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楚讓林秘書給自己送了一套乾淨的衣衫換上。
臨走前,看一眼那扇緊閉的臥室門。想了想後。還是拿起長几上的酒店便利本給他留了個小字條。
“樓主任:
謝謝你昨晚幫我加班!我先走了,另外。你胃不好,醒來後別忘了吃飯。
——秦醫生。”
暮楚寫完字條,這才輕手輕腳的出了酒店房間。
樓司沉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他是被自己那脆弱的腸胃給磨醒來的。
下意識的伸出猿臂。攬了攬旁邊的人兒,卻撲了個空。
他擰眉。睜開了眼來。
身邊哪裡還有那個女人的蹤影?
走了?
樓司沉坐起身,隨手捋了捋額前的亂髮。掀了被子,起身下牀。
裹了件睡袍,出了臥室去。
他下意識的環顧一眼正廳,亦不見暮楚的身影。只有長几上還留着她寫的字條。
樓司沉拿起,隨意的掃了兩眼,卻在見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面上繃緊的情緒才稍稍緩和了幾分。
——‘你胃不好,醒來後別忘了吃飯。’
算她還有點良心!
……………………………………………………
二十七號——
今日是暮楚的母親李善春的六年忌日。
她早早的就買了白菊。拎着母親生前最愛吃的水果,去了墓園。
墓園裡很安靜,而母親的墓穴又在山峰之上。那裡背向有林。前眺大海,風水寶地,確實適合長久之人居住。
這是母親生前就相中的位置,她喜歡大海,又獨愛安靜,她說這裡再適合她不過了,所以,直到後來暮楚賠上了自己的婚姻,也力求爲母親把這塊墓地保存了下來。
暮楚走到母親的墓碑前,才把祭品和菊花放下,卻愕然發現,她居然不是第一個來祭拜母親的。
這麼早就有人來過了?
很明顯,墓地上的雜草已經被人爲的清除乾淨,而墓碑上還擺放着一束生前她母親最愛的白色百合,祭品也一一在墓前整列的排着,全是她母親身前最愛吃的東西。
這人是誰?
秦衛國?
但,怎麼可能!!
母親過世的這幾年,秦衛國從來沒有上過母親的墳頭給她祭拜過,哪怕是一次都沒有!!
就算他秦衛國爲了救他女兒秦朝夕,暮楚也以爲他做不出如此費心費神的事兒來,唯有真正待母親的人,纔會這般精心細緻的對待她的墓穴吧!
可這人是誰呢?
母親生前性子冷僻,鮮少交友,而祖父祖母那邊也早已沒了半個親戚。
暮楚把能想到的人幾乎都想了一遍,但到最後她也沒能理清個什麼思緒來。
正思忖間,忽見一抹挺拔的黑色身影,從墓園的最頂峰上緩步走了下來。
來人是一位身穿黑色正裝的中老年男子,雖然年紀看起來已過半百,但身上那份與生俱來的矜貴氣質卻是半點讓人無從忽略。
他很高,身形頎長,略顯單薄,凌厲的五官雖有了歲月的痕跡,卻仍是格外出衆。不難看出,年輕的時候定然是一位魅力非凡的美男子。
他忽然的出現,還是讓暮楚嚇了一跳。
這裡畢竟是墓園。
而中年男子再見到暮楚的時候,也足足愣了近半分鐘之久的時間。
他的目光,定格在暮楚的臉上,神情怔怔,彷彿是透過暮楚見到了另外的人。
“你是……善春的女兒?”
中年男子率先開了口,問暮楚。
原來他真是母親的舊識!所以,這些祭品也都是他送過來的嗎?
“是,我叫秦暮楚。”
暮楚不卑不亢的點頭,介紹着自己,轉而狐疑的問他:“叔叔,您是?”
男人凝着暮楚的眼睛裡,多了幾絲亮光,甚至還幾分別樣的情愫,但那情愫暮楚看得並不明白,她心裡疑竇更深,“叔叔?”
男人回神過來,笑了一笑,一聲感嘆:“暮楚,你跟你母親長得可真像,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就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
原是這位叔叔看到自己,想到了她過世的母親吧!
確實!
她的五官,幾乎都是傳承了她母親的美,她是像極了母親的長相,一比較反而跟秦衛國倒是不怎麼像了。而秦朝夕更多的就是像了她的父親,所以,秦衛國那麼疼秦朝夕也不是沒有一定道理的。
“暮楚,陪你母親好好說會話吧!她一個人躺在這地底下,孤零零的,也挺寂寞……”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目光落在墓碑上李善春的音容之上,神情略顯黯然。
暮楚卻不知怎的,莫名覺得眼前這位叔叔看起來有幾分眼熟,彷彿曾經在哪裡見到過。
可如若真的見過,自己應該記得纔是,畢竟他身上這份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以及強大氣場,根本是不容人忽視和忘記的。
“叔叔,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爲什麼我會覺得您看起來這麼眼熟呢?”暮楚狐疑的問他。
男人搖了搖頭,諱莫如深的目光深深地盯了她一眼,否認了她的話,“今天是我第一次看見你。”
“這樣啊……”
難道真的是她的錯覺?
中年男子突然遞了張鉑金名片給她,“暮楚,往後若有任何事情需要幫助的,找叔叔開口就成。”
暮楚完全受寵若驚,“叔叔,這……”
“善春的孩子,一樣是我的孩子。收着吧!”
“謝謝叔叔!”
暮楚誠惶誠恐的把他的名片收了下來。
仔細的看了眼名片上的名字,意外,竟只有一個神神秘秘的單字:“仲”。
而下面,是一組金色鏤空的手機號碼,除此再無其他。
“仲叔叔,我一定會好好保管好您的名片的。因爲,您可能是唯一一個在這世上真正惦記着我媽媽的人了,我很感謝,也很感動!至少證明這世上不是隻有我一個人記得我媽媽,您也記得。”
暮楚說這番話的時候,眼角有些微溼。
“傻孩子!”
男人笑了笑,深深地目光最後一眼落在墓碑上李善春的遺像之上,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這纔回過頭來同暮楚說道:“孩子,叔叔還有事,得先走一步了。”
“好的!叔叔您慢走,希望我們以後還有機會再見!”
“會有機會的。”
男人衝她禮貌的點點頭,“再見!”
“再見!”
暮楚恭恭敬敬的目送他離開,看着他從容的走下山,邁出墓園。
暮楚收回目光,重新看了眼手裡的鉑金名卡,心裡疑竇更甚。
單名一個仲……
到底是誰呢?
爲什麼自己對這個中年男子卻一種莫名的,很難言語的熟悉感呢?
樓仲柏方一踏出墓園,他的手下已經恭恭敬敬的候在了門口,替他打開了車門,“老爺,請上車!”
樓仲柏上車之前,還是不由往墓園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半晌,才側過身同手下吩咐道:“把秦暮楚小姐的詳細資料調一份給我!記住,越詳細越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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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楚在墓園裡陪了母親整整一天的時間,同時也在一邊等着秦衛國和他的妻子林莉蘭的現身。
眼見着太陽就要下山了,暮楚覺得自己大概已經等不來那個男人的懺悔了,正收拾東西預備走之際,卻不想,秦衛國還真來了!林莉蘭也來了!
見到這兩人齊齊現身,暮楚登時有種身體裡的血液都沸騰了的感覺。
她知道,接下來,她要爲她的母親開始戰鬥了。
而這些,都是他們欠下的!
暮楚稍稍挺直了腰桿子。
“秦暮楚,你說句實話,我們家朝夕到底是不是你使手段讓人關起來的?”
林莉蘭一見着暮楚,就怒火中燒的衝上前來,指着她的鼻子大聲質問着她。
暮楚倒是不慌不忙,涼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賞了她三個字:“不知道。”
她就是故意的!
現在秦朝夕被關押着,他們夫妻倆偏又沒得半點法子,所以,這個檔口,林莉蘭再不爽她,也絕對拿她半點法子都沒有的。
“老公,你瞧瞧她什麼態度!!她這是跟長輩說話的態度嗎?沒大沒小!!果然,沒孃的賤丫頭就是沒素質!!”林莉蘭氣急敗壞的罵着。
暮楚並沒有被她的態度惹怒,只冷冷的扯了扯嘴角,盈盈一笑,“看來秦夫人並不想救你家那個有爹孃生卻沒爹孃教的賤丫頭啊!”
“你——”
林莉蘭聽得暮楚罵他們一家三口,氣得臉都白了,纔想回罵過去,卻被秦衛國一聲大吼給呵斥住了,“少給我說兩句,你來到底幹什麼的?若是來吵架的,趕緊滾!!”
林莉蘭被丈夫這麼一吼,心裡那口鬱氣更甚了些,可偏偏這會兒又不敢再繼續發作,一想到自己那還在局子裡挨餓受凍的女兒,她也只好忍氣吞聲,生生把這口鬱氣嚥了下來。
陰冷的眼神,狠狠地剜了一眼暮楚。
暮楚一下子笑得更得意起來,脣角飛揚,毫不掩飾自己心裡那份歡暢淋漓的快-感,輕挑秀眉,“這可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沒想到堂堂的秦市長和市長夫人居然也有對我低聲下氣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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