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南的這個問題讓我整個人都呆住了,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我更喜歡哪個?
“正南……”
“小旖,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現在的樣子。所以纔想讓我變成原來的模樣,是這樣嗎?”
顧正南的眼神裡充滿了悲傷,他看着我的時候,我突然就覺得很難過,我慌張的解釋道。“不是的,正南。你聽我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希望通過這三個月的時間。能讓你恢復以前的記憶。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都是你的經歷,我沒有權利剝奪這一切,即便是你恢復了記憶。如果你還是喜歡現在的生活,我們依舊可以像現在這樣。所以,正南。就當做試一試好不好,說不定就成功。”
大約是太過於激動。我緊緊的握着顧正南的手,一口氣將心裡的想法全都說了出來,我甚至沒有顧慮到顧正南的神情。他變得越來越緊張。連手都開始有些顫抖,我這才意識到,我說的話,可能有些嚇到他了。
“三個月,那這三個月裡,我是不是都見不到你。”
顧正南問這句話的時候,格外的平靜,讓我覺得有些害怕,我居然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回答道,“是。”
“我不要以前的記憶,都不要,什麼都不要。”幾乎是咆哮着說出這段話之後,顧正南狠狠的甩開了我的手,我沒有一點防備,因爲他的力道,陡然就摔倒在了地上。我的手掌撐在鵝卵石的地上,不小心劃破了一道口子。
我詫異的擡起頭,就見到顧正南朝着公園外飛快的跑去,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身影在我的視線裡已經變得很小了。
我顧不上手上的傷口,站起身,朝着他的方向大聲的嘶吼道,“顧正南,你要去哪裡,你回來,顧正南。”
可是,顧正南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樣,依舊自顧自的肆意跑着,我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過不了多時,他就已經完全消失在我的視線裡了。看不到顧正南的身影,我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我居然因爲這件事,把顧正南給氣跑了。
我發了瘋一樣的朝着那份方向追去,即便是沒有看到他,我依舊大聲的喊道,“顧正南,你回來,顧正南,你不要走,顧正南。”
我喊的聲嘶力竭,卻一點回應都沒有。這個時候,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間就暗淡了下來,如同顧正南的離開一樣,沒有給我一丁點反應的時間,讓我措手不及。
隨着天空的陰沉,豆大的雨水從天空中傾斜而寫,直直的打在我的頭上,將我徹底淋溼。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邊全是雨水淅瀝的聲音,才短短的半個小時,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變了,變成了另一幅景象。
馬路上的行人像是變戲法一樣,突然就沒了蹤影,夏末的陣雨總是這樣讓人心煩,沒有預兆的就出現在眼前,打亂了我所有的一切。
我淋着大雨在這條幹淨的馬路上狂奔着,被雨水沖刷下來的雨桐樹葉讓透亮的柏油馬路增添了一抹亮色。
我完全沒有了頭緒,我不知道顧正南去了哪裡,他就像從我的眼前徹底消失了一樣,像是被雨水從刷過,沒有一點蹤影。我的吶喊聲被雨聲淹沒,能聽到的,大約也只有我自己。
“顧正南,你在那裡,你不要嚇我啊,顧正南。”
“顧正南,你出來。”
“顧正南,是我不好,我不該嚇你的,你出來,我們好好說行嗎。”
這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約莫半個多小時之後,這座城市又恢復了原來的靜謐,馬路上開始變得熱鬧,行人也多了起來。
我渾身溼透,頭髮搭在臉頰上,狼狽極了,與我擦肩而過的行人,無一例外,全都用同樣異樣的眼光看着我,我像極了一個鬼。
我把附近所有的街道全都找了一遍,我的腳底都已經開始發痛,膝蓋都覺得痠軟了,我依舊沒有看到顧正南的身影。我徹底慌了,這一次,不是他意外的走失,而是主動的離開,我該怎麼辦,我會不會像之前那樣失去他。
衣服幾乎全都貼在了身上,儘管我一直在跑,卻依舊覺得很冷,我的腦袋開始嗡嗡作響,頭痛的厲害。
我拿出手機想要給何易燊打電話,出來這樣的事情,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何易燊了。只有他可以幫我找到顧正南,而且,有他在,我大概纔不會那麼害怕。
可是,因爲剛纔那一場雨,我的手機可能是進水了,根本開不了機,所以我連這唯一的辦法都沒有了。
從顧正南離開我的視線開始,已經整整四個多小時了,我越來越害怕,越來越多不好的念頭,衝進了我的大腦。
不行,我這樣找下去也不是什麼辦法。沒有了手機,我連司機都聯繫不到。實在沒了辦法,我打了輛車回了家。
我剛進門,叢姐見我狼狽的模樣,就焦急的問道,“樑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她上下打量着我,甚至往我身後看了看,問道,“顧先生呢,他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嗎。”
我的視線依舊模糊,我原本以爲是大雨的關係,可現在,我還是有些看不清,頭也痛的厲害,叢姐和我說話的時候,我的耳朵裡全都是迴音。
我原想回答,在我還沒有開口之前,我聽到了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我剛纔沒有來得及關門,顧正南就這樣走了進來,相比起我的狼狽,他的身上卻沒有淋溼多少,只是稍稍有些水漬罷了。
顧正南怔怔的看着我,愣了許久,才低啞着嗓音喊了我一聲,“小旖。”
我告誡過自己,不應該再對他發脾氣,可我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我幾步走到顧正南的面前,提高了音量,呵斥道,“顧正南,你想做什麼,你怎麼可以一聲不吭的就離開。”
“小旖,對不起。”
面對他的道歉,我一時間難以平復自己的情緒,依舊對他的行爲覺得惱火。加上我的頭快要炸開了,雙腿也沒什麼力氣,這些亂糟糟的情況讓我對他更加的不耐煩。
“對不起就可以了嗎,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顧正南,你現在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居然轉頭就跑開了,你想過我的感受嗎,你知道我多着急嗎。”大約是語速太快,說完這番話之後,我劇烈的喘着氣,胸口都有些悶。
顧正南走上前,試圖拉住我的手,卻在他觸碰到我之前,被我躲了開來。
“小旖,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
我想要問他去了哪裡,可是還沒有開口,突然就雙眼一黑,失去了所有的意識。在暈倒之前,我依稀聽到顧正南焦急的聲音迴盪在耳邊,但我的眼皮實在太重了,無論怎麼努力,都睜不開。
我應該是睡了很久,因爲我渾身都沒有什麼力氣。我也意識到,可能是因爲這一場雨,讓我有些發燒了。
我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顧正南擔憂的面容,他坐在牀側,緊緊的拉着我的手,目不轉睛的望着我,像是生怕我會突然消失一樣。
我還記得昏倒前發生的事情,執拗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不管我怎麼用力,都甩脫不開。我有些不悅,但無奈沒有力氣和他爭辯,聲音也有些低啞。
“你放開我,你別抓着我。”
“小旖,你別生氣了,都是我不好。”
我沒想到,顧正南的聲音也這樣沙啞,不過不難猜測,我暈倒之後,他應該很着急,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一步都沒有離開過我的身邊。
我呆愣的望着他,指責的話全都說不出來了。我也有錯,若不是我說話太直接,也不會刺激到他,那他也就不會這樣離開了。
在我沉默的時候,顧正南突然開口說道,“小旖,我答應你,我配合治療。”
顧正南的話讓我震驚,也讓我感動,不管怎麼樣,只要他答應了,就有希望。雖然我滿腦子的顧慮,甚至患得患失,但我也十分的堅定,那些屬於顧正南的過往,我要幫他找回來。以前失去的自信,我也要替他拿回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不會放棄他。
有了顧正南的應允,第二天我就給朱教授去了電話,告訴了他我們的打算。我和顧正南相處的時間越來越短暫了,下個禮拜他就要去接受治療了。這幾天,我幾乎是算着時間再過,每過一天,我就緊張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