣兄他們，所以才接過這個燙手山芋？你可知，如果天執都保不住此物的話，我們北荒八部加在一起，恐怕也……”
凌峰搖頭笑笑，“放心吧凌淵兄，我並不是逞英雄，也不會拿整個部族來開玩笑，我，有把握毀掉此物。”
“那就好。”
凌淵點了點頭，“具體如何毀掉破霜魔骨，我就不多問你了，接下來，咱們也該考慮自己的事情了。”
“是啊。”
凌峰淡淡一笑，旋即將那裝着破霜魔骨的木匣子，收入空間法寶之中，這才以金針刺激凌翼甦醒了過來。
接下來，他們必須參透聖祭留下的那句偈語，方能找到天啓之路的所在。
“北落邙山淵，陰陽輪迴處。天地有窮極，無空亦無我。”
這四句，究竟是何意義？
……
另一邊。
且說李白衣跟着二師兄飛出了數千裡之外後，這才忍不住開口道：“二師兄，咱們這樣是不是太草率了？你真的覺得凌風兄能夠毀掉破霜魔骨麼？他也許只是想讓我們可以脫身才……”
“不論是什麼原因，我們不需要知道。”
無妄雙眸一片通紅，他抓住李白衣的肩膀，咬牙切齒道：“死的人已經夠多了！老五已經死了，老四的情況，恐怕也熬不過今晚，就連大師兄，爲了從魔族手裡奪出此物，也受了重傷，恐怕也時日無多了！難道，你要看着天執因爲此物而徹底滅門你才甘心麼？“
李白衣愕然站在原地，他還從未看到過二師兄如此歇斯底里，如此聲淚齊下的模樣！
“我們不要再管這件事了！祖師也留下了指示，我天執並沒有驅逐魔族的天命。回去之後，暫時封山吧，避過此劫，再重新現世！”
“封……封山？”
李白衣微微一愣，“二師兄，魔族肆虐橫行，這個時候，我天執竟然封山隱世？”
“我意已決，祖師坐化，大師兄重傷閉關，我便是天執代掌教。我說的話，便是宗門敕令！”
“二師兄，你……”李白衣握緊拳頭，咬牙道：“你這個懦夫，我瞧不起你！”
“懦夫也好，縮頭烏龜也罷。就連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二師兄長嘆一聲，沉聲道：“我不能讓整個天執毀於一旦，順天應命，才能留取一線生機。小師弟，你遲早有一日會成長起來，到那個時候，你會明白，肩負着整個天執，有時候，並不是所有的決定，都能對得起自己的本心。”
……
域外戰場，天焰堡壘，天執白衣尊上閉關之所。
經過半個多月的閉關調息之後，白衣尊上才終於恢復得七七八八。
執天堡壘一戰，爲了保護更多的天執弟子能夠撤離出去，他不惜以一己之力，硬撼神龍一族的玄策少主。
面對着已然擁有始祖之力的玄策少主，哪怕白衣尊上已經隱隱觸摸到了破碎九重的門檻，但這其中的差距，依舊天差地別。
他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佈下各種精妙無比的法陣，卻依舊被玄策少主輕鬆突破。
不僅如此，更是被玄策少主一掌打成重傷。
若不是那玄策少主似乎並沒有動殺心，只怕他連逃離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李白衣輕輕按了按左胸處的傷口，稍稍呼吸，依舊還有些隱隱作痛。
一方面，身爲天執尊上，他需要爲了守護仙域安寧而戰，決不能讓戰火蔓延到仙域世界，徹底爆發第二次誅魔大戰。
因此，他希望那位燚霆帝尊越強越好。
但另一方面，無論出於個人的喜惡，還是因爲對凌弱水的那份癡戀，他都無比希望能夠親手斬殺掉那個將天道一族滅族的始作俑者。
現在的他，才終於明白昔日二師兄對自己說過的那番話。
當自己的肩膀上，揹負着不只是自己這一條性命的時候，或許，並不是所有的決定，都能對得起自己的本心。
白衣尊上緊了緊拳頭，擡手解開了修煉靜室的結界法陣。
雖然傷勢還未完全痊癒，但他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可以繼續閉關修養了。
就在方纔，他再次得到了緊急軍情。
神龍一族的玄策少主，聯合班尼克，希爾蓋兩族的兩大魔皇強者，聚集了上千萬魔族大軍，發動了無比猛烈的攻勢。
暴風雨前的平靜，終究還是打破了。
而接下來，天焰堡壘所要面對的，只怕是過去的數萬年時光之中，從未經歷過的一場，末日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