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和喬默午餐都沒吃，又是在劇烈的運動之後，彼此肚子都有些餓了。
蕭衍打電話給趙謙，訂了江南一品居的吃食，外賣送來。
兩人坐在沙發上，吃了不少。
雖是冬天，可整棟大樓都在恆溫狀態中，所以喬默哪怕脫了羽絨服，也不會覺得冷。
此時，她穿着蕭衍寬寬大大的白色襯衫，擼着袖子，露出潔白的一小截手臂，如藕。
蕭衍目光深沉，想起上午關於宋夏知的事情，想開口，卻終究是怕她擔憂，沒有說出口。
喬默見他有些出神，回眸看他，“你怎麼了？”
柔軟小手，覆上他的大手。
“快吃，涼了不好吃。”
喬默凍着了，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阿欠……”
蕭衍微微蹙眉，“怎麼了？感冒了？”
喬默吸了吸鼻子，“如果不是你，我大概也不會感冒。”
在電梯裡，又冷又熱，在這種寒冬臘月裡，沒有着涼就奇怪了。
蕭衍薄脣牽起，勾勒出一抹弧度，“你在怪我？”
“難道不是麼？如果不是你……”
他驀然低頭，封住她準備喋喋不休的小嘴，感冒了，傳染給他就好了……
“唔……喂，我感冒了，會傳染的！”
喬默猛地推開他。
男人卻意猶未盡的盯着她殷紅的脣瓣，笑意耐人尋味，“聽說把感冒傳染給另一個人，感冒就會好了。”
“這是什麼歪道理？”
他難道不是在光明正大給自己添加福利嗎？
蕭衍目光深沉的看進她澄澈的眼底，一本正經的道：“接吻可以讓雙方的唾液交換，原來唾液中的水分、細菌、天然鹽和蛋白質，加入另一個人的唾液後，某些微生物會產生不同反應，會刺激個人免疫系統產生特定抗體。所以，接吻可以增加免疫力。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喬默微微窘迫，怎麼還有人一本正經的說起接吻能治療感冒的事情來了？
“好吧。”
男人重新覆了上來，抱住她的腰，“所以，現在不會再拒絕我了？”
喬默詞窮：“……”
她剛想推開他，辦公室門外便響起了一個敲門聲。
喬默立刻推開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有人進來了！別鬧！”
蕭衍從容不迫的放開這小女人的身子，優雅如常的坐在一邊沙發上。
趙謙進來後，看了一眼喬默。
喬默很識趣的知道，自己在場妨礙他們談事情，起身便要進辦公室裡的休息室。
蕭衍卻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腕子，“沒什麼不能聽的。”
喬默微微一怔，倒也聽話乖巧的重新坐在了他身邊。
趙謙也不再掩飾，而是直接彙報道：“宋小姐的事情，已經查的差不多了。巷子口的人命案，的確和宋小姐有關，另外，宋小姐也的確去過地下捐精私人會所，並且……”
喬默臉色微白，如果這個宋小姐不是別人，就是宋夏知。
蕭衍目光冷冽無瀾，“並且什麼？”
趙謙微微蹙眉，這才繼續開口道：“並且，宋小姐的確和地下捐精組織裡的男子發生過關係，不止一次。直到受孕爲止。”
此時，喬默心裡並分不清到底是驚更多一點，還是喜更多一點，亦或是對宋夏知的同情和可憐。
她怔忪了許久，直到趙謙出了辦公室，她也渾然不知，目光發怔呆滯的坐在沙發上。
直到蕭衍的手，緊緊握住了她放在膝蓋上的小手。
“我以爲，你會很高興。”
蕭衍的額頭，抵上她的額頭，一手撫着她的小臉，低低嘆息着。
喬默睜眼凝視着他，“宋夏知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我固然高興。至少，沒有什麼再可以成爲我和你之間永遠的隔閡。”
“小默，抱歉，讓你委屈了這麼久。”
喬默握住他撫着她臉頰的大手，“我說過了，能和你重新在一起，聽見你說到那三個字，我並不覺得委屈。阿衍，宋夏知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解決？”
喬默不會不明白蕭衍，哪怕他不愛宋夏知，可他對宋夏知的感情，和對自己的親妹妹一樣，何況，這兩年，宋夏知如此勞心勞力的在他身邊，他又怎麼會不動容，不同情她？
“她身上有命案，哪怕我再想保她，也總有包不住火的一天。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該怎麼處置這件事。”
對宋夏知來說，這可能是一生中最大的醜聞，足以令她完全擡不起頭來，甚至，沒有顏面再生存下去。
喬默伸手擁抱住蕭衍，給了一個臺階，“宋夏知畢竟爲你付出了這麼多，如果不是因爲愛你，或許她也不會走到這一步。阿衍，我知道你想幫她，不用顧慮我，我不會亂想。”
蕭衍一直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身份，和什麼樣的情緒去面對宋夏知的付出，現在更加不知道該怎麼處置這件事。
宋夏知身上有人命，哪怕再打官司，恐怕也是無期徒刑。
而她肚子裡的孩子……
“待會我讓趙謙先送你回去，我去找她好好談談。”
喬默乖巧的點點頭，“好。”
……
蕭衍結束了一個重要會議後，便打了一個電話給宋夏知。
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邊的宋夏知似乎很雀躍，能夠接到蕭衍的電話。
“蕭大哥。”
蕭衍微微擰眉，沉了半秒，這才淡淡開口：“知知，我馬上去醫院，我有點事情需要當面問你。”
宋夏知的心，狠狠一沉，有事情要當面問她？
難道那個人，已經把事情抖露出去了嗎？
蕭大哥已經全部知情了？
“蕭大哥，你要和我說什麼？”
蕭衍終究沒有在電話裡直接說，掛掉電話後，拿了車鑰匙，趕往醫院。
……
醫院，病房中。
宋夏知坐在牀邊，她抓着自己的頭髮，驚慌如驚弓之鳥。
蕭大哥一定知道所有真相了，她該怎麼辦……
她不能失去蕭大哥，如果蕭大哥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竟然是這麼骯髒的血液，她……還要怎麼活下去？
病牀邊的水果刀還安靜擺放着，就在前一天，蕭大哥還用這把水果刀削過蘋果給她吃。
宋夏知蒼白纖瘦如柴的手指，緊緊握住了水果刀。
她還要這個孩子做什麼？她憎恨這個孩子！
她拿起水果刀，正要往腹中刺去，病房的門，“咔噠”一聲被打開。
蕭衍站在門口，見她拿着水果刀正要往腹部刺去，大步上來，一下子抓住了刀刃，奪下了宋夏知手裡的水果刀。
刀刃，一下子割破他的掌心，鮮血四溢。
宋夏知睜大了眼睛，她又急又慌，紅着眼哭着說：“蕭大哥對不起……對不起……”
蕭衍看了一眼受傷的掌心，“我沒事。你在做什麼傻事？”
宋夏知捂着臉，痛哭。
“關於肚子裡的孩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知知，你怎麼會這麼傻？”
宋夏知泣不成聲，她伸手緊緊攥住蕭衍的袖子，“蕭大哥，我怕你不要我！喬默回來了……如果我沒有你的孩子，你一定不會要我的……！我不能沒有你！那時候我就在想……就算喬默回來了，可是我只要懷上你的孩子……你就不會不要我的……”
蕭衍蹙眉，冷冷盯着她，“知知，一步錯，步步錯，你怎麼會這麼糊塗？”
“我愛你啊……我只要懷上你的孩子……就算你是因爲責任要和我在一起那也好……你可以不愛我……可是不能不要我！蕭大哥……你救救我……我不想離開你！”
宋夏知撲進他懷裡，蕭衍緩緩推開了她的身子。
“你身上有命案在身，早晚會被揭發，我會請最好的律師爲你打官司，你不能對我有任何的隱瞞。”
她心灰意冷的看着這個男人，脣角生出詭異的笑意，“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我還活着做什麼？”
她是骯髒的，午夜夢迴裡，她總是夢到那個陌生的男人，在她身上馳騁，她想吐，想拒絕，想殺了他，可是她卻要爲了孩子，忍受他。
她蒼涼詭譎的笑着，抓着蕭衍的手道：“蕭大哥你知道嗎？我爲了懷上孩子我去地下捐精……你知道嗎？我害怕喬默一回來就要把你搶走！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你原諒我！”
她大哭大笑，神經像是一下子失常。
蕭衍握住她纖瘦的肩頭，“你清醒點！”
她怔怔看着蕭衍，驀然大哭，“我清醒不了了！蕭大哥……從我遇見你的那天起，我就註定這輩子都清醒不了了！我愛你！我比任何人都愛你！爲什麼你只看得見喬默？！如果你不要我，我還活着幹什麼！”
她驀地起身，衝向窗戶，蕭衍幾乎來不及伸手去抓住她，她已經從窗戶裡跳了下去。
……
“病人血壓降低！要立刻進行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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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
……
宋夏知從二樓跳了下去，雖然樓層很低，但因爲有孕在身，還是流產了。
喬默從新苑匆匆趕到的時候，看見蕭衍垂着冷峻的臉色，守候在手術室外。
她走到他跟前，半蹲在他面前，伸手捧住了他的臉，讓他擡起臉，凝視着她的目光。
“阿衍。”
蕭衍臉色沉重，他抿着薄脣道：“或許我今天不該來找她談話。”
“可這件事，她遲早都要面對。當初所做的，她就該知道，今天應該要承擔什麼樣的後果。”
蕭衍看了一眼手術室外亮起的紅燈，聲線平靜道：“孩子沒了，或許對她來說，是一種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