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宴主會場。
宋夏知在主會場裡待了好久,等了蕭衍許久也沒看見他回來。
她蹙了蹙眉頭,給蕭衍打電話。
可是手機那頭,顯示對方暫時無法接聽。
宋夏知握着手機走出主會場,讓男服務生去男廁找了一圈也沒找到。
洗手間、偏廳、大堂……完全沒有蕭衍的身影。
男服務生提醒她道:“蕭太太,現在除了廚房沒找之外,其餘地方都找過了。蕭先生是不是身體不適提前離場了?”
“不會的。”
蕭大哥今晚精神挺好的,應該沒有什麼不舒服,何況她還在晚宴上,他怎麼會丟下她一個人獨自提前離開呢?
“我一個人去廚房看看就可以了。”
男服務生點頭,離開了。
宋夏知走到廚房門口,忽然看見地上掉了一顆鈕釦。
這鈕釦,有些熟悉,今天她見過的。
腦子一轉,忽然想起,今天喬默穿的大衣上,就是這種款式的鈕釦。
喬默……?
她怎麼會來廚房?
宋夏知一推開後廚的門,就發現裡面一片黑,她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久要不要進去。
她用手機手電筒照着光亮進了廚房,一邊尋找廚房裡的燈光開關,一邊試探Xing的喊了幾聲:“喬姐姐?喬姐姐?你在裡面嗎?”
沒有任何聲音迴應她。
宋夏知打開後廚的燈後,黑暗的後廚裡,一下子明亮起來。
廚房裡,空無一人。
宋夏知正打算要離開,眼角餘光卻驀然看見冷藏室門縫裡,夾着一寸禮服的布料。
而那布料的款式顏色,正是喬默身上所穿的那條連衣裙。
她一驚,盯着那抹Ru白布料,難道……
難道喬默被關在了冷藏室裡?
她驚恐的目光,又落在那冷藏室外面的鎖上。
如果……喬默在冷藏室裡凍死的話,誰也不會想到是她做的手腳……
她顫抖着手指,握住冷藏室外的鎖,死死扣上。
然後低着頭,飛快的離開了廚房。
冷藏室中,喬默的體力透支,蕭衍正打算開門出去,可一拉冷藏室的門把,才發現,冷藏室被人從外面鎖上了。
他用力拽了拽,厚重的冷藏室門,紋絲不動。
喬默已經快被凍僵了,她靠在蕭衍懷裡,渾身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蕭衍抱着她,坐在了一邊,將身上的大衣脫下,攏在她身上。
他的手,握着她凍的通紅的小手,用力的來回搓。
他的手亦是一點溫度都沒有,可觸碰上她的手指時,喬默卻感覺到一絲的暖意。
她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倒在他懷裡,失笑着問:“爲了逼問我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我們兩個現在都被困在了這裡等死……蕭衍,你覺得值得嗎?你後悔嗎?”
蕭衍緊緊擁着她,他在她耳邊,一字一句鏗鏘的道:“值得!喬默,不準睡!聽見沒有?”
蕭衍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冷藏室裡密閉毫無信號,電話怎麼也撥不出去。
喬默閉上眼,無力的手臂,輕輕環住了他的脖子,她靠在他脖頸邊,輕輕的笑:“其實如果就這樣死了……也沒什麼不好。”
至少,死了,她就不會再因爲這個人,感覺到痛苦,夜深人靜的時候,眼淚怎麼也止不住的潰堤氾濫。
至少,他們可以死在一起,守在一起,誰也沒辦法再分開他們。
蕭衍命令着懷裡即將昏迷的女人,“喬默,我警告你,不準睡!”
喬默緩緩睜眼,她的睫毛上,染上了星點霜花,她的目光,看着他滾動的喉結,脣角微微莞爾,“你不是問我,兩年前我們的感情有多深嗎?我現在告訴你……”
蕭衍身形一頓,他看着懷裡的人,看見她凍的發白的嘴脣,微微翕張着道:“我從來……從來都不確定你對我的感覺……可是我確定一點……我在你面前唯一的驕傲,是我愛你勝過你愛我。”
“我愛你”這三個字,其實很蒼白,蒼白的,讓兩年前的蕭衍覺得,根本沒必要開口去說。
可他怎麼會明白,喬默有多在意?
她昏睡在他懷裡,蕭衍拍着她的臉頰,“喬默,醒醒!醒醒!”
喬默又恢復了一絲絲的意識,她被蕭衍驀地緊緊扣在懷裡,他的雙臂收的很緊,彷彿要將她勒進骨血裡。
“喬默,不準睡,不準睡!聽見沒有!”
喬默費力的緩緩伸手,回抱住了他挺拔的背部。
她輕輕的說:“阿衍,你瘦了。”
蕭衍咬牙,因爲這淡淡的一句,眼底竟然起了霧花。
“喬默,跟我說話,不要睡!告訴我,兩年前我們之間發生的所有事!”
她吸了吸鼻子,心頭酸澀,哽咽着問道:“阿衍……你真的是因爲宋……宋夏知肚子裡的孩子……不要我的嗎?”
她肚子裡的孩子,他不要,可他要宋夏知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這樣嗎?
就算過了兩年時間,喬默還是倔強的不信。
喬默的意識越來越弱,她閉了閉眼,只感覺眼皮沉重,再也撐不動了。
蕭衍拍着她的臉頰,“喬默,醒醒!你在說什麼?醒醒!”
兩年前,宋夏知的肚子裡,怎麼會有他的孩子?
蕭衍握住她的手,無名指那處的婚戒,在掌心幾乎發燙。
平靜了兩年的心,在此刻,終於徹底爆發。
他要喬默!
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要喬默!
他咬牙一字一句的道:“喬默,你聽好,不管我們之間隔着什麼,從這裡出去之後,我都不會再放手!”
什麼宋夏知,什麼孩子,這個瞬間,他真的什麼都不想要了。
他只要懷裡的這個女人,好好的。
……
霍行在JK大廈下,抽了半個小時香菸後,終於按捺不住,鑽進車內,快速發動了汽車。
黑色卡宴,在霓虹燈下飛快奔跑。
車,一路開往希爾頓酒店。
蕭氏的慈善晚宴,在希爾頓酒店舉辦,而此刻,喬默正和蕭衍在一起。
霍行以爲,他可以大度的讓喬默去面對過去,面對蕭衍。
可現在他才發現,他做不到!
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要什麼大度,什麼善解人意,這一切都不需要!
唯有將她牢牢的抱在懷裡,纔是最安全的。
他打了無數個喬默的電話,均是無法接通。
到了希爾頓酒店,霍行大步流星的往主會場裡走。
可他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喬默的影子,哪怕是蕭衍,也未曾看見。
他們兩個,究竟去哪裡了?
霍行直接去了監控室,發現蕭衍和喬默先後進了廚房,他還沒繼續看下去,就立刻跑去了後廚。
可後廚裡,除了冷藏室沒打開看,其他地方都沒有人。
霍行銳利的目光,落在冷藏室被反鎖的鎖上。
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他伸手,打開了鎖,驀地拉開冷藏室的門……
而冷藏室裡,蕭衍低頭,吻住了喬默的脣。
蕭衍擡頭時,目光盯着霍行,削薄的脣角,扯了扯,露出一抹淡笑。
霍行站在冷藏室外,愣了幾秒,立刻大步進去,一把推開蕭衍,將昏迷的喬默抱起。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蕭衍,我警告你,別再靠近喬默!”
在冷藏室裡,鎖了幾個小時的蕭衍,還爲喬默捂暖,就算再強悍的身體,也體力透支了。
他被霍行推倒在地,亦是沉陷在了半昏迷狀態。
可霍行根本不會管蕭衍的死活,抱着昏死的喬默,立刻趕去了醫院。
深夜,醫院。
喬默醒來的時候,已是凌晨。
霍行坐在牀邊,一直守着她。
喬默渾身僵硬,她醒來後,看着身邊的霍行,問的第一句話便是:“蕭衍呢?他怎麼樣?”
霍行蹙眉,伸手撫了撫她的髮絲,有些不滿的道:“他把你害成這樣,你還去管他做什麼?醫生說你的身體虛弱……”
霍行的話還沒說完,喬默的目光便已經放空,發怔。
他頓了頓話語,幫她調整了一下病牀,讓她靠着,溫聲詢問:“餓了嗎?我去買點吃點給你?”
喬默心不在焉的輕輕搖頭,“我不想吃。”
“默,我真是不懂,那個蕭衍到底有什麼好?他這麼傷害你,你對他念念不忘這麼久,自己被凍成這樣,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他!甚至……爲了他,你跟我撒謊!默,你清醒點好不好?你跟他已經不可能了!”
霍行微微彎着身,雙手摁着她纖弱削瘦的肩頭,微微搖着她,一字一句震碎她的夢。
蕭衍是她的夢,從前是,現在是,她一直沒有醒過。
但凡她有一丁點醒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更不會患上抑鬱症。
喬默放空的水眸,怔怔的盯着霍行琥珀色的眸子。
忽然,喬默猛然推開他,抓着頭髮嘶聲裂肺的大吼:“我知道我跟他不可能了!我很清醒!蕭衍逼我!你們所有人都在逼我!我忘不掉!我不忘了!我就是犯賤!我就是愛他!你走!走開!”
喬默吼的脖頸間的經脈清晰,她像個受傷的小刺蝟,抱緊自己,發泄過後,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渾身虛軟無力。
霍行愣了一下,隨即走上前,將她重新緊緊抱在懷裡。
喬默情緒的爆發和狀態,霍行很清楚,被壓制下去的抑鬱症,肯定又加重了。
暴躁,抑鬱,全是因爲蕭衍。
他低聲柔和的道:“默,對不起,我不該指責你,不該逼你……”
喬默在他懷裡,哭的渾身顫抖,“霍行,我們不要結婚了……”
她是個病人,還是個心裡藏着其他男人的病人。
“爲什麼不要?你的病,我不覺得這是負擔,抑鬱症在國外很常見,只有國人才會覺得它可怕,有我在,不要怕。”
喬默抱着自己的頭,只覺得快炸了。
霍行的大手,一面輕拍着她的背部,一面安撫着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母親收養了一個華裔小孩嗎?我母親昨天把他送過來了,我想你肯定會很喜歡他,默,跟我結婚,不會讓你有任何負擔,如果你覺得要孩子會讓你想起不好的回憶,那我們就不要。我們就收養這個孩子。默,你知道,我從來不覺得你是一個負擔,對我來說,你是恩賜。所以,不要拒絕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