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她是這麼的難。李墨翰一瞬間指頭在她肩膀上緊握,認真地對着她的眼睛:“小雅,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嗎?”
安知雅抿着脣,不敢去與他此刻的眼睛接上。此刻他的眼珠子黑而亮,裡面流轉的光芒是她不敢去看不敢去想的。
李墨翰內心裡某一處倒有些悲愴的味道,嘴裡冒出來的話不禁酸酸的:“我問你,我和你媽媽失蹤的時候,你只是想你媽媽,有沒有想過我?”
“你是彎彎的爸爸。”安知雅低着頭,目光一動不動凝視着臺階上被陽光披灑的一點。
“除了這點,你有沒有把我看成是一個男人?”李墨翰道。
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沒有。她可以安分地做他的妻子,讓女兒認他做爸爸。但是,一直要真正進入她心裡面是很難很難的。他簡直以爲這世界上沒有一個她值得去信任和愛的人。
“我沒心沒肺,你又不是不知道。”安知雅說,對於這點性子她沒有辦法。她從小看着母親受折磨,姐姐又那樣子,她沒法,沒法相信。不提,什麼情感,她都保留了餘地。所以她這不是針對他一個人。
李墨翰在她旁邊呼吸着,一呼一吸,沉而綿長,就是不說話。
安知雅逐漸變得焦躁起來:“我都說了,我會和你在一起,我們是一家人了,你還想怎麼樣?”
李墨翰在回想當時在倉庫,每天和她坐起一起吃飯的時候,她說其他人嚼舌根沒有關係,她只認定他一個丈夫。他心裡真的想,她內心裡的某一處在漸漸把他當男人看了。結果卻不是。她只是把他當孩子的爸爸看。
指頭撩起她額前掉落的劉海,他看着她額頭上被徐朝貴砸完磚頭後留下的淺印,她衝上去一動不動被徐朝貴砸的那一幕,現在回想起來還能膽戰心驚。沒心沒肺,真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才能做到這點吧。
“其實我知道的,當你第一天來我家的時候。”李墨翰淡淡地說。
不鹹不淡的語氣,沒有惱怒,出乎她的意料。安知雅心頭一緊,擔了幾分提心吊膽。
“那時候你趴在客廳的茶几邊抹桌子,沒有人像你那樣抹桌子的,不是使勁,也不是偷懶,只是淡漠的,彷彿在你的世界裡面全部都只是東西。你還記得我當時怎麼接近你的嗎?”
她記得,很記得。他是她見過的最奇怪的男人。一張臉,說不上俊俏,五官平凡,本是給人過眼即忘的印象,但是,他一手捧着書本,一手摘下眼鏡望着她的那種眼神,讓她頓時從脊樑骨爬上了一層寒意。明明他在對她微笑,溫言悅色。
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寒意,他的手在她冰涼的臉頰上撫摩着:“我當時就在想,這人是從火星上來的嗎?”
她的呼吸稍微吃緊着,卻是沒有懼意地看向他。
他慢慢地說,一字一頓的:“老實說,我之前還有點猶豫。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哪怕是發生什麼事阻隔在我們中間,你會惱我,恨我也好。我都沒法放開你。”
安知雅爲此臉蛋微紅,但是沒法忽略他口中的話:“你剛剛說什麼?”
剛想接下來說,卻是看見了女兒走出治療室門口後馬上發現到了他們這邊,李墨翰什麼都沒有說了。有些事情是父母該承擔下來不能讓女兒知道的。他站了起來時,順便把妻子拉了起來。
在這點上安知雅和丈夫是一致的,有什麼事都不能傷到女兒身上去。她轉過身,朝女兒走過去。
小丫頭受傷的小臂上裹了層膏藥,用白繃帶綁着,稍窄的長袖口放不下來,安知雅接過孩子爸爸的外套,包裹在孩子肩上,免得孩子着涼。
“媽媽。”小丫頭一會兒望媽媽一會兒望爸爸,還是有點兒擔心。
“還疼嗎?”安知雅替丫頭整着衣服,問。
“不疼。”小丫頭搖搖頭。敷了藥膏涼涼的,不疼。
這邊給小丫頭敷藥的軍醫交代:“可能今晚孩子會發燒。不然讓孩子在這裡過一夜。”
“不用了。”李墨翰拍拍軍醫的肩頭,“謝謝。”
“奉教授不用客氣,都是一個部隊的,孩子又是軍人家屬。”軍醫說完誇了孩子幾句,“這孩子很乖,招人疼。”
小丫頭嘻嘻笑着,最愛被人誇了。
李墨翰不得潑一下女兒的冷水:“她這是沒有打針。要是打了針,就不是這麼乖了。”做爸爸的很清楚女兒是什麼本性。
小丫頭扁扁嘴,拉住媽媽的手:“爸爸今天變得好可怕,和發脾氣的老師一樣可怕。”說起來,都是3485和3485媽媽的錯,害她今天被爸爸瞪了好幾個兇狠的眼神。
“不過,這孩子的傷是怎麼弄的?”軍醫問。
見三個大人疑問的眼神掃過來,小丫頭提了眉梢:“那個巫婆好可惡,笑着和我說話,別人都以爲她對我很好,實際上捏我的手。哼,我纔不對3485道歉呢。是3485把我先推倒的。”
軍醫自然是聽得不明不白的。但是,對於李墨翰和安知雅來說,這點信息已經足夠了。
拎了藥袋子,一個士兵開了輛軍車送他們一家三口離開。處理完女兒的傷,做爸爸做媽媽的,一路都在想怎麼給女兒出這口惡氣了。
在離酒店一段路時,一家人下了車讓軍車離開。然後徒步走了回去。小丫頭倒是挺高興的,一直最高興能和爸爸媽媽這樣單獨在一起,可惜機會很少。路上她被爸爸抱在懷了,卻不忘對媽媽說:“媽媽,你要拉着爸爸的手,不要走散了,不要迷路了。”
安知雅無奈地向女兒瞪過去一眼:瞎操心。
到酒店門口,在咖啡館裡等人的索婭見他們回來,衝了出去問:“酒店服務生說你們出去找醫生了。怎麼樣,嚴重嗎?”
“敷了點藥。”李墨翰簡單兩句,將女兒交給妻子先抱回客房喂藥。
徐樂駿這時也走了出來,看見他點了下頭,跟在表妹後面進了酒店大廳:“事情還沒有查出來。彎彎有說什麼嗎?”
“這事還能是誰幹的呢?”安知雅冷冰冰道。
徐樂駿俊眉一提:“安家人?”當時進衛生間門口時,遇到的不是安文雯和她媽媽嗎?可是,事發之後卻不見這兩人了。的確可疑。
“沒有證據。彎彎說什麼都是白搭的。”安知雅倒不着急,平平穩穩地分析。
徐樂駿眉頭打個結:“總有辦法的。”
安知雅走過大廳,坐電梯,一路見着,來往走動的客人少了不少,問:“活動開始了嗎?”
“是的。剪綵在兩點鐘的時候開始的。現在人應該都集中在了高爾夫球場。”徐樂駿說。
一共才兩天一夜,每個抱有目的的來客都在抓緊時間。對商人來說,一秒鐘一分鐘,和戰場一樣,都是事關性命。
回到客房給小丫頭餵了藥,讓孩子躺下去睡。徐樂駿接過表妹手裡的毛巾,說:“你是想去看看吧?去吧。彎彎我來照顧。”這事他責任最大。
安知雅摸摸女兒沒有發燒的額頭,知道女兒沒有大礙。再有徐樂駿這幅愧疚到極點的樣子,她點了點頭。接着,換了套正式的職業西裝,打了電話給索婭下樓。應說,她是急於想替女兒出氣。
李墨翰和索婭一直在站着商量怎麼處理這件事,轉身見着安知雅收拾得乾淨利落下來,便知道有人要倒黴了。
高爾夫球場離酒店幾步路的路程,而且旁鄰酒吧、檯球場和保齡球場。
“剪綵後,很多人馬上移步到了高爾夫球場。今天下午沒有比賽,太多人,所以都擁擠到了練習場。”索婭說明情況。
到了練習場,你教我,我教你,的確可以增加彼此間的“友誼”。
“安小姐打過高爾夫球嗎?”索婭問,在這之前,她已經讓人去取她和li攜帶的私人球杆。
安知雅沒有說話的時候,李墨翰微微地一笑,湮沒在墨鏡下面。
他們三個算是遲到的。又因爲小丫頭在咖啡館裡遭人欺負的事情,以至於他們走進高爾夫練習場大門時,所有的目光,都往安知雅一人身上射過去。
“這人,是孩子的媽吧?”
“聽說是徐大律師的助理?”
“不是吧。我聽說是道格斯家千金的助理。”
“話說,陪着索婭。道格斯的男人是誰?我記得索婭。道格斯的未婚夫不是中國男人。”
“肯定不是。話不能亂說,小心道格斯家拿你開刀。”
這個叫li的男人是誰?反正很神秘,而且看這一身裝扮,完全是大資本家的派頭。
安知雅知道,丈夫除了穿軍裝與有意在公司工作時低調,平常穿的衣服,樣樣都是捨得血本的。不說別的,就說丈夫此次赴會戴的腕錶,錶盤裡面鑲的十二顆真鑽,可以讓夫人小姐們爲之驚歎和男人們眼紅。
“我知道,那個表是限量版的,只在雜誌裡面看過。全世界只有一隻。原來傳說是卡地亞爲皇家王子訂做的,怎麼會出現在這個男人手上?”
一個很有錢,身份神秘,戴的是原爲王室攜戴的手錶,很足以引起每個人的想入非非。稍微懂得見風使舵的人,都會趕緊上前阿諛兩句。對大家來說,此次商會目的很明確很一致,都是爲了那塊島外新城的肥肉。所以,有什麼神秘的大資本家前來湊一腳,都是不奇怪的事情。即使自己不能獨佔項目,但是能巴結上勝利者分得一羹,也不錯。什麼樣的人才能成爲最終勝利者,一個字——錢。
於是,安家人眼睛發紅了。
“我就說,那個男人不一般!”賈世玲跺腳。可恨這個安知雅不止巴結上了徐樂駿,還巴結上了個比徐樂駿更有錢有勢的男人。是,徐樂駿是親口告訴她自己是彎彎的表舅,但是,她會信嗎。根本不信!在錢的世界裡,什麼關係都能用美色和錢認下來的。不就是認個表舅嗎?以美色誘惑,認親爸親爹都成。
賈雲秀也氣,當時她是親眼看着那男人護着安知雅母女出咖啡館的,恐怕與安知雅的關係不淺,不然不會如此對安知雅的女兒殷勤。最可怕的是,如果小丫頭對這男人爆出她媳婦虐童。這可恨的安知雅母女,怎麼就處處阻礙他們賈家呢。
還是安雲蘇和安夏穎這對兄妹沉得住氣。
“哥,是你還是我去打聲招呼?”
“你陪鍾氏少爺吧。我去打聲招呼。”安雲蘇說,接着很不信任地往老婆身上瞟兩下,告訴妹妹,“你讓你嫂子安分點。”
安夏穎也不想自己家人再惹出事情,一再交代賈世玲有什麼事萬萬忍一忍,再走開去找鍾尚堯。
賈世玲聽到還要小姑子來提點自己,想必自己在安氏兄妹心裡被想成了個壞事的,心裡可氣死了。但作爲安家媳婦,她又沒有辦法。結果這麼遲疑着一走眼,不知道自己的小公主跑到哪裡去了。
沒有小丫頭在,安文雯想着終於能自己獨佔曾家兄弟。哪知道跑到曾家兄弟旁邊時,發現想纏曾家兄弟的小朋友一大羅,而且無論男女。曾家兄弟年紀小,但在鋼琴上有不凡的成績,撫育兄弟兩人的曾夫人又是文化界的名人,據聞與明天那個抵達的著名國際鋼琴大師有交情,爲此大師聽說已經答應會見曾家兄弟並親臨指導。每個小朋友受到父母鼓勵,都想沾上點關係。安文雯擠不進去,都快哭了。
同樣,安雲蘇想擠進包圍着li的幾層人羣裡面,也步步維艱。
鍾尚堯看着未婚妻向自己走過來,舉着自己手中的高爾夫球杆眯一下眼。
安夏穎笑吟吟地奉承:“我還沒有見過你打球。不過有聽叔叔提過。”
“我爸那是高手,我不是。”鍾尚堯有自知之明,只決定在這裡練練手,不和人家攀比。
安夏穎往鍾浮生的方向望過去,見都是商會委員會的人,笑道:“我都忘了,叔叔在商會委員會也有任職吧。”
“掛個顧問虛名。”鍾尚堯道,私底下很瞭解父親的本色。鍾浮生那叫做八面玲瓏的浮誇風遊走商界,與他這個做兒子喜歡走實際在商界腳踏實地幹出一番事業的路子不同。所以,安知雅那件事上,他多少有點抱怨自己輕易聽了父親的命令而動搖。
“能掛虛名拿虛名的錢,又不用幹事情。”安夏穎笑着說,這話也不知是對未來公公的做法是讚賞還是諷刺。
鍾尚堯把她的話當成耳邊風,處久了,發覺她有時候說的話和父親一樣,八面玲瓏,怎麼都沒有錯的樣子但實際上都是陷阱。握了握球杆,想起什麼,又道:“你媽看起來身體已經無礙了。伯母身體就是健朗,不像我媽,吃頓飯,馬上要回去休息。”
安夏穎在心裡緊了緊,道:“我媽那是強撐的,因爲她愛熱鬧。”
露餡了?鍾尚堯嘴角淺淺一笑,又把她的這句辯解當成了耳邊風。沒有錯,當時他陪她去買藥的時候,還真是爲她母親的身體擔上一份心。但是,在她拒絕他一塊去探望,並且現在賈雲秀隨同他人一塊野心勃勃出現在球場上時,他什麼都明白了。她爲什麼拿她母親的身體安康撒謊呢?什麼事能比詛咒自己母親身體健康更重要的事嗎?他是個孝子,想到這點,心裡只覺得不舒服。一帶懷疑起她以前孝敬他媽媽的言行舉動,是真是假。
感到他身上發出一股陌生的距離感,安夏穎深吸口氣,扯開應該她和他都會感興趣的共同話題:“那位li先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
“喔。”這點鐘尚堯也很好奇。
“安知雅小姐之前不是bp工作嗎?她轉工作時公司裡的人沒有聽說過她的新上司是誰?”安夏穎有意無意連問了兩句試探。
聽起來,她是聽說了什麼纔來刺探他。鍾尚堯心裡又不舒服了,淡淡道:“公司裡每天都有人因爲各種原因離開公司。再說了,安知雅的離開,是因爲你們安氏集團吧。”
安夏穎見好就收,心裡微惱着:這男人不能說兩句寬慰話安撫她的不安嗎?一切跡象都表明,這男人心裡面當真是沒有她?
安雲蘇眼見是擠不進去了,靈機一動,走到了鍾浮生那邊。如他所料,鍾浮生與商會委員會的人說說笑笑,不是沒有注意到李墨翰那邊的火熱。鍾浮生趁此向商會主席打聽:“孫主席,我還真是孤陋寡聞,從沒有聽說這位尊貴的li先生是什麼人。”
孫主席盯着球杆前面的白球,像是隨意一說:“是道格斯家的索婭小姐介紹進來的,聽說對政府籌辦的新項目很有興趣。”
“主席這話真是,讓人有點捉摸不到頭腦了。”鍾浮生與孫主席算是比較關係親近的人了,說起話來自然要帶些無所顧忌的套問,才能套出點話,“來的這些人,哪一個不是衝着我們市長和市委書記的紅人來的。”
安雲蘇隨着這話,馬上盯住了與孫主席只隔一個打位的年輕男人。那男人長得白淨漂亮,年歲在三十左右,正是官場意氣風發的新貴代表。聽衆人稱之爲肖主任,全名肖海。再仔細打聽下來,卻不是哪個局的主任,而是大學裡建築系的某個課研主任。
“現在政府做什麼事,都要聽聽專家人的意見,纔不可能吃我們商人的悶虧,據說是這樣的。”孫主席一語道破天機。
想必,這肖海還不是可以主事的,但絕對是個代表。現在哪個老頭子會親自上前線挨槍子的,都是找徒弟當幌子。安雲蘇所有所思的,心想接下來怎麼找機會接近這個肖海。
鍾浮生可不願意聽孫主席把話繞來繞去,結果將話都繞到天邊去了。肖海是什麼人,他早知道了。他現在只想知道自己抓不住的事,這個li是誰。
孫主席被老朋友一再追問,感到狼狽和無奈:“浮生,不是我有心和你開玩笑,我真不知道這個li是誰。不然,你可以親自去問問道格斯家的千金。她介紹來的,我接受,只因爲他在這次活動裡面投資了筆錢。”
看來真是有錢!鍾浮生見孫主席偷偷對自己比了幾根手指頭,那個li的這回爲了進商會走門道,不惜下了幾百萬的血本先買通了商會。
這時候,li和安知雅一前一後走到了打位上。這樣一來,這五十個打位全部由商會安排好的人選都到齊了。
“人都齊了。開場吧。”孫主席吩咐。
如果純粹打打球,肯定沒有意思。商會要安排活動,自然要搞競賽來增添友誼。於是有了這五十個打位,每組一百個球決勝負。一組可以是一個人或是一個人以上。
安氏有一個打位,鍾氏也有一個打位,索婭沒有打位,有打位的,都是私下先掏錢向商會買的。
安雲蘇不擅長高爾夫球,招妹妹回來幫手。安夏穎不情不願,本想和鍾氏父子一個組的。至於li那個打位,每個人原先都以爲只有li一人打了。因爲索婭手指插着褲袋,站在很遠的距離外,表明看熱鬧。然而,當李墨翰抽出了高爾夫球杆時,衆人倒抽一口氣。這球杆,像是一道白弧,無論材質造型但是上等,一看就是國際品牌貨,價值不菲。li擦拭球杆的手勢也很正點,絕對是專業老手了。然而,li接着把這昂貴的球杆一手遞到了助理手裡,衆人再度一驚。
“她會打高爾夫球?!”賈雲秀激動時,推了兒子一把背。
安雲蘇被母親這一手推得真是痛,眉頭一皺:“這有什麼奇怪的?教一教,擺個pose,我一天也能學會。”
就是。鄉下來的野丫頭怎麼可能會打高爾夫球!賈雲秀推着兒子女兒。如果li不出場,只是安知雅出場,無論如何都得把這個氣焰打下去。
安夏穎見到鍾尚堯若有若無的眼神似是掃到了安知雅的身影上,嘴角一扯冷笑:“媽,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