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紹華聽她這麼問,緊張地轉回了臉,在她的臉上搜尋着,直到確定她沒有想起以前的事情這才微微喘了口氣,不太情願地回答:“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你好像不太喜歡他唉,你們以前認識嗎?”不知道爲什麼,在談到那個男人時,她變得相當敏感。所以儘管馮紹華的臉上只是一閃而過不快,她還是看了出來。
“我應該喜歡他嗎?他竟然敢動我的未婚妻,我應該把他送到警察局去纔對!”馮紹華的語氣一時重了起來,臉上顯露了十分的怒火。這份怒火的最深處是一種無奈和悲痛。他一直都把白暮雲視爲情敵,可是當聽到他告訴自己他的病情時,他竟然爲白暮雲傷心。
可是,在看到他把林洛黛被擁進懷抱時,他又無比擔心起來。擔心林洛黛的回憶會迴歸,會記起白暮雲,他怕她會離去。
“好了,不要生氣了嘛,都是我的錯。”小心地搖着他的臂,一臉可憐巴巴,帶了十足討好的意味。馮紹華的氣無形中消散,伸手攬上了她:“回去我們就結婚吧。”
本不欲帶她來的,甚至要馬上把她帶回去的,卻經不住她的軟磨硬泡把她留下。今天和白暮雲的見面讓他害怕,他等不及要把她娶回家。
“不要!”她急急地拒絕,迅速從他的懷裡退出來,“我才大學畢業,爲什麼要結婚,我還想玩幾年。”
“乖,結婚後一樣可以玩。”馮紹華哄着她。她還是搖頭:“不,我不想結婚。”雖然知道他就是她的未婚夫,可是她的潛意識裡總覺得他不是她的那個rright,覺得真正屬於她的某個男人正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等着她。
她又想起了休息室裡的那個男人。他憂傷的眼神,呼喚她時的深情,以及擁抱她時的急切。
“黛兒是誰?”她又忍不住問。那個男人的舉動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忍不住要去追尋。
馮紹華的臉一白,幾根指毫無預期地撞在一塊,差點掐斷。
猛轉頭,盯緊了安吉爾的臉,眼底盛滿了擔憂和害怕。安吉爾愣愣地回視他,不明白自己的疑問緣何會得到他這麼大的反應。“怎麼了?”忍不住,她又問。
“沒事。”馮紹華這才清醒,搖頭,“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他的眼眸有些閃,甚至不敢看安吉爾的臉,“不過,以後沒有我的同意再不能亂跑了,聽到了嗎?”
“聽到了。”她老實地點頭,扁了扁的嘴巴。馮紹華看她委屈的表情,心有不忍,不得不柔下嗓音道:“這裡不同於新加坡,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我怕你走丟,知道嗎?”
“嗯。”她應着,早習慣聽他的話。但心裡,卻總有一點點躍動,不同於以往。雖然她是第一次來這座城市,但她的本能思緒裡總會涌出一股熟悉感,就似她和這裡一直相知相熟一般。
馮紹華就職於新加坡一家國際型律師事務所,接全世界範圍內最難搞定的官司,而她,至從半年前大病初癒後就一直跟在他身邊,跟他滿世界跑。他們去過不少國家,馮紹華一般都會由着她瘋,隨意讓她走動,只讓保鏢丹尼跟着不出問題就好。
但這一次,他卻不肯帶她來,在她一再地祈求甚至偷偷地潛在飛機裡跟着他來到這裡後,他的表情很奇怪,一度要送她回去,並且對她發了火。這是她病後他第一次對她發火,態度堅決,無論她怎麼請求,他都不鬆口。
直到她關緊酒店客房的門和他慪氣,怎麼都不肯開門,他才緩和了口氣,讓丹尼暫時守在門外,同意等到他回來後一起回去。
丹尼向來不是她的對手,在她的軟磨硬泡外加恐嚇之下,他不得不放她出來,允許她在馮紹華回來之前就近走動,不過,丹尼卻要求她戴上墨鏡和帽子。
只要能出去,她什麼都同意。他們就這樣走出了酒店,而在街頭跑了一陣子後,天生不喜歡束縛的她不僅甩掉了丹尼,還將一身遮面的行頭也丟掉。看到丹尼仍不死心地跟在身後,她進入了一另一家酒店,一路亂轉之下進入了那家酒店的一間專用休息室。
她不知道那裡在舉行什麼活動,但從樓上看到那些衣着華貴的人,知道這必定是上流社會舉行的活動。她只想找一個地方避過丹尼,但卻對於上流社會的活動不感興趣,而且她一眼看到了人羣中的馮紹華,一緊張,轉身推開旁邊的休息室。
休息室裡有人她也是早就料到的,所以纔會儘可能委婉地道出了自己的請求。沒想到裡面的男人會給她這麼大的震撼,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一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竟然吻了她!撫了撫脣瓣,她的脣瓣仍留着他的味道,這種味道竟有些熟悉。她明明今天才碰到他的啊。
馮紹華的手再次伸過來,握緊了她:“寶貝,聽話,我們結婚吧,回去就結婚。”他的語氣有些急,好像恨不能馬上就和她成爲夫妻。這樣的話他不是沒有說過,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霸道,一再地說出來。
安吉爾的臉上浮起了不快,倔強地噘嘴扭開了臉:“我不是說過了嗎?我現在還不想結婚,我想找一份工作,然後好好地工作一段時間後再結婚。我不想一輩子都由你養着,我要自己的生活。”
“結婚後我會讓你工作,你如果不想生孩子或者不願意和我親近,我都可以等。”馮紹華已經退步到了無限委屈的地步。但要跟她結婚的決心卻越發地堅定,心也越急。尤其是在她和白暮雲見面後,他的這份心更急了。
他們相擁時的表情,她對白暮雲天生的那股依戀表現得那麼明顯,就算她失憶了都未曾改變。他一時間害怕起來,害怕他所做的努力付諸東流,害怕她會因此而想起過往,更害怕她會回到白暮雲的懷抱。
她雖然擁有了安吉爾的記憶,但性格中仍帶着原本的堅定,喜歡**,有自己的立場,不容人輕易改變她的想法。這是讓他最無奈的地方,他寧願她能像安吉爾本人那樣,對他依戀一點,纏緊一點兒,也不是像現在這樣,本能地推拒他,不願意跟他結婚。
安吉爾不解地眨眼,捏住了他的臂:“紹華,你是怎麼了?以前的你一直不肯跟我結婚,還說你心裡已經有了別人。自從我傷了一場後,你不僅做了我的未婚夫還動不動就跟我提結婚,你是受到某種打擊了嗎?”
“安吉爾,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嗎?你不是說第一次見到我就喜歡上我了嗎?你不是說你之所以每天都很開心就是希望你的陽光能打動我的心嗎?你不是說我用錢支助了你上學,你要用自己的一生回報我嗎?現在我願意跟你結婚了,你爲什麼還要猶豫?”
安吉爾有些呆地看着他,慢慢鬆開了手。記憶裡,似乎有這樣的聲音,但那聲音就好像另外一個人的,遙遠得似乎和她毫無關聯。她這是怎麼了?她明明一直喜歡馮紹華的,爲什麼頭腦皮層深處會有拒絕他靠近的想法?
她頭痛地撫上了額角,已然無從分辨自己的情緒。
馮紹華看她這樣,又心疼起來:“好了,如果不想的話,我不逼你了。”只要離開了這座城市就和白暮雲再無瓜葛了。沒有刺激她的東西,她恢復記憶的可能性幾乎爲零,他有信心一點點收復她的心。
“紹華。”既然問到了,她想把心底的疑問問出來。這個疑問在她心底已經埋葬太久了:“你爲什麼突然就愛上我了,是因爲我遭遇車禍跟你有關你覺得愧疚還是別的原因,你原本愛着的那個女人呢?你不是說你一輩子只可能愛她一個嗎?”她微仰了頭,眉頭壓着,很認真。
車禍撞擊了頭部,她雖然記得以前說過的一些話,卻怎麼也無法憶起畫面,所以纔會覺得所有說過的話既熟悉又陌生。其實,對於以前的事情,她已遺忘了太多,除了腦海裡一些模糊的話語,其它的一無所有。
她覺得現在這樣的自己很陌生。
馮紹華差點開口告訴她,她就是他一輩子只愛的那一個,最後扭開了頭,他怕她從他的眼裡看出問題來。
“你沒有逼我,是我自己想通了。我看到你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心很痛,猛然間發現自己其實早就愛上了你,只是一直被另一段感情所矇蔽,而沒有發現。”這是他編造出來的一段假話。在真正的安吉爾躺在牀上時,他確實有過許多的想法,也曾覺得愧疚,卻從來沒有想過會愛上她。
不想她有太多想法,他用這樣的謊言騙過了她。
安吉爾點頭,心卻有些沉落。這是怎麼回事?喜歡了好久的男人終於願意接受自己了,不是應該開心纔對嗎?怎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從他表示願意接受自己到兩人訂婚再到現在,她的心都沒有爲他跳動過一次。是車禍後遺症嗎?
“那個女人呢?”她有些固執,一定要問出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