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玉卻沒有出現。
因爲之前的尷尬,大家都沒有提到林洛玉,就似她不存在般。
白楊美華和林施堂夫婦說話,白暮雲和林洛黛則安靜地坐在旁邊,這種場合,他們是插不上話的。
“你們兩個出去走走吧,我們老年人的話你們反正也不感興趣。”最後,白楊美華開了口,道。兩人求之不得,走了出來,背後,洛清媛輕聲道:“屋後也有一片園子,種了你最喜歡的百合花,去看看吧。”
林洛黛和白暮雲手牽着手走向後院,果然看到一個花棚,裡面種滿了百合。林洛黛像個孩子般跑了進去,白暮雲急急地跟在後面,不停地提醒:“小心點,小心點。”
林洛黛卻一腳踏入花叢,嚇得白暮雲急急將她拉回來,固定於懷間,在她的鼻頭重重地颳了一下,低叱道:“怎麼跟個孩子似的,小心花太密,藏了蛇。”
經他這一提醒,林洛黛額頭滾下了幾滴冷汗。密密麻麻的花從中,還真是個藏冷血動物的好地方。
不過,看着那些開得豔麗的百合花,她又手心癢癢起來。“我想採些花回去,這裡的花反正太密,去掉一些纔會長得更好。”聲音裡,自然地帶着軟音,聽在耳裡,有如動聽的歌聲。白暮雲的心觸了觸,目光寵溺地落在她臉上,低聲道:“想要什麼花,我去幫你採。”
花根部,有許多的泥土,林洛黛搖搖頭道:“算了,這麼髒,你有潔癖。”
“潔癖再重,都比不過你重要。”他半開玩笑地道,眼底劃過一抹柔光。轉身,已經踏入了花從中。
“我跟着你。”林洛黛心頭一動,主動牽上了他的手,隨着他的步子一步步深入。他掌心的溫度傳來,透過她的掌心,一直傳到心底。林洛黛看看花海,看看眼前這個牽着她的男人,心頭釀了蜜般甜蜜。
手頭已經握上了不少的花,都是白暮雲採的。他的白色西裝上已經沾染了露珠和雜物,他的腳上更是佈滿了泥土,他卻絲毫不在意,帶着她,去選最美最大的花。
“這個怎麼樣?”他突然回頭,臉顯露在她面前。她本看着他的背影在發呆,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回頭,小小地嚇了一跳,慌忙回神。他的臉放大在她眼前,脣與她的鼻尖幾乎撞在了一起,他淡淡的氣息噴撒過來,她的心頭一陣悸動。
白暮雲的目光也慢慢幽深,眼前的林洛黛手裡捧着雪白的百合花,小臉,剛好被白色的花朵襯得粉嫩欲滴。她有如子夜星辰般的眼珠、粉嫩粉嫩的脣,和白色百合形成了鮮明對比,似乎比花朵還要鮮豔生動,透射着誘人的光澤。
“你真美。”他真心讚歎。微溫的指觸到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擡高,眼底燃燒着火焰。,她中蠱般沉醉地閉上了眼睛,馬上,溫熱的脣,貼了過來……
雖然時常品味,白暮雲還是感覺到了極致的甜美,他的心臟跳得有力而沉穩,目光卻已越發火熱,幾乎要將她吞噬。有力的臂環在她的腰間,霸道地將她塞入,緊緊地幾乎要將她揉入體內。
天昏地暗,林洛黛只覺得陷入了一個甜蜜的漩渦,再也不願爬出來。她主動抱緊了他的腰身,手中的花掉落卻絲毫不覺。
“喲。”
張媽不知何時到來,尷尬出聲,眼裡卻閃出喜悅。林洛黛迅速從白暮雲的懷裡退出來,尷尬地紅着臉,不知道放在何處。倒是白暮雲,大方地牽着她的手,走出來。
“沒想到你們這麼幸福,我可就放心了。”張媽喜滋滋道,眉眼裡是真誠的祝福。林洛黛的臉更紅,嬌嬌地叫了一聲:“張媽——”聲音低低的,柔柔的,惹得張媽更加開心,“看吧,有人疼愛的女人就是不一樣,放在以前啊,小姐您是萬不會有這麼嬌羞的聲音的。”
被張媽這麼打趣,林洛黛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張媽這才呀呀地叫着,轉移了話題,道:“午飯已經做好了,太太讓我來叫你們吃飯呢。”
她滿意地看一眼白暮雲,點着頭喜滋滋地離去,腳步邁得格外地快捷。
“看得出來,她很關心你。”白暮雲將掉落的花撿起,遞給她時道。林洛黛認可地點頭,任由他牽着手走出了花圃。
花圃外,林洛玉冷冰冰地站在那裡,目光沉冷地看着兩人,最後落在緊緊握在一起的兩隻手上。
她的拳頭越握越緊,周身散發出冷沉的氣場,目光停了數秒,慢移,鎖緊了林洛黛,眼底帶着極致的恨意。
林洛黛的步子頓了一下,最終覺得兩人無話可說,再度擡步,帶着白暮雲朝前走。
“林洛黛!”林洛玉突然出聲,在要與他們錯身而過時喚住了林洛黛。林洛黛沒有轉頭,步子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她加快了語速:“我有說跟你說!”
她這才停下腳步,馬上迎接到了白暮雲擔憂的目光。
“你放心吧,我不會再傻到去殺她,更何況我也沒有刀。我找她,不過是敘敘姐妹舊情。”林洛玉道,嘴角掛着嘲諷。
林洛黛從白暮雲指間抽回手,安慰般道:“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就來。”
白暮雲這才移步,走向前廳。
一時間,只剩下兩個人,林洛玉的目光落在了林洛黛手中的白色百合花上,目色越發銳利。
“有什麼事,快點說吧。”林洛黛平靜地道,並不帶情緒。
林洛玉的身子卻強振了一下,似受到了強烈的刺激,臉用力抽在了一起。“幸福吧。”她咬着牙出聲。林洛黛轉頭看向她,眼底閃出一個問號。
“連傭人都對你好,這種生活一定讓你無比回味吧。”林洛玉擡頭,對上了她的眼,撇開了嘴角:“你覺得你的幸福能維持多久?有想過嗎?”
林洛玉的問題讓林洛黛覺得無語,她蹙了會兒眉,真心地勸道:“林洛玉,你不應該揪結在別人的幸福問題上,而是應該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你已經是爸爸的親生女兒了,心底那份不平應該消散了吧。”
“不!不會消!”她盛怒地吼了起來,臉上帶起了激動,咬牙一聲聲喊,“我爲什麼要消散不平?我是爸爸的孩子,卻以養女的身份養大,而你呢?卻是以大小姐的姿態生活!我爲什麼要覺得公平?你們欠了我那麼多,憑什麼要我覺得公平?”
這樣的她無理橫蠻,林洛黛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提步,已經不打算跟林洛玉說下去,林洛玉卻快一步攔住了她的去路,擰眉再度出聲:“你們剛剛秀的幸福我全都看到了,多親熱呀,難捨難分啊!林洛黛,你怎麼可以這麼快就忘記馮紹華,他可是爲你而死的!你不覺得自己的幸福來得卑鄙嗎?”
見林洛黛不語,她的聲音提得更高,“還有,你害死了馮紹華,也毀滅了我的幸福!你知道幸福夢想坍塌的感覺是怎樣的嗎?不知道吧,林洛黛,我發誓,一定,一定要讓你嚐嚐!”
再不想與她多說一句話,林洛黛一把推開了她,大步走向前廳。林洛玉還不死心地在後面吼:“你記住,記住,記住,我發誓!”
被林洛玉這麼打攪一番,她的心情也差了起來,走回前廳時,臉色還透着蒼白。白暮雲早迎了過來,輕聲問:“怎麼了?”
“沒事。”林洛黛努力將心情掩藏,給了他一個微笑。張媽拿着餐具走過來,別有深意地笑起來,叫道:“快過來吧,都快把大家甜死了。”
她的話惹得幾個長輩呵呵地笑了起來,各個臉上都掛上了喜悅。被張媽這麼一說,林洛黛不好意思起來,臉紅撲撲的,任由白暮雲拉着走向餐桌。在座的長輩又是滿意地點頭,她的心情也因爲張媽的一個玩笑而好起來。
“說實話,我家暮雲還從沒有對哪個人這麼好過,連我這個老太太都沒有。”白楊美華臉上掛着不快,眼底卻是笑意盈滿,可見得,她也滿意兩人的結合。
洛清媛也忍不住接話:“是啊,我們家洛黛以前是個工作狂,看她對誰都冷冷淡淡的,難得能對暮雲這麼溫和呢。”
兩個人被這麼一說,相顧一望,女的羞怯,男的滿意,幾個長輩看到,又是一陣陣舒心地笑。
林洛黛微笑着擡頭,透過窗戶,看到了林洛玉。她似有意般,站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用剛剛那種冷冰冰的目光看過來,有如一個幽靈。林洛黛突然覺得混身不舒服,收斂了笑意。
“怎麼了?”白暮雲已經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輕聲問。林洛黛迅速收回目光,裝作無事般道:“沒事。”並夾了一筷子菜給白暮雲。
白暮雲不做他想,邊和長輩聊天,也邊幫她夾菜。林洛黛有意忽視掉林洛玉,卻總會在不經意間擡頭時看到她,直到飯局結束,她都沒有離開。
吃完飯,林洛黛藉着幫忙洗碗,走到了張媽身邊,輕聲問:“洛玉最近怎麼樣?”
“二小姐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