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單人病房裡，只有輸液管裡的液體流動的細微聲響，整個空間都是白茫茫一片，樑清歡剛睜開眼睛，被這片白刺痛了眼睛，微微眯了眯。
等她再睜開時，才終於有了一些真實感。
小腹，有些疼。
她的手緩緩撫摸上自己的肚子，原本已經隆起許多的小腹，她每天都可以很真實地感受到孩子的存在，可現在，已經變得平坦了許多。
那裡面，沒了一條小生命。
樑清歡再次閉上了眼睛，眼角兩行淚水慢慢地滑落了下來，隱約聽到門外面小吳在叫慕總，她也沒有睜開眼來。
慕承燁回來了。
回來處理她和他肚子裡的孩子了。
“慕總，當時你在飛機上，我聯繫不上你，再拖下去的話夫人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我只能……”
小吳來醫院得晚，並不知道樑清歡爲什麼會突然大受刺激影響到肚子裡的孩子，但既然慕承燁在問，他只能把自己看到的，瞭解到的，都交代了。
慕承燁剛下飛機就聽說樑清歡在醫院暈倒了，他沒來得及回去倒時差，直接坐車來了醫院。
原本聽小吳說起她還在休息，他是沒想推門進去的。
可小吳一番話說完，知道樑清歡親手簽下了那份流產同意書的時候，他一腳踹開了病房的門，快步往裡邁。
樑清歡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忍不住顫了顫。
剛好，被慕承燁發現她早就醒了。
他陰冷地笑着，走到病牀邊掐住了樑清歡的下巴，冷聲質問：“爲什麼打掉孩子？”
樑清歡也冷冷地笑着：“我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我想打掉他，還是生下他，難道還要過問你的意見嗎？”
“樑清歡，我問你爲什麼要打掉孩子！”
慕承燁口吻更沉，渾身的怒意幾乎爆發出來。
“你沒有問過醫生嗎？”
樑清歡偏過頭來，饒是眼角掛着兩行淚痕，可她的語氣卻很冷靜，很淡然。
“孩子和我只能保一個，我得活着啊，當然只能他去死了。”
樑清歡這話說完過後，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這笑容在慕承燁看來十分的刺眼，他掐着她下巴的手，力度也越發的緊。
“沒有我的允許，誰讓你隨便處置他的？”
慕承燁沉聲厲吼：“樑清歡你別忘了，他是我慕家的孩子，就算他是死，那也得是經過我的允許，是死在我的手裡。”
慕承燁這話說出來，樑清歡笑了，笑出了聲來。
她笑中帶淚地看着慕承燁，覺得很有意思。
“他憑什麼要死在你的手裡？你不過是貢獻了點小蝌蚪而已，要生下他的人是我，要承擔各種難產的風險的人也是我，爲了保住我的性命，犧牲區區的一個他怎麼了？”
”還是說，慕承燁，你只是很喜歡操縱一切的感覺，你想要支配他的命運，你並沒有把他當做一個孩子，而是一個你復仇的工具，你恨透了我，恨透了樑家人，所以連着我肚子裡這個還沒有來得及出生的小生命你也沒有任何感情。“
”就算是我把他生下來，你也會按照你剛纔說的那樣，弄死他，毫不留情的。“
即便在被送進手術室前，樑清歡的心就已經涼了。
但現在聽到慕承燁親口告訴她，他要親手殺掉自己的孩子，樑清歡一邊苦笑着，一邊，心也在顫抖着。
究竟是有多狠心的人，纔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做了這麼大一個局，父親現在已經沒了，她也早就淪爲了他的奴隸，任由他差使，可他還不滿意，還想對一個小孩下手，一個根本還沒有來得及出生的小孩。
杜若芯囂張的口吻，直到此刻還在樑清歡的耳邊迴響，經久不息。
“樑清歡，你還真把自己當塊料了？”
慕承燁再也提不上任何的心疼和照顧，把樑清歡直接從牀上拎了起來，他原本掐住她下巴的手，往下移到她的脖子上，狠狠地一把掐住。
“你都已經親手殺掉了孩子，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他死死地盯着她，渾身的怒意在這一刻是徹底地爆發了出來，他太陽穴的青筋一蹦一蹦的，手臂上也是血脈噴張，好像下一秒只需要他稍微用點力，樑清歡細細的脖子就能被他給掐斷。
“我實話告訴你，我不單單是要支配你的命運，讓你在我的手上一輩子都生不如死，水深火熱，他，我也照樣可以操控。”
慕承燁冷冷地勾着嘴角，笑了起來。
這一幕，樑清歡就好像是看到了一個剛從地獄裡走出來，渾身都是陰冷的氣息的，這樣的一個活閻羅。
只要他揮一揮手，你就會死於非命。
可當然，爸爸現在人已經沒了，肚子裡的寶寶沒了，她現在除了這身皮囊外，已經什麼都不剩下了。
如果他真的要取她的性命，她也抵抗不了，更不想去抵抗。
“慕承燁，你這麼喜歡操控一切，當初就不要跟我結婚，不要挽留這個孩子。”樑清歡慢慢地開始呼吸不暢，但還是緊緊閉上了雙眼，冷漠地說出了這句話。
父親，是把她和慕承燁重新聯繫到一起的紐帶。
可這個孩子，纔是真正把她和慕承燁拴在一起的繩索。
自從有了他，樑清歡再也逃不開慕承燁的束縛，包括這一次，她差點在手術檯上死掉了。
剛纔跟慕承燁說的一番話，孩子死得值，換了她一條命，這樣的話都不是她的真心話。
可在慕承燁的面前，無論是說謊還是袒露真心，後果都是一樣的，她沒必要分得那麼細，她也累了。
看到樑清歡一副極其不願意跟自己說話，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樣子，慕承燁再也忍受不了，把樑清歡狠狠地摔在了牀上，欺身而上。
“你說我挽留這個孩子？”
慕承燁的脣角，斜斜勾起一抹弧度來，像是在嘲諷她的不自量力。
“你以爲你懷的是什麼，龍種？”
“就像你剛纔說的，讓他生下來，我不過是爲了把你留在身邊折磨一輩子，你還真當他是塊寶？現在沒了他正好，你就是我花錢買來的工具，現在，就可以開始滿足我了。”
語畢，慕承燁霸道地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