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宋舒來了倫敦後,容城墨和肖瀟的平靜日子接二連三的被打擾。
宋舒臨走之前,又單獨約了一次肖瀟,是在容城墨不知道的情況下。
年底,事務所有些忙,容城墨一連好多天沒有好好陪過肖瀟。
肖瀟接到宋舒的電話時,難免意外。
自從上次宋舒單獨約肖瀟出來,兩人因爲言語不和大打出手後,肖瀟沒想過宋舒還會再約她單獨出來見面。
“喂,伯母。”
“肖小姐,我們好好談一談吧。”
肖瀟有些好笑,她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無非是宋舒要求她離開容城墨,但肖瀟又不肯。
“伯母,不是我不想跟你好好談談,是我覺得,我們之間真的沒什麼好談的了。你想讓我離開阿墨,可是伯母,我已經不可能離開阿墨了。如果你再早一點讓我離開阿墨,我說不定會答應你。”
可現在,不可能了,她在容城墨所給的這場盛世寵愛裡,早已迷失了方向,深陷其中,越是掙扎,便沉淪的越深。
現在讓她離開容城墨,和捨去她的半條命又有什麼不同?
“肖小姐,我只是希望,你能聽一聽關於一個母親心底的想法。我知道,你和城墨兩情相悅,可是你知道兩情相悅能經歷多少時間的蹉跎?”
肖瀟長長的嘆出一口氣,對着電話那頭道:“伯母,我不知道能靠着兩情相悅,我和阿墨到底能在一起多久,可是現在我不可能離開的。”
“如果我說,今天我找你出來不是爲了讓你離開城墨呢?”
肖瀟蹙眉,握了握手機,對宋舒的舉動有些不明所以。
“既然城墨不願意跟我回海城,年底了,我也該回國內了,我有些話,有些事情想交代,我知道城墨現在對我很反感,他也不想讓你出來單獨見我。”
肖瀟算是聽懂她的意思了,咬脣終是答應了,“好吧,那你把地址和時間告訴我。”
……
肖瀟沒把要去見宋舒的事情告訴容城墨,既然宋舒只是說要交代一些事情給她,應該也不會出什麼事情。
到了宋舒指定的地方,肖瀟等了大約十分鐘,宋舒穿着皮草大衣和黑色靴子,走進她的視線。
肖瀟沒有因爲上一次被宋舒扇耳光的事情而記恨她,不管怎麼說,宋舒也是因爲自己的兒子,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上,宋舒的確沒做錯什麼。
“伯母,你今天找我來,是想交代我什麼事情?”
肖瀟開門見山的問。
宋舒點了一杯咖啡,保養極好的手指,捏着咖啡勺,慢慢攪動着杯中的咖啡,她聲音淡淡的問:“我聽說城墨在倫敦開了一家事務所,生意不錯?在業界似乎也小有名聲?”
提到這件事,肖瀟不免有些自豪,“是啊,阿墨很有生意頭腦,伯母,你看,他就算不繼承家業,也可以過得很好,不是嗎?您爲什麼就一定要強迫他呢?”
宋舒冷笑一聲,雙眼裡散發着一股嘲弄,她盯着面前青澀的小女孩道:“肖小姐,你不覺得一家事務所真的埋沒了城墨的天賦和才華?”
“伯母,我沒聽懂你的意思。”
宋舒微微仰起下巴,道:“如果畢業後城墨回海城,順利繼承容氏,那麼他發揮的價值,豈是一家小小的事務所可以比的上的?容氏雖是家族產業,未來只要城墨接手,一定會成爲跨國的國際產業。你就不覺得你這樣捆綁着城墨在英國,會很可惜?”
肖瀟攥了攥手指,微微擰眉道:“伯母,就算在倫敦,不回海城繼承家族事業,只要給阿墨足夠多的時間,他也一樣能做的那麼好,不是嗎?”
“足夠多的時間?如果他回海城繼承容氏,可能只需要兩三年,甚至更快一年時間,就可以做出成績來,可在倫敦這裡,他一個外來客,憑什麼比本地產業做的好?你要他犧牲的,是比兩三年幾倍的時間。肖瀟,一個人到底有多少個兩三年?”
肖瀟咬脣,沉默了半晌,終是垂着小臉,低低說了一句:“可是阿墨說了,他不在乎那些……”
“不在乎?如若他真的不在乎,他每天應酬那麼晚陪客戶吃飯喝酒是爲了什麼?爲了養你嗎?養你只需要一雙筷子,一碗飯。男人需要的,遠不止是女人這麼簡單,財富,權勢,纔是他們窮極一生真正想要得到的。”
肖瀟纖細的指尖,慢慢掐進柔嫩的掌心中。
她眼眶酸澀,擡眸望着宋舒,反問了一句:“我就非要離開阿墨不可嗎?”
“如果你不離開他,那繼承權對他來說根本無望。肖瀟,我不怕告訴你,城墨在容家並不是嫡長子出生,他回海城,回容家,如果沒有一個像葉佳佳那樣強大的家族聯姻後盾,他根本就不可能拿到繼承權。我不知道城墨有沒有對你說過關於他的身世。”
肖瀟搖搖頭,每次問道關於他家裡的事情,他總是避而不答。
宋舒苦澀的笑了一聲,“這全部都要怪我,當年我和你一樣,愛上一個和自己身份地位極不匹配的男人,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如果不是因爲機緣巧合,我和他就像兩條水平線,永遠不會有任何交集,我只是一個剛出校門的藝術生,連三流畫家都算不上,可我愛上了城墨的父親,他是海城容家的繼承人,貴不可言。肖瀟,如果當初我離開城墨的父親,現在就不會發生這麼悲劇,我就是因爲像你一樣,固執,倔強,所以纔會讓我的孩子,讓我自己受到那麼多傷害。”
肖瀟大膽猜測着,“你……你不是容夫人?”
宋舒勾着脣角,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哪怕城墨父親最愛的女人是我又如何,這輩子我都只是他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這麼多年過去,曾經熱烈的感情也大多消失殆盡,他娶了對他事業上最有用的妻子,當初我已經懷上了城墨,那麼多年,我跟城墨過的很苦,到處逃避城墨父親的妻子李清容的追殺,李清容始終覺得我和城墨會是她的心頭大患,如今城墨已經長大,她的顧慮的確是對的,我的兒子繼承了他父親在商業上所有的天賦,甚至青出於藍,李清容那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兒子憑什麼能力繼承容氏?”
肖瀟心裡咯噔一下,不是因爲宋舒讓她離開容城墨,而是從不知曉原來容城墨自己揹負了這麼多。
“伯母,能跟我說說,阿墨小時候的事情嗎?”
宋舒眼底閃過一絲不忍,或許是沒想過,肖瀟真的關心容城墨,真的心疼容城墨。
……
肖瀟和宋舒見過面後,回到公寓,已經是下午六點鐘了。
倫敦冬天的夜晚,總是降臨的很早。
肖瀟換了鞋,進了屋子,屋子裡一片寂靜,容城墨還沒回來。
她打了個電話給容城墨,問他晚上想吃什麼,肖瀟做好了飯,坐在沙發上抱着抱枕,一直等着他回來。
只是,直到肖瀟靠在沙發上睡着了醒,醒了睡,睡了醒,容城墨也沒回來。
她一看牆頭上掛着的鐘,時針已經指向九點。
外面的天,徹底黑了,倫敦的夜光,透過落地窗折射進來,屋子裡沒開燈,在如此繁華的街景裡映襯的有些落寞。
肖瀟不想動,沒起身去開燈,摸到身邊的手機,又打了個電話給容城墨。
可電話那頭,遲遲沒有人接。
肖瀟一連打了好幾個,也未接聽,不由得蹙起眉頭。
正想打給容城墨事務所的另一個合夥人問問情況時,屋子的門忽然被打開。
隨即,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肖瀟起身走到玄關處,正想開燈,卻被門口忽然進來的一道黑影,抱了個滿懷。
一身的酒氣,躥進肖瀟鼻腔裡。
“你喝酒了?”
他腳步有些虛浮,幾乎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她肩頭,牢牢的抱着她。
肖瀟問他話,他也沒有回答,只低頭固執的要親她。
這麼晚回來,還帶着一身酒氣,又不提前給她打電話告訴她不回來吃飯,肖瀟自然有些脾氣,彆着小臉不讓他親,冷聲冷氣的道:“你不是說了回來吃飯?我都做好了飯等你回來了,打你電話也打不通……”
肖瀟還沒抱怨完,喝了酒的男人,就像是發情,理智不清的獸一般,呼吸急促的噴薄在她頸窩處,扣着她的腰肢,蠻橫的吻着她。
他的情緒,來的突如其然。
肖瀟拼命推開他,“你先解釋清楚……”
男人卻一把將她打橫抱起,並不如清醒時那麼溫柔,將她直接丟在沙發上,隨即,挺拔的身子便傾巢而下,他甚至沒有過多的哄她,吻她,沒有什麼前戲,解開了皮帶,不顧她的意願和掙扎,直接要了她。
肖瀟的小手,攀着他的肩頭,疼的指尖掐進他骨髓裡。
“混蛋……”
低低的,她罵了一句。
而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卻忽然擡起大手,指腹溫柔的摩挲着她的小臉,完全不似方纔的粗暴。
肖瀟眼裡晶亮,含着淚花,恨恨的看着他。
容城墨卻嘆息一聲,道:“明天我媽就走了,往後不會有人再來打攪我們。”
肖瀟渾身一怔,他剛纔是下班去見了宋舒?所以才心情不好的喝了酒?
肖瀟想起白天和宋舒見面所聽見的那些,忽然心疼,小手捧着他的俊臉,或許是他真的喝醉了酒的原因,深邃的瞳孔裡,因爲酒精作用,比清醒時還要迷醉魅惑,看向她時,像是要把她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