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玲姨偷偷按下相機快門,定格這一刻的美麗瞬間,下一秒,莫桐的靚影便呈現在凌封會議室薄遠封的手機屏幕上,後面附帶一行頗具勾*逗的言辭:";流口水有木有?";
正主持季度例行高管會議的薄遠封,聽見手機發出的嗡鳴聲,垂目輕輕點擊下屏幕,在看到這句話時,薄脣不禁輕莞。
此刻正在做季度財務報告的財務總監,財務情況彙報剛說至中途,擡眸時無意看見薄遠封如此神情,偷偷嚥了咽口水,輕聲問道:";薄總,有什麼問題嗎?";
薄遠封緩緩收回停留在手機屏幕上的神光,搖頭淺聲道:";繼續!";
會議桌前的衆高管亦是紛紛不解其意,悄然互換眼色,唯有薄遠封身側的高源面色如常,神情自若地敲擊着鍵盤。
在薄遠封手機頻繁震動的嗡鳴聲中,會議終於結束了,薄遠封伸手撈起手機起身向外走時,順手飛快回復短信道:";再發,我立刻飛過去強人!";
這一刻,他彷彿已經看到了巧玲姨無比奸詐的得意笑靨。
高源拎着手提電腦跟在薄遠封身後率先出了會議室,後面各部門高管魚貫而出,在即將跨入總裁辦公室的一瞬,被洛安妮等人攔截下來。
";高助理,薄總今天開會的時候笑了,是不是我們的報告出了什麼問題?";幾位高管人心惶惶,將高源圍攏在中央。
高源一臉風平浪靜的笑靨,安撫道:";安啦,總裁內廷私事而已,諸位不用緊張!";
衆高管聞言,才施施然紛紛退下,其中有幾位喃喃低語道:“嚇死我了,以爲又是修羅笑呢!”
衆人紛紛散去,最後只剩下洛安妮八卦兮兮纏在高源身邊。 ";給點劇透唄,薄總是不是戀愛啦?";洛安妮忽閃着一對美麗杏目眼巴巴望着高源。
";你每天跟薄總低頭不見擡頭見,自己去問唄!";高源目光瞥向斜上角45度,一副高冷狀。
";你以爲我是金剛不壞之身嗎?自己去問,你還不如讓我早點去死呢!";洛安妮沒好氣道。
";你怕死我就不怕嗎?快去做事啦!不然真的會死!";
在高源的低吼中,洛安妮清脆的高跟鞋迅速消失在秘書辦公室門口,連帶走廊裡拖地板的保潔大嬸都一溜煙鑽進衛生間。
高源摸了摸鼻頭,忍不住搖頭淺笑,輕敲兩下門後走進總裁辦公室,卻正瞧見薄遠封手指勾着車鑰匙準備出門。
";薄總,剛纔的會議記錄中,您說的幾個異議我已經詳細記錄了,你不看看嗎?";
";我要馬上去接我兒子,天塌下來也等明天再處理!";
在高源的瞠目結舌中,薄遠封氣定神閒跨出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就在薄遠封驅車駛往莫銘天學校的同時,在地球另一端的莫桐,也正準備發信息給莫銘天,可信息還沒編寫完,就收到了莫銘天發過來的信息。
";好好玩耍,不用給我買禮物,記得寄發蓋了當地郵戳的明信片!愛你,天天!";
寥寥數字便將所有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莫桐一看就知道是莫銘天的風格。
按照母子天生的默契,莫桐明白自己已無需多言,只要照做就好,刪去好容易編寫出來的冗長信息,只回復了兩個字";得令!";
丟下手機,莫桐起身走向寬闊的海景涼臺。
記憶在瞬間峰迴路轉,突然想起龍墨的金海灣別墅貌似也有個景色宜人的海景露臺,他曾站在如星瀾淺漾的月色下正式向自己求婚……
";這樣的浪漫海景,跟我這個老太婆分享,是不是覺着很遺憾?";
巧玲姨緩步走上露臺,剛洗完澡身上飄着淡淡的沐浴乳的芬芳,頭上裹着幹發巾,寬大的睡裙依然能隱約看到保持很好的身材。
莫桐接下巧玲姨遞過來的高腳杯,輕輕晃動着杯中誘人的琥珀色液體,淺語道:";無情一身輕不是嗎?沒有什麼比獨身更自在的了。";
";也沒有什麼比獨身更孤單……";巧玲姨淺啜一小口紅酒喃喃低語。
莫桐側目,沒想到這個平日看似開朗活潑的老人也會有如此深邃迷離的眼神。
";趁着年輕,好好愛一場,不要管合適不合適,只要感覺好就OK,否者當你到了夕陽向晚的年紀,必定會後悔!";
巧玲姨說話時輕輕碰了下莫桐的酒杯,幹掉杯中剩下的酒汁。
腦子裡又不自覺浮現出龍墨的影像,莫桐心內輕嘆:他想娶的時候,我不想嫁,當我想嫁了,他又變得飄忽不定,究竟是錯位戀情,還是無緣牽手步紅毯?
正想着,沙發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莫桐幹掉杯中的酒,去尋手機,看到的居然是龍墨的名字。
哈,這算心有靈犀嗎?想曹操,曹操就到了。
輕輕暗下接聽鍵,彼端的聲音依然如往昔般溫和,只是多了份明顯的擔心。
";怎麼突然跑去巴塞羅那?";
";突然想出來走走。";莫桐聲線淡淡。
";是不是因爲那個電話?";
莫桐勾脣:";我有這麼敏感嗎?玻璃心早被打磨成定海神針啦!";
";小桐,對不起,這段時間公司有些忙,我無暇分身,關於那件事,上次我沒解釋,是因爲……";
";龍墨,你不用解釋什麼,那件事與你也沒什麼,更何況它已經過去了,之前對我的誤解也已經全部消弭,不開心的事我不想再提。";莫桐打斷龍墨,口吻依然淡淡。
雖然莫桐情緒一直都平靜無波,但龍墨還是敏銳嗅出她與平日的不同,轉移話題溫聲問道:";需要我派司機去接天天來我這裡嗎?";
";不用了,天天有人照顧,已經開學了,他不習慣搬動居所。";
言辭中的拒絕之意再明顯不過,與她相處這麼久,他怎會聽不出來?簡單叮囑了幾句,溫聲道晚安後收了線。
巧玲姨關切詢問:";是天天的爸爸要去接他嗎?";
莫桐搖頭:";我現在都無法確定他會不會成爲天天的爸爸。";
";你們的情感出先問題了嗎?";巧玲姨蹙眉問道。
莫桐依然搖頭,如星般澄明的眼底,透出淡淡的黯殤。
如此的莫桐,看在巧玲姨眼中頗爲不忍,牽起她的手笑道:";既然出來了就不去想這些破事兒,開開心心玩才最要緊!走,我們去商量明天的行程……";
而此刻的莫銘天,下午剛放學,便被一輛銀灰色的現代索納塔攔在校門口。
莫銘天好奇地看了眼車內,在看清薄遠封的臉時,精眸內悄然一閃,繼而牽出無害無敵可愛笑靨:";你是上次幫我打架的那個叔叔,真巧,我們又見面啦!";
薄遠封輕輕點頭:";你的記性真好!";
";你今天是恰巧經過這裡嗎?";擱着車窗,莫銘天閃動着一雙好看的大眼睛問道。
";我湊巧受人之託,這幾天負責你的衣食住行!";薄遠封臉上難得綻出溫和的淺笑。
";真的?太好了!";莫銘天沒再多問,興奮地跳上車子副駕座,並利落地繫好安全帶。
";你這麼放心跟我走?不怕被綁架嗎?";薄遠封笑問。
莫銘天搖頭,臉上始終掛着燦爛笑靨:";一看就知道叔叔不像壞人,而且我們也不算是陌生人不是嗎?我們已經見過兩次面嘍!";
薄遠封輕輕點頭,不自覺笑贊:";你記憶力真好,跟我小時候很像……";
聽他這麼說,莫銘天依然綻着無害燦笑,趁着薄遠封開車時候,莫銘天小小的心思已悄然轉了一百八十圈兒,最後心裡暗暗黠道:哼!不入老虎窩,哪兒能偷到老虎仔!
接下來的數日,巧玲姨將行程安排的非常滿,從勝利門到小麥廣場,再散步至國王廣場邊的王宮。
再一日去加泰羅尼亞音樂廳聽音樂會,次日去喝下午茶,再次日去參觀畢加索博物館……
如果不是看在巧玲姨住在自家對門的份上,莫桐簡直以爲她是這裡的華僑移民,不但講得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語,而且對各處景點輕車熟路,如逛自家後花園。
坐在";四隻小貓";咖啡廳的露臺上,放眼四顧,皆是野獸派鼻祖畢加索的經典陳列作品,以及其他衆多藝術大師的畫作,濃郁的藝術氣息侵染下,連手中醇香的咖啡都黯然失色。
莫桐享受着愜意海風撩撥發絲的溫柔,笑道:";如果不是跟你住鄰居,我幾乎以爲你在這裡住了多年呢!";
巧玲姨淺呷着咖啡,含笑道:";我年輕時候跟你一樣,喜歡幻想且對情感特別執着,簡直可以稱得上固執,有段時間也因情事不順,就任性地一個人跑來這裡住了一年,每天什麼都不做,只在這城裡閒逛,現在想來,那一年幾乎成了我此生最爲留戀的光陰……";
";你年輕時候一定特別能幹,而且魅力非凡!";莫桐由衷讚歎。
巧玲姨喝着咖啡,脣畔輕呡,不期然想起了此刻遠在北海道的薄威,那個令她一生幾多歡喜幾多愁的男人……
看出巧玲姨陷入沉思,莫桐很識相地沒有再打擾,故地重遊,最奢侈的就是仍能重拾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