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官雲芝如同來時一般。匆匆的離去。她高傲的仰着頭,不可一世的模樣。她的出現才短短數十分鐘。卻引來了一陣熱議,宴會廳裡對她的談論聲不絕於耳,褒貶不一,但大抵還是覬覦她的身份,更覬覦華潤集團的影響力。
我正陷入自己的思緒中。身旁的顧正南卻已經大步的離開了,我呆愣了幾秒鐘之後。轉身朝着他離開的方向,小跑着追了過去。
我在宴會廳的一個拐角處追上了顧正南。他突然站定,我嚇了一跳,也被迫停下了腳步,站在離他一米開外的地方。我連喘氣都不敢用力,怔怔的看着他背影。
“顧……”
顧正南沒有轉身,依舊背對着我。他側過頭,冷冷的說道。“羅太太,請問有什麼指教。”
這三個字,從顧正南嘴裡說出來。居然這麼刺耳。我不傻。我知道他是要和我保持距離,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打破我們之間的阻礙,一時間,有些語塞。
顧正南站在那裡沉默了許久,終於他轉過身來看着我。他雙手插在口袋裡,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一如我初見他時那般冷漠。兩年多來,顧正南幾乎沒有怎麼變化,他的臉上棱角分明,眉宇間帶着幾分英氣,依舊是那樣的英俊瀟灑。但是顧正南對我卻像是陌生人一樣,讓我察覺不到一點情感。
我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想讓自己放鬆一些。其實,我寧願他罵我幾句,像陸以沫那般斥責我,這樣一來,我還有機會可以解釋,可以把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但他卻很明顯的將我隔離在外,我有些愕然,有些不知所措。
顧正南朝我走一步,他的神情終於有了一些變化,臉上帶着幾分不屑,輕笑的說道,“羅太太,如果你是來感謝我的話,大可不必,我只是不願意在環企主板的酒會上,出現任何紕漏。或者說,我也不想得罪羅先生,畢竟,羅家的背景不是我可以惹得起的。”
我怎麼可能聽不出來,顧正南說的都是氣話,他哪裡會有什麼顧忌,不管是羅靳予也好,官雲芝也罷,他都不會放在眼裡。
“顧正南,你應該知道,我和羅靳予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和他結婚,只是爲了躲開官雲芝,還有……”
顧正南打斷了我的話,目光凌冽的望着我,低沉的說道,“還有,爲了保護何易燊和你的孩子,所以你不得不這麼做,是不是。”
我的腦海中彷彿涌過一陣極強的電流,致使我的四肢都已經麻木了。我沒有解釋,因爲他既然這麼認爲了,即便我說出來,顧正南也一樣不會相信我,所以,我沒有必要強求他。兩年多來的空缺不是那麼容易彌補的,我不怪顧正南會這麼對我,我也沒有放棄的打算,只要他對我還有感情,我就願意等。
我的眼眶裡有些溫熱,但我卻依舊掛着淺淺的笑意,淡淡的說道,“不管怎麼樣,剛纔謝謝你。”
我道完謝,顧正南的神色變得有些震驚,我知道,我在站在那裡也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我沒有再理會顧正南變幻的神情,轉身離開了這裡。
這是我回海城之後,最陰鬱的一天,我有些無法調節,到了家之後,我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直接打開了視頻,但是這次卻等了很久纔有人接。畫面上出現羅靳予的身影,他看了我一眼,疑惑的問道,“樑旖,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揚起笑意,說道,“我想念兒了,她在做什麼。”
羅靳予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我上午帶她去體檢了,所以有些累了,這會剛睡着,你要看她嗎?”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
羅靳予拿着手機朝樓上走去,過了不多時,我就看到了念兒熟睡的臉龐。看着那張幾乎與顧正南一模一樣的小臉蛋,我終於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淚。念兒越長大,就越像顧正南,濃眉大眼的。我甚至在想,如果顧正南見到了念兒,還會不會懷疑她是何易燊的女兒。
怕吵醒念兒,羅靳予也沒有在房間裡多待,幾分鐘之後就離開了,他又一次詢問道,“樑旖,你到底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
我沒有打算瞞着羅靳予,但是真的沒有發生什麼事情,顧正南的冷漠是我意料之內的,只是真的面對的時候,還是有些難受。我抹了抹眼淚,回答,“沒有,我只是想念兒了。你知道的,從她生出來之後,我就沒有離開過那麼多天。”
羅靳予輕嘆了一口氣,安慰我說道,“等你處理好海城的事情,和顧正南之間冰釋前嫌,你就可以見到念兒了,我想念兒也會很開心的。”
“嗯。”
我明白羅靳予是爲我好,我也知道我現在應該做些什麼,這些情緒即便是流露出來,我也不會讓他們佔據我太久。
宋傾告訴我,顧閆凱做了讓步,但是他也咬死了,最多隻願意出資百分之八十,怎麼都不肯承擔全部的項目資金,宋傾和他交涉了許久,兩人僵持不下,到現在也沒有一個結果。宋傾生怕其中會有什麼變故,特意來詢問了我的意見。
我從米菲那裡得到了一些數據,所以纔會要求顧閆凱拿出這些資金來,現在他緊咬着不放,不僅是宋傾擔心,我也稍稍有些沉不住氣了。
宋傾打電話給我,說顧閆凱要見我,準備上門拜訪,我拒絕了,讓他明天上午的時候,來閆晟見我。我不想讓這種人來何易燊的地方,以免玷污了這裡。
第二天一早,向東安排了車子送我去公司,路上的時候,我問他,“凱倫公司那裡,羅靳予有沒有給我們回覆。”
向東說,“羅先生交代過,說這幾天就會給我們一個答覆,但至今沒有收到什麼消息,所以應該是還沒有完成交涉。”
一旦羅靳予那裡沒有任何答覆,我就不敢輕舉妄動,我不知道凱倫公司會對閆晟注資多少,也不知道讓顧閆凱拿出多少錢來才能傷筋動骨,這個尺寸一旦把握不好,我就沒有辦法進行下一步,所以,我很頭疼。
這次的合作,顯然顧閆凱也很心急,他比約定的時間來的早很多,我剛到辦公室坐下,宋傾就告訴我,顧閆凱已經到了。我讓他在會客室等着,稍稍整理了一下,就過去了。
我也無法太強硬,畢竟這樣的出資份額已經很離譜了,就算顧閆凱再想賺錢,到底他也不是一個傻子,不會沒有任何的風險意識。
見到我的時候,顧閆凱依舊十分的客氣,他笑着說道,“樑總,關於這次的合作,我想有許多地方需要協商,所以我還是親自跑一趟,以表達閆晟合作的誠意。”
我順着他的話回答道,“計劃書上的安排只是初步的預想法案,顧總如果覺得有哪些細節需要更改的,儘管提出來。閆晟和建燊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我們彼此之間已經很熟悉了,我想,這次也會同樣的順利。”
阿諛奉承的話,我也會說,那是半年多來接管建燊之後,慢慢學會的本事,卻好像可以用很久。
顧閆凱提出了許多細節上的問題,在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裡,他隻字不提關於出資比例的事情,全都在和我溝通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細節,我實在是佩服他的隱忍。不過,想着他在顧家這麼多年纔出手,這半個小時對他來說,應該不算什麼。
說完了這些,顧閆凱才帶着些猶豫的說道,“樑總,宋總髮來的合作協議,我粗略的看了一下,其中有一個內容,我覺得稍稍有些疑義,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顧總直說無妨。”
“這次投資項目的全部預算資金大約在五十億左右,我們閆晟也同樣出具了一份預算報告,與建燊大致相同,這個數目幾乎沒有任何的問題。只是,合同上的出資比例,似乎是有些差強人意。”
我笑了笑,儘可能的保持冷靜,回答道,“顧總,商岸這塊地,是兩年前,由建燊花了十億拍下來的,如今這塊地的估值在五百億左右。雖然政府規定不許轉讓,但之後十年的收益已經擺在了面前。我想問一下,既然選擇和閆晟合作,建燊已經拿出了最大的誠意,顧總是不是也應該同樣有所付出。”
顧閆凱認真的聽完了我的話,沒有立刻反駁,他很平靜,好像對我的話也沒有什麼牴觸的情緒。他思慮了片刻,開口說道,“樑總說的句句在理,但是閆晟拿出四十億的資金來做投資,後期的回報只佔百分之二十,這樣的比例,我覺得已經是史無前例了。”
說這句話時,顧閆凱顯得比之前都要強硬許多,而且,他說的確實沒錯,這樣的比例對他來說,的確存在着很大的風險。但我要的並不是估算後期的收益,而是多少資金,能夠讓顧閆凱痛到血脈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