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悅耳的鳥鳴聲吵醒，我用手支着身體坐了起來，只覺得渾身軟綿綿的。
好刺眼的陽光，我忍不住用手捂住了眼睛。
“年輕人，你終於醒了，你怎麼會來這裡的？”順着聲音望去，只見一個苦行僧模樣的人坐在離我不遠處的一個樹蔭下，樹幹枯了，樹葉落的差不多了，人也老的只剩下骨頭跟一層皮了。聽他問得奇怪，忍不住反問道，“你又爲何會在這裡？”苦行僧的神情呆滯了一下，瞬間明白了什麼，“哦，我明白了，你也不知道爲什麼來這裡。怎麼啦，遇到了迷茫？”我哈哈笑了兩聲，“那你又是遇到了什麼迷惑呢，可以跟我講一講，或許可以幫你解惑。”
“你，你這個年輕人，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我來問你，佛法是爲了出世還是入世？”咋聽這個話，我有些傻眼，佛法當然是出世的啦，不對，他的話中有陷阱，可是對於佛法我是在一竅不通，要這樣認輸我實在心有不甘。觀音菩薩身上有出世的味道，但也有入世的味道，其實與觀音漸漸相熟之後，我就知道佛沒有想象中那麼神聖，他們也是人。只是先前這個苦行僧身上看不出半點人氣，他是個高手，想到這裡我肅然起敬，“小子魯莽了，佛教講的道理，最終的目的雖然是出世，好像有根本無法出世，與入世並不相違背。”
“是啊，那到底是要出世還是要入世呢？”苦行僧點點頭，一問到底。見他也陷入了沉思，顯然他沒有要較真兒的意思，只是單純的討論問題，對他好感劇增，“小子陳塵，不知大師如何稱呼？”
“我？”苦行僧見我的樣子十分真誠，眉眼而都笑開了花，“年幼時大家稱呼我爲喬達摩·悉達多，後來大家都叫我釋迦摩尼，對了，你們中土之人都叫我如來。”
咋聽喬達摩·悉達多我就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名字好像在那裡聽說過，一聽他說出釋迦摩尼四個字，我就明白他是誰了，原來是把孫悟空壓在五指山下的如來，“如來佛主？”見他搖了搖頭，我知道他的意思，“對，你現在不是佛主了，可是在一般人心裡你還是佛主。”
“哎，佛主又如何，還不是凡人一個，擺脫不了凡欲的糾纏。”如來搖了搖頭，顯得是那麼的失意。見如來老頭兒這個樣子，知道此刻正是與他談心的好機會，“如來，我跟你師弟菩提尊者是拜把子兄弟，我就不把你當外人了。”見如來點了點頭，我忍不住問道，“你們佛主的人選是如何產生的啊，爲什麼韓老頭兒，就是菩提尊者啦，我一般都叫他韓老頭兒，佛主爲什麼不是韓老頭兒，而是什麼迦葉呢？韓老頭兒這個人生性淡泊，修爲奇高。”
如來一時語塞，凝視着我一會兒之後，緩緩道出，“師弟他的道心勝過佛心，道法勝過佛法，做佛主實在不合適。”我聽明白瞭如來的意思，爲韓老頭兒打抱不平，“你的意思我明白，
你就是擔心他對佛教不忠誠。”如來輕輕的搖了搖頭，“哈哈，施主多想了，師弟對佛主之位並不感興趣。”聽如來話中有話，我不可思議的問道，“難不成韓老頭兒有更高的理想、志向？”
“哦，原來施主也發現了。”聽了如來的話，我詫異的望着他，“哎，我跟韓老頭兒兩兄弟不分你我的，只是我非常不解，韓老頭兒取得更高的成績對佛教應該有利吧，那你爲什麼不留下助他一臂之力呢？”如來奇怪得看了我一眼，“看來你並不清楚其中的微妙關係，師弟的志向太大了，對佛教的影響也太大了。當然，如果他成功了的話，自然好處極大，佛光將普照世界，可如果失敗的話，將給佛教帶來滅門之災。”
雖然我早就有了這樣的懷疑，可是內心中不想接受這樣的現實，如來如此說，即使有污衊的嫌疑，韓老頭兒的野心也昭然若揭了。如此算來，韓染竟然跟龍靈兒有了異曲同工之妙，唯一沒有料到的就是韓染對我動了真情。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擔心的問道，“如來，按理說韓老頭兒乃佛門中人，本不應該有後人的，可是他現在帶着一個小孫女兒。”如來那淡泊的眼神掃了我一眼，看得我有些不舒服，“雖然師弟有心入世，但他不是壞人，他很有善心，否則就不會跟我創立佛教了。”
醍醐灌頂，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自己以前一直忽視了一個問題，韓老頭兒不單單是佛教中地位次於如來的存在，也是創始人之一。以前我一直在奇怪，迦葉爲什麼沒有除掉他，還以爲是因爲實力的關係呢，現在看來自己確實有些思想簡單了。就算迦葉實力不及韓老頭兒，那麼整個佛教呢，恐怕一人一招韓老頭兒都吃不了兜着走了。想到這裡，我笑着問道，“如來，你的意思是韓老頭兒的孫女是收養的？”如來點了點頭，“如果他身邊的女孩兒是他的孫女的話，應該是他收養的吧。”說完，如來猶豫了片刻，問道，“佛教現在如何了，真的進軍中原了？”我不答反問，“你覺得呢，既然關心它，爲什麼不會去看看呢？”
見如來欲言又止，我知道其中肯定有不爲人知的隱秘，不由得有些心癢癢，“跟你說實話吧，佛教現在好得很，不費一兵一卒已經進入了中原，而且還有了自己的據點。”果然，如來臉色大變，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常，這份修爲不愧是上屆佛主。顯然他並不看好佛教的東征，否則就不是這麼個表情了。果然，如來最後忍不住嘆了口氣，“哎，讓施主見笑了，失態了，可以跟我詳細的講一講現在的形勢嗎？”我笑着反問道，“怎麼，如來，你還有心重返江湖嗎？”
“江湖？”如來輕輕吐出這麼兩個字，然後眼睛中出現了狂亂的神色，鼻息慢慢變重，最後漸漸平靜了下來，“師弟結交的果然都是高人，施主，貧僧受教了。”聽了如來的話，我詫異的問道，“什麼意思，你不管了？”我心中大罵，*，我的意思可
不是這樣的，你要是重新回去，約束佛教徒迴歸西方極樂，那能省卻多少戰亂啊，只是想不到你竟然誤以爲我不想讓你回去。如來看透了我的心，笑着說，“貧僧再也不會過問那世間之事，至於佛教與貧僧還有什麼關係嗎？”
我被打敗了，被如來打敗了，我恨不得衝上去抓着他的領子質問他，“怎麼不管你的事，沒事你把佛教發展的那麼壯大做什麼，沒事你把佛法修的那麼精深做什麼，現在倒好，佛教闖禍了，你要拍拍屁股閃人。”
“施主似乎想要責怪貧僧，在佛主的選舉會上，迦葉得到了三分之二的選票成爲了新一任的佛主。西方極樂世界，叫是這麼叫，但是怎記得上中原這麼安逸呢，當年把佛法傳播到中原也是因爲羨慕這裡肥沃的土壤，純樸的人民。可是中原道教紮根已久，而且一直排擠佛教，使得佛教難以在中原站穩腳跟。其實，在貧僧看來，西方也好，中原也罷，只要有顆平常心，哪裡都一樣。但是大家都不這樣想，對我的解釋也聽不進去，一心向往佔領中原，於是我就失去了他們的支持。新的佛主產生之後，我對佛教事務也無心管理。想到女媧諸人描述的聖界是多麼的美麗，我就有心去尋找聖界，希望能夠擺脫那些煩惱。眼見就要走到聖界了，沒想到在這裡碰見了你，也算有緣。本想贈送你一件禮物，但是貧僧現在窮的只有這身僧袍了，不知道你可願意要否？”
我想到僧袍下那具醜陋的軀體，我忍不住後退一步，“哈哈，你我在此相逢，自是有緣，我把你的僧袍反贈與你，用來遮體。”如來好像早就知道我不會要，所以脫衣的動作都沒有做，笑吟吟得看着我，把我看得有些發毛，“喂，如來，聖界的人是不是都不穿衣服啊？”如來眼珠子一轉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如來對聖界一無所知，如十分嚮往。”
我詫異得看了他一眼，不愧是大師級的人物，原來早已想到了聖界是另外一個凡塵，本想問他早知道如此爲何還要如此執着，但一想想，其實他享受的只是這個探索的過程而已，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笑着向他祝福，“祝你早日找到你的聖界。”
“多謝施主的祝福，貧僧身無分文，也沒什麼好送你的，送你一面小旗，留作紀念吧。”如來從身後拿出一面青色的旗子，也不管我要不要，硬塞給我之後趕緊溜之大吉。我看看手中賣相不佳的旗子，媽的，人越老越狡猾，這話果然不假。無所謂了，輸在如來手上也不是太丟人的事情，只是如果讓我再見到他，一定不放過他。只是，想要在見到他恐怕得去聖界找他了吧，只是真的存在聖界嗎，那是不是離這個地方不遠呢。收起青色的旗子，雖然賣相不佳，但是嚇嚇他的那些弟子應該沒什麼問題。
壞事了，也不知道在這裡昏迷了幾天，如果回去晚了，其餘兩派在霧花仙境眼皮子底下被滅了門，那我可就出糗出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