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仁醫院,院長辦公室——
“司沉。你可終於捨得現身了!”
院長程郝勝一見樓司沉進來。就忙熱情地迎了上去,“再不現身。程叔可真要找你媽要人了!”
“不好意思,程叔,有事耽擱了一段時間。”樓司沉走上前同程郝勝握手,賠禮道歉。
“沒事,沒事!你這一回來。我就安下心了。就怕你呀,去了不肯回來了。那程叔可真要着急了。來來來,先坐。”
程郝勝忙請了樓司沉入座。又撥了內線電話,吩咐秘書,“衝兩杯咖啡進來。”
掛上電話,程郝勝笑着衝樓司沉道:“你呀。可終於捨得回來了!你可不知道你走的這段時間,我那寶貝女兒有多念着你,成天到晚的往我這辦公室裡跑。就爲了打聽你的消息,我這辦公室的門檻簡直都快要被她給踏平了!你回了總算好了。我這邊也就樂得清閒了!”
樓司沉只淡淡的笑了笑,並沒有接程郝勝的話,而是問他道:“程叔。聽說您把我的一位學生辭退了?我不在的時候。她犯了什麼重大過錯嗎?需要開除處理?”
程郝勝聞言,愣了一愣,半晌,才笑道,“我說呢!你這大忙人怎麼會有空閒上我這來陪我嘮嗑,原來還是爲了自己學生來的!你那學生叫什麼來着?秦……”
“秦暮楚。”樓司沉提醒他。
“對對對!”
程郝勝點頭,又一臉難色道:“司沉,你應該也知道,開除她並不是我的意思。”
“我媽的意思。”
“對!”
“程叔,我不記得我媽什麼時候入了我們醫院的股。”
“我這當然只是賣個人情給你媽了,往後好歹會是親家,總不能說她要開個實習生,我連這點面兒都不肯給吧?”
“我這學生,我留定了!”
樓司沉目光堅定的看向程郝勝,“我要她回來!”
“這……”
程郝勝一臉的難色,“司沉,你這不是爲難我嗎?你媽要知道了……”
“我自會跟我媽說的。”
“可是……”
程郝勝自然也是不太願意讓暮楚回來的,因爲想要讓她走的人不單單隻有王綺麗,還有他的寶貝女兒程萱瑩。
程萱瑩其實鬧着要讓秦暮楚走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程郝勝一直沒處理是因爲實在找不出好的理由來,這不,這回王綺麗開了口,正好中正了他的下懷,他還不就順水推舟的把暮楚給開了。
“程叔,如果您實在不願意賣我這個面子,我也不勉強您,但她秦暮楚是我的學生,我必須得對她負責到底,所以,如果她走,我也不會再留輔仁!”
因爲他來輔仁,本來也是爲了她而來。
“司沉,你這又何必呢?”
樓司沉起了身來,單手抄西褲口袋裡,“程叔,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行了,行了!留下她還不成嗎?你媽這回準要怨我了!”
樓司沉可是他程郝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近兩年的時間才終於把他這位大人物給請回來坐鎮的,要走了那可真是因小失大了!
這筆賬,程郝勝還是算得清楚地。
“謝了,程叔!”
樓司沉簡單地道了聲謝,邁開長腿,出了院長辦公室去。
顯然,這個結果,他是勝券在握的,所以,程郝勝的應承並沒有讓他覺得有任何的意外。
秘書這會兒正好送咖啡進來,“樓主任,喝了咖啡再走吧!”
樓司沉淡淡的勾了勾嘴角,“謝謝,我不喝咖啡。”
辦公室裡,程郝勝一臉鬱色,衝秘書揮了揮手,“通知人事,收回神外科秦暮楚醫生的辭退信息。”
“是。”
秘書出門給人事部打電話去了。
暮楚接到醫院人事部電話的時候,她正陪在小尾巴的牀邊,給她講白雪公主的故事。
“你是說我可以照常上班了?”
暮楚的情緒還有些小激動,畢竟在輔仁工作了這麼久,同事之間也都有了感情,這會兒能回去,她心裡自是非常開心的。
“對!下午就來上班吧!”
“好的,謝謝。”
暮楚欣喜的掛了電話。
暮楚知道,自己這會兒還能回去,全是託了樓司沉的福,定是他去程院長面前替她說了好話的,這回自己又欠下了他一個大大的人情。
暮楚想了想後,還是撥了通電話給樓司沉。
電話響了好一陣,那頭的人才接。
“有什麼事快說,我這邊有幾名緊急傷患需要處理,暫時沒工夫聊天。”
樓司沉在電話裡似乎很急的樣子,周遭全是醫生和病患們的糟雜聲。
——“麻煩讓讓,讓讓!”
——“誰是患者李麗的家屬!過來簽字!”
——“林醫生,送她去做個腦部ct圖,快!”
——“……”
暮楚驚愕,“你在醫院?”
“你在哪?要閒的話,趕緊回醫院,急診缺人手!”
樓司沉說完,也不等暮楚答話,就匆匆把電話給截斷了。
顯然,那邊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哪裡還有時間聽她講電話呢?
掛上電話,再回病房,牀上小尾巴已經睡着了去。
暮楚走上前,心疼的摸了摸小女兒圓溜溜的小腦袋,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烙了個吻,“寶貝,中午媽媽再來陪你……”
暮楚走前,不忘同看護交代了些注意事兒,這才安心的回了神外科去。
神外科的辦公室這會兒已經沒人了,顯然,是全部被調去了急診室,暮楚也不敢多做耽擱,換了白大褂匆匆就往急診室去了。
急診室裡裡外外,全是傷患。
聽經過的護士說,似乎是兩個黑團持刀火拼,結果,重傷無數,這會兒急診室裡還真是血湖血海,慘不忍睹。
“楚楚,你回來了?”
陸蓉顏一眼就見到了人羣中央的暮楚,她推着推車,走到暮楚身前,激動地喊了一聲。
“是,我回來了!你趕緊先忙,一會兒再聊!”
“好好好!樓主任也回來了,這會兒在那邊忙着呢!你趕緊過去搭把手,一會得上手術檯。”陸蓉顏說着,往樓司沉的方向指了指。
暮楚順着她手指的方向,就見到了正忙着給傷患做基礎檢查的樓司沉。
他俯身,低頭,嚴肅認真的詢問着病牀上傷者的情況,而後,吩咐着身邊的護士,“送他去1號室縫針。”
暮楚一路小跑着走去樓司沉的身邊,“樓主任!”
“你來得正好!”
樓司沉甚至都沒擡頭看她一眼,“讓巡護把四號手術檯準備好!另外,多備兩個血袋!你在四號手術室等我!”
“是!”
暮楚領命,就匆匆往手術室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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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臺手術稱得上是一臺大型手術,傷患因爲鬥毆,腦部被襲擊,導致頭骨碎裂,以至於要一點一點從腦仁裡把碎骨取出來,再精細的一片一片拼湊上去。
五個人一臺手術,樓司沉負責主刀,其他人做副手,持續了近十個小時,才終於成功的結束了這臺手術。
手術一完成,幾乎所有人都近乎崩潰。
平日裡比這時間還長的手術不是沒做過,但這臺手術的精細程度幾乎是數年難一遇的,那些碎骨有的小到幾乎只能用微米來計算,以至於每一根神經都要崩得緊緊地,唯恐一個不慎就出了差錯,要知道腦部可是一個人最重要的部位,但凡有一點點差池,那結果都是不堪設想的。
“嗨!這人也真是好命,遇上了樓主任,才能撿回這條命來!不然,換別的醫生,恐怕這會兒人都已經躺太平間去了!”
主二刀的醫生陳楠希坐在地上,已經直不起腰了,連說話都沒了多少力氣。
暮楚這會兒也累癱在了地上,她喘了口氣,捂着自己癟平的肚子,“我快餓死了!”
這都已經是晚上八點時分了,從上午開始就顆米未進,這會兒當真餓得連呼吸的勁兒都沒了。
“起來吧!我請你們吃晚飯。”
樓司沉一邊解開口罩,一邊看着地上的暮楚說道。
“哇!!樓主任請客!!太棒了!”
頓時,手術室裡剛還萎靡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
“樓主任,我們這辛苦了一天,可要吃最好吃的!”
“我想吃壽司!”
“我要吃西餐!”
“可是我想吃意大利麪……”
“……”
還真是一人一個想法。
樓司沉把身上的無菌服脫下來,扔回收桶裡,問暮楚,“你呢?”
“我?”
暮楚似乎沒料到他會突然問自己,楞了一下,而後攤攤手,“我沒所謂的,你看他們。”
“樓主任,你這就偏心了,我們說了這麼多你都當沒聽到,就只管暮楚的喜好了。”
“就是就是!這偏心得可太明顯了啊!”
醫生護士們開始起鬨。
暮楚被他們一鬧,臉都紅了,倒是樓司沉,卻始終是那份從容淡定之色,“她是我的學生兼助理,要把她餓壞了,誰給我做事?走了,吃什麼你們自己定吧!十分鐘後,醫院門口集合!”
“走咯!!吃飯了!”
醫生護士們開心的往外涌。
暮楚也忙起身,追上樓司沉的腳步,“樓主任!”
樓司沉沒停步,只是稍稍放緩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