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卻突然有這樣一個男人站在她看不見的一端,隔着手機信號,信誓旦旦地告訴她,他喜歡她,想要和她在一起,想要和她一輩子。
她的刁蠻任性在他的眼裡成了率真活潑,她的無理取鬧在他的眼裡成了可愛迷糊,這一次,她是真的感受到了被愛的感覺,那是一種在薛紹那裡不曾得到過的窩心和感動。
“傻丫頭,哭什麼了?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又碰到手了嗎?你先靠在牀頭上,慢慢擡手,輕輕的,然後……”電話那頭,傳來展煜貼心而焦急的關懷。
“我,我沒事。”太平吸了口氣,哽咽了一聲,“我的手康復得很快,能夠用上力了,你別擔心。我,我只是覺得,好像很久沒有人這樣關心過我。以前,在別人眼裡,我就是一個刁蠻任性的小公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展煜,我,我很笨的,什麼都不會,你不嫌棄我嗎?”
“不嫌棄。”展煜搖了搖頭,“你要是不會穿衣,我伺候你更衣。你要是不會吃飯,我餵飯到你嘴裡。我保證,我可以做個全天二十四小時的男保姆,全心全意爲你服務。”
“去,你願意我還不樂意了。我又不是豬,吃了睡,睡了吃。”太平破涕爲笑,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我說真的,無論我是什麼樣的身份,你都不會介意的嗎?”
“不介意。”展煜毫不猶豫地回答,“沁雪,我知道你又想說什麼。你想說,你不是李沁雪,你是穿越過來的太平公主,對不對?你聽好了,不管你是李沁雪也好,還是一千年以前的太平公主也好,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不會被太多的理由束縛。而且,愛情不需要一個理由去詮釋。它就是一種純粹的,發自內心的感情,你懂嗎?”
太平靜默了良久,回味着展煜說的這一番話。
“喂,沁雪,還在嗎?”電話那頭,展煜的聲音溫柔而暖和。
“我在。”太平回過神來,嗯了一聲,“展煜,你說的話我都放在心裡了。只是我現在,不能給你一個答案。”
“呼。”展煜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笑得鬼馬精靈,“沒關係的,只要你沒有拒絕我就行。你現在不能給我答案,那我就一直等下去,等到你肯給我一個心滿意足的答案爲止。我相信,我一定能把你追到手的。”
“喂!”太平咬了咬脣,甜甜地笑了笑,故意咳嗽了一聲,“展先生,你不覺得你這樣公然大膽地向一個已婚女士告白求愛,是非常沒有禮貌和唐突的嗎?”
“拜託,我這是大發善心,救你脫離苦海好不好?看你天天被姓祁的欺負,作爲有正義感的路人,我有必要安撫一下被家暴的可憐女士的脆弱心靈。”展煜毫不退讓地反擊。
“哼,我生氣了,不和你聊了。”太平嘟囔着小嘴,說着便要掛斷電話。
“真生氣了?以後都不準備和我聊了?”展煜重複地確認,語氣中帶着一絲戲謔的調笑。
“我纔沒有那麼小氣。”太平嗤了一聲,“展煜,每天晚上和你聊天,我纔不會覺得日子是白過的。謝謝你,謝謝你可以這樣包容忍讓這麼任性刁蠻的我。時間也
不早了,明天你還要上課培訓,我們,晚安吧。”
“好,晚安。”展煜點頭,兩人之間有着一種甜蜜情侶的默契,“丫頭,我會在夢裡想你的。”一邊說着,展煜以一個響亮的飛吻結束了他們之間的這一場夜聊。
太平握着手機,有些甜蜜地笑了笑。
展煜向她表白了,展煜說喜歡她。
此刻的心情是高昂的,飛揚的,愉悅的,這種興奮的感覺,甚至是比聽到薛紹同意娶她爲妻的時候還要強烈許多。
想起和展煜之間的種種,太平忽然間有了生活的勇氣和動力。
她和祁慕寒接下來三個月的婚姻似乎也不是那麼難捱了。
可是,她和展煜真的會有未來嗎?
如果讓她在回到大唐和展煜之間選擇一個,她該怎麼去選?
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回到唐朝的機會。
星期天,太平換上了那件新買的衣服,精心打扮收拾了一番,準備出門與展煜碰面。
“穿得這樣花枝招展的,趕去會野男人?”剛要出門,一聲冷冽的男音便飄進了耳膜,帶着幾分嘲諷。
太平轉過身來,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看着報紙,喝着咖啡的祁慕寒。
正襟危坐,俊臉冰冷,渾身上下冒着一股森森的寒氣。
都是盛夏時節了,太平都能感覺到這個男人的森冷氣場足以將整個房子變成冰窟。
“你,你沒去公司加班?”太平有些意外地看着祁慕寒,難得地向他展露出一絲笑意。
經歷了上一次的事情,她已經在改變策略,儘量對這個男人客氣一點,不去招惹他。
她越強硬,這個男人絕對可以比她更加強硬。
所以,她現在只好採取懷柔政策,爭取能夠和他相安無事地度過這未來的三個月。
“我去公司加班了,你就可以出去爲所欲爲了是不是?”祁慕寒冷冷地擡眉,表情冷酷。
這個死男人,每次開口說話都是夾槍帶棒的,他就不能平和一點。
脾氣暴躁的男人都不長命,哼,詛咒他活不過三十歲。
“不是,我,鍾姐昨天告訴我說你今天要去公司加班的,我以爲你已經走了,哪裡想到你還在家裡。”太平聳了聳肩,一邊解釋着。
“是嗎?”祁慕寒當然不相信她說的話,目光凌厲地看着她,“你根本就沒有關心過我是不是存在吧,從心底裡,你就想我在你面前消失吧。李沁雪,我們婚還沒有離了,作爲一個合格的妻子,是不是應該在生活上多關心一下你整日爲事業忙碌,爲家庭生計奔波的丈夫了?”
他這麼大個人坐在沙發上,她下樓也不注意一下。
當他是隱形的嗎?還是以爲坐在沙發上的是一個人體模特。
他就這麼讓這個女人不屑一顧嗎?
他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徹底完全的忽視和炮灰過。
而且是曾經對他百依百順,千方百計想要引起他注意的老婆。
如果這是她欲擒故縱的把戲,他承認,他是徹底地被這個女人吊足胃口了
。
她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個豈有此理的女人,她就只想着出去見那個姓展的。
他祁慕寒可不是什麼善類,綠帽子可不是男人願意戴的東西。
“那你想我怎麼關心你了?”太平敷衍地笑了笑,“我操勞過度的老公。”
“笑得真假,你還能更虛僞一些麼?”祁慕寒冷冷地睨着她,朝着她招了招手,“過來。”
這個女人,就不能真心實意地關心自己一下?
他厭惡她在自己的面前擺出這麼一張曲意逢迎的假臉。
“幹什麼,我還有事情。”太平有些防備地看着祁慕寒,“我約了顧盈出去逛街,她一會要等急了。”
“讓你過來你就過來。”祁慕寒一臉的不悅,眉峰一挑,“你是不是不想快點出去見人了?”
“有話就說,非要過來做什麼,我站在這裡聽着了。”這個男人非得讓自己過去,幾句話的事情就不能說清楚嗎?
還是他耳背,真煩。
“我想教你怎麼真心實意地關心一下自己的老公。”祁慕寒脣角一勾,彎起一絲薄涼的弧度,跟着起身,慢慢地走到了太平的跟前,目光熾熱地看着她,“想起來,你剛纔說我操勞過度,不過我現在精神好得很,全身也充滿了活力。你說,做什麼事情可以讓我操勞過度一下了?嗯?”
一邊說着,祁慕寒色情地挑起了太平的下巴,在她的耳邊吹氣。
太平預感到大事不妙,身子有些羅嗦,本能地後退了一步,皺了皺眉:“祁慕寒,你在協議書上寫好了的,不會再勉強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你不可以出爾反爾。”
“我只是想調節一下氣氛而已,增進我們之間的感情。”祁慕寒顯得一臉的委屈,“沁沁,你就這麼討厭我接近你嗎?我們之間,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
太平擡頭,看着祁慕寒。
此刻的他,像個委屈難過的孩子,滿是心酸和無奈。
沒有了平日的狂躁暴戾,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可憐兮兮地看着她。
退卻了所有的凌厲鋒芒,收斂了所有的冷厲殘暴,隱藏了所有的咄咄逼人。
此刻的他,謙和寧靜,安然清冽。
也許,這個男人是真的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真的想要真心和她重新來過。
可是太遲了,而且她也不是李沁雪,她沒有辦法去原諒一個曾經蹂躪她自尊,踐踏她的人格的男人。
愛一個人,也是有底線的。
太平清楚地明白,對於這個男人,她只有討厭和憎恨。
“祁慕寒,你能別這麼善變嗎?你知道嗎?現在你說的話我根本就分不清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愛一個人,不是這樣的。你捫心自問,你對我,哪裡能夠體現出一絲半毫的情意,我哪裡能夠感受得到你對我是有情義可言的。所以,我們還是就這樣算了吧。我們沒有一個和諧完美的過程,但是可以有個和平漂亮的結尾。”太平悵悵地嘆了口氣,笑得一臉的溫和無害,一邊摸了摸頭髮,轉身走出了大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