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都是富家子弟,同一個圈子裡的人自然有着相同的人脈,是以當林三少看到陸遠喬時,眼裡都笑開了花。
“哎呀,這不是我們的陸太子麼?嘖嘖,好久不見了,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發小,榮久簫。”
陸遠喬依然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微笑點頭,並伸出手。
“你好。”
榮久簫坐在沙發上,精緻下巴微擡,看向陸遠喬。明明他坐着,陸遠喬站着,可是兩人對視間,氣勢卻一樣相當。
陸遠喬微笑着,似乎沒有任何影響,擡到榮久簫面前的手,紋絲不動。
縱使神經再粗的林三少,此刻也察覺出幾分不對了。
他撓了撓腦袋,看了眼陸遠喬又看了眼榮久簫。
“這個……你們認識麼?”
榮久簫眉梢微挑,這纔是伸出手與陸遠喬相握。
“榮久簫。”
兩手相握間,彼此都用了些力道,卻又短暫無比,一觸即分,讓人看不出兩人經歷了何種的較量。
林三少皺了皺鼻子,“誒,你們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榮久簫拿起酒杯,輕輕晃了晃。
“一直想約陸家太子出來喝酒,可是卻沒有時間,今天才終於約上了。”
“哦,原來如此,原來是你約他出來的,怪我這個腦子忘性大,倒是忘了陸遠喬回國了。”林三少有些苦惱道。
陸遠喬笑了笑,“我回來就在忙,今天才剛好得空。”
他一邊說着一邊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扶着桌子已經有些暈暈乎乎的樑喬笙。
一旁的林三少看到陸遠喬的目光,急忙是笑着插話。
“誒,陸遠喬,你今兒個還真是來對了,我跟你說,我這可是第一次看到榮久簫這麼玩呢。他以往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我還當他真對外面的女人不感興趣,沒想到喜歡這種類型的,還故意玩人家。”
“玩?”陸遠喬看向雙頰已經醉出紅暈的樑喬笙,微微皺了皺眉。
他莫名對這個字眼有些不喜。
林三少沒察覺到陸遠喬的情緒波動,只是興致高昂的說道:
“對啊,他對這小美妞說喝完十杯子酒。這酒這麼烈,別說她了,咱們自個兒連續喝十杯不暈也倒了。”
陸遠喬坐下身子拉了拉自己的衣領,狀似無意道:
“榮總今天不是專程約我出來喝酒的嗎?”
榮久簫脣角扯出一絲笑意,“不急。”
他點了一支菸,輕輕吸了一口,呼出間煙霧升騰,讓他眼裡的光都有些晦暗不明起來。
“樑喬笙,怎麼?喝不下了嗎?”
樑喬笙雖然有些暈暈乎乎,但是榮久簫說得話她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喝……喝得下。”
她眨了眨眼,伸手又是拿起一杯酒,死命的朝嘴裡灌去。她已經有些暈了,所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些什麼。
喝得有些急,些許酒水從脣角流了下來,順着她的精巧下巴留到了白皙的脖頸處,再緩緩蔓延至深處。
在場都是血氣方鋼的男子,看到這個極其魅惑的場景真是覺得口乾舌燥。尤其是季向陽,眼眸都有些發紅了,只是礙於榮久簫,不敢妄動。
榮久簫將衆人的表情收入眼底,他微微眯了眯眼,右手輕輕轉動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並不作聲。
陸遠喬看着樑喬笙這幅惑人姿態,桃花眼眸裡的光芒剎那間深邃了幾許。
他覺得這個女
人真是大膽,不過榮久簫的表現也太奇怪了,據他調查,這榮久簫的脾性應當不是這樣咄咄逼人的,尤其對方還是一個女子。
樑喬笙喝得太急了,猛然被酒水嗆住,將酒杯放下,使勁咳了兩聲,連眼淚都是被逼了出來。
被眼淚浸過的眼眸顯得越發的水靈以及楚楚可憐,她捂着脣肩膀微顫。
陸遠喬看着她微微顫抖的身軀,以爲她在哭。
可是當她擡起頭來時,卻是不見一絲淚滴,倔強得如同一朵荊棘上的花。
樑喬笙強撐着自己,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的說道,“還有四杯,榮久簫你說話要算話。”
衆人一聽她說出榮久簫的名字,頓時都有些愣了。
不是陪酒小妹嗎?怎麼會知道榮久簫的名字,而且還是直呼其名。
這樣看來,兩人明顯就有貓膩不是嗎?
在座的人都是人精,此刻哪裡還想不到榮久簫爲何今天會如此奇怪,男人與女人無非愛與恨,就是不知道樑喬笙和榮久簫發生過什麼事情。
一時間,心緒紛雜,一衆人看着樑喬笙的眼光都變得複雜了起來。
如此小美人,原來是榮大少的女人啊!
包廂裡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樑喬笙酒杯與桌子相觸的聲響。
榮久簫眼眸微垂,昏黃的燈光襯得他的側臉俊逸絕倫,細碎的發掃過他的額間,不經意側頭,右耳垂上一顆黑濯石的耳釘閃閃發光,與他那雙黑如墨玉的鳳眸極爲相襯。
“我說話算話。”冷淡的語調,卻帶着一貫的高傲。
嘔!
樑喬笙胃裡一陣翻涌,捂住口發出乾嘔的聲響,她的指甲都深深陷入了掌心的皮肉裡。
“我要去趟衛生間。”她有些東倒西歪的站起來。
她撐着牆走到門口,便聽到身後的林三少開口。
“久簫,你不看着點她嗎?喝成這個樣子出去遇到其他不知好歹的男人怎麼辦?”
榮久簫頗爲不屑回道:“那也是她運氣不好,她敢喝就已經會預料到這些狀況。”
樑喬笙站在門口將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奇怪,她明明腳步已經虛浮,可是他的話卻是一字也不漏的能聽到。
心裡的苦澀蔓延,漸漸麻木。
榮久簫,你多久才能放過我?
陸遠喬看着樑喬笙纖細的背影,眼眸剎那間變得幽深無比,帶着一絲耐人尋味光芒。
樑喬笙對他們這羣人來說也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插曲,不過片刻氣氛又是活絡了起來。
大多數人都對陸遠喬與榮久簫保持着敬畏的姿態。
京城四大家,尤其以榮家權勢最大,黑白兩道通吃的榮家讓所有人都不敢掠其鋒芒。
陸遠喬雖然一直沒有插手自己家的生意,可是名義上卻是陸家的太子,也不可謂不讓人重視。
榮久簫和陸遠喬都是聊天的高手,觥籌交錯間竟然隱隱有了幾分歡欣的味道。
片刻後,陸遠喬忽然起身,“我先去趟衛生間。”他對着榮久簫說道。
榮久簫微微點了點頭。
“陸太子應當是不屑於用尿遁的把戲。”
陸遠喬搖了搖頭,“不會。”
酒吧的衛生間外有一條寂靜的走廊,壁燈是幽藍的顏色,帶着幾許憂鬱的味道。
陸遠喬靠在走廊的牆壁上,雙手抱胸。
那是等待的姿態。
過了片刻,便有一個女子扶着牆走了出來,可不正是方纔的樑喬笙。
“樑小姐。”陸遠喬輕聲喊道。
樑喬笙不爲所動,畢竟,她可不認爲這裡會有什麼人會認識她,姓樑的人多了去了。
“樑喬笙!”陸遠喬又是喊了一聲,連名帶姓。
樑喬笙這才停下腳步,有些茫然的擡頭,還真是在叫她嗎?
“是你?”樑喬笙已經有些微微的清醒了,雖然還有些頭重腳輕之感,可是這並不妨礙她辨別人的能力。
“好巧啊,原來你也在這裡啊!”她有些嬌憨的笑道。
陸遠喬脣角微微抽搐,敢情剛纔在包廂裡是把他忽略了個徹底啊!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她還叫他陸畫家來着。
“喬笙你的頭痛嗎?”陸遠喬看着她,眼眸裡光華流轉,帶起了一絲妖冶之感。
樑喬笙頭腦有些迷茫,“啊?什麼?”
忽而又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變得痛苦起來。
“混蛋,你們都是混蛋,榮久簫你也是個混蛋,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嗚嗚嗚……”
說着說着,她便是放聲哭了起來。
一個踉蹌,她又是跌坐到了地上,索性走廊上鋪着柔軟的地毯,倒也沒讓她摔得有多疼。
樑喬笙乾脆捂着臉哭了個痛快,嗚咽的聲音如同一隻受盡委屈的小動物。
陸遠喬正想上前,卻看到走廊的另一側榮久簫的身影,他站在不遠處,一雙鳳眸幽深的讓人看不出思緒。
陸遠喬與榮久簫遙遙相望,彼此四目相對,中間還有個哭得傷心的樑喬笙。
榮久簫手中的香菸已經燃了半截,嫋嫋煙霧升騰襯得他的臉頰有那麼片刻的虛幻。
他丟下菸頭,踩滅菸蒂,緩緩朝着樑喬笙走了過去。
“喬笙。”他彎下腰輕聲低喃,帶着一絲讓人無法拒絕的親暱。
樑喬笙有些茫然的擡頭,映入眼中的是榮久簫的臉。
近在咫尺,呼吸可聞。
“嘻嘻……久簫,我在做夢吧!榮久簫你怎麼會對我露出這樣的神情呢?”樑喬笙歪着腦袋,嬌憨的開口。
紅脣若蘭,有酒香味帶着迷醉的氣息。
她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摸向榮久簫的臉頰,輪廓分明的臉頰有些微涼,她的手緩緩撫上他的眼簾。
“他從來不會這樣看我,這雙眼裡從來不會裝着我。所以,閉上吧!做夢都夢到假的,我會很傷心的。”
聲音輕淺,帶着隱隱的哀傷與釋懷,一說完彷彿就渾身被抽空了力氣,身子一軟就倒在了榮久簫的懷裡。
榮久簫順勢攬過樑喬笙,手臂微一用勁便將她給抱了起來。
入手的重量讓他微微的皺眉,這是沒吃飯嗎?已經輕到如此地步。
樑喬笙乖巧的蜷縮在他的懷裡,臉頰上都是醉人的紅暈,在那幽藍的燈光下顯得嬌小而又可愛。
她的鞋子早已被踢落在地,露出一雙白皙的腳,與榮久簫黑色的西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榮久簫朝着陸遠喬點點頭,便轉身離去。
他攬抱着樑喬笙的背影在幽暗的燈光裡顯得欣長而又虛幻,忽而,他懷中女子動了動,有柔軟的髮絲溜了出來,就在他的臂膀間飄飄蕩蕩,絕美無比。
陸遠喬看着榮久簫離去的背影,那雙溫潤如玉的眼眸裡剎那間變得晦暗不明起來,似有燭光熄滅,徒留一聲嘆息。
他走了幾步,忽然頓下了身形,眼眸微垂便看到那絨毛地毯上一雙精緻的高跟鞋。
大紅的顏色,刺目而又張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