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安澤回來了?我立馬看向星野,感覺這個消息應該是他提前告訴我纔對,可看他似乎也很驚訝,攤手小聲跟我說,“我也不知道,他沒告訴我!”
突然就回來了!我很想知道,樑悅音究竟有沒有得逞,那個心理醫生真的能讓他忘記關於我的這一部分記憶嗎?
公公起身招呼他,那感覺不像是對待兒子那樣親熱,反倒有一絲客氣和小心翼翼的討好,婆婆壓根兒沒動,這一次,他沒有喊“媽”,直接略過她,徑直走向星野,在他身邊坐下,面容清冷,沒有多餘的話,目光也不曾在我面上停留。
也許,真的是忘記了吧?我突然就鬆了一口氣,少了一絲負罪感。
一家人見安澤回來都各自走開,似乎並不待見他,我也不敢跟他說話,畢竟婆婆盯着呢!藉口上樓去了,只有文樂和星野坐在他身邊,
臨走前,我聽到公公讓安澤去他書房一趟,應該是有話要問,我沒敢多管閒事,進臥室拎了包,準備出門。
設計師給了我兩個方案,今天我得看最後的效果圖,決定到底要哪一種,定下來明天就可以開始施工。
讓自己忙碌起來,纔不會去胡思亂想,期間有個男助理徐封一直跟着我,幫我搞定各種小事情,但最後決定設計方案時,我們起了衝突,他選A,我選B,爭執不下時,他提議,“要不給老闆打個電話,徵詢他的意思。”
難道我不是老闆嗎?我要開店,做什麼決策還要過問章季惟?好吧!錢的確是他出的,但他也不一定能做出正確的決定,畢竟美髮行業他不熟!
但是徐封明顯不相信我的判斷,我沒辦法,只好答應詢問章季惟,但不願自己打,心裡始終憋了一口氣,這麼多天,我都沒主動給他打電話,今天也不想破例,就讓徐封撥他的號碼。
沒想到章季惟也選了A,這讓我很不痛快,“你們是站在男人的角度,用男人的眼光看待裝修效果圖,可你要知道,美髮店主要是爲女顧客服務!女人看到這種冷色調的裝修,心底就不會有好感,她們喜歡暖色調,奢華版的,而不是簡約風!”
本以爲他會跟我爭執,哪料他竟說,“那就聽你的,你分析得很好,這種事你自己做決定就可以,其實不用過問我,我沒有你專業。”
看吧!連他自己都這麼說了,我朝着徐封一仰臉,徐封無言以對,我必須給他一個警告,故意跟章季惟說,“你家助理不相信我的判斷,一定要徵詢章總您的的意思,我也沒辦法!”
章季惟就讓我把手機給他,不知道說了什麼,就聽他一直點頭應承,“是,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之後,徐封再無異議,同意我的意見,定下來之後,明天就開始裝修,接下來招員工和培訓的事都有專人負責,我雖然和【海源】的很多員工都比較熟,但老闆娘杜書書對我很好,我不能挖她家的牆角,其他店認識的朋友倒是無所謂,
我打算在朋友圈也發條招聘信息,但首先得想個店名啊,叫什麼好呢?開了語音電話跟冰糖商議着,我想了個東尚,她想了個尚美,美神,各種美,每想一個我都記了下來,慢慢篩選,後來她驚呼着,說範星翼給她打電話了!於是立馬掛斷我的,我很心塞,果然每顆白菜都是有了男人忘了閨蜜啊!
一時間決定不了,我先去洗澡,等我洗完出來擦頭髮,就見章季惟已經回來,正坐在電腦前,看着我記錄名字的那張紙,
“這是店名?”
“嗯,”他忙了一天應該很累,我不想拿這種瑣事來打擾他,也就沒詢問他的意見,沒想到他自己說了句,“東尚不錯。”
我頓感驚喜,告訴他我也選的這個哎,章季惟點點頭,“那就這個吧!挺好的。”
跟着他手機響了,看我要拿吹風機,他就去外面接。
一般情況下我不願意晚上洗頭,頭髮太長,洗完不容易幹,就算你用熱風吹乾,睡一覺也很容易變形,最好白天洗,洗完只把頭皮部分吹乾,下面發杆不用管就好,自然晾乾。晚上等它晾乾估計半夜了都!
當然這是相對我這種懶人而言,如果是捲髮,吹至八成干時還得打彈力素或者精油。
然而今晚我吹乾頭皮就不想再吹,在店裡每天拿風機沒感覺,幾個月不上班,再舉風機太久都有點兒不適應,手臂痠疼,乾脆放下。
正揉着胳膊,鏡中出現章季惟的身影,只見他走近我,拿起風機繼續幫我吹着後面的長髮,雖然不像髮型師那麼動作熟練,好在耐心又溫柔。
最喜歡髮絲被手指穿插,輕柔牽動的感覺,惹得心柔柔癢癢,舒服得閉上了眼睛,享受着被他伺候的感覺,
吹乾後,他拿梳子給我梳理髮絲,我有點兒不好意思,“你也忙了一天,快去洗澡休息吧!”
“沒關係,今天還好,事情有了轉機,”說這話時,他的脣角微彎,眉眼也輕鬆很多,
“我的人調查到,那個三兒的兒子一直不知道自己是私生子,他媽媽跟他說的是,他爸因病去世了,一直讓他管秦老闆叫叔叔,
於是我派人把這件事捅出來,他才知道自己原來是秦老闆的兒子,他所謂的父親早有妻兒,他永遠見不得光,而他引以爲傲的母親,竟然是別人包的女人,這讓他無法接受,回家跟他媽鬧得厲害,
兒子的指控和辱罵讓這個女人很崩潰,他任性離家出走更讓她害怕,這個孩子正在讀初三,考高中的關鍵時刻,她不敢懈怠,也無心顧忌遺囑的事,更害怕我對她的兒子下手,所以主動撤訴,不再追究遺囑的事。”
我不敢相信,如果這個女人沒有及時停止,那麼章季惟會不會真對那個孩子下手,好在事情解決,到此結束,那個女人還算有良知,沒有爲了錢而無視兒子。章季惟也因此躲過一劫,接下來他的項目就可以順利啓動。
不過令我驚訝的是,他居然願意跟我說這些,“你怎麼還敢把你的機密告訴我?不怕又被我泄露嗎?”
“吃一塹總該長一智,你再敢蠢一次試試,保管讓你三天下不了牀!”
他的警告讓我脊背生出一陣惡寒,“絕對不敢亂說話了!我發誓,以後一定帶腦子!”
梳完發,章季惟突然提了句,“他回來了。”
就知道他會介意,但我沒什麼心虛的,“回來就回來唄!各自生活,互不干擾。”
俯身低首,章季惟閉上了眼睛,深嗅着我髮絲的香氣,自鏡中我可以看到,他低垂的睫毛密而長,看起來很深情,但其實很冷情。緩緩睜開時,他看着鏡中的我,跟我假設,
“那如果他又拿失去記憶做藉口,要求你見他或者照顧他呢?”
看來章季惟還是很記仇的,夏威夷那件事,他始終沒忘,而我也不可能一直被人牽制,
“我都說了,當時特殊情況,他因你而受傷,腦子突然混亂,我不得已才留下陪他,但在你離開之後,我才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接受他的柔情,哪怕假裝也不願意。
回來之後,我們終於解開誤會,我始終認爲,身與心不應該分開,既然已經心甘情願的把自己給你,那麼心也應該是你的,不可能一心兩用!所以請你相信我,不要懷疑我,
你大概不知道,你的每一句懷疑的語氣或者眼神,都令我心如刀割!”
我想他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麼,就見他沉默片刻纔跟我說,“出事後,我的確考慮過每一個可能,身邊知道那件事的人我都想了一遍,一一排查,最後纔想到你身上,
其實我心裡下意識的認爲,你不可能害我,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應該是你無意說漏了嘴,所以我才問你,
其實並不是懷疑你對我不忠,而是怕你沒有心機,不懂防範,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他這麼說好像也很有道理,“好吧!暫時原諒你了!”
“呵!”他突然就笑了,“怎麼叫暫時?難道過一會兒再想想,心裡不痛快,又生氣了?”
還真有可能!“那可不一定哦,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女人都很記仇的!”
強烈的點點頭,章季惟深表贊同,“我也發覺了,以前你喜歡在飯點兒的時候給我發信息囑咐我該吃飯了,以致於我後來形成一個習慣,不看時間,就等你信息,只要你的消息聲音一響,我就知道是中午了,
可是最近你都沒發消息,連電話也不肯打,我估計你應該是心裡不痛快了!”
猜得挺準嘛!還算有覺悟,“的確是不高興。”
“爲什麼?跟我說說。”從後面擁着我,他的聲音慵懶且帶着磁力,吸附着我的身心,“那件事後果那麼嚴重,我都沒怪你,你爲什麼不高興?”
該怎麼說呢?說我自卑?感覺自己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其實這些好像都是廢話,他肯定會勸我不要妄自菲薄,要有自信,可是自信這個東西,說出來很簡單,也就發音兩個字,真正擁有卻很難。
當你所有的一切都不如你的伴侶時,你就會容易產生自卑感。這種感覺很難消除,那麼我認爲提出來也沒有任何意義,幹嘛繼續掩藏,
“沒什麼,就是大姨媽來了,情緒紊亂。”猛然想起一件事,我趁機扯開話頭,“你跟安澤,究竟是不是同父異母?他的母親,也是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