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去接個電話!";
老沈輕輕點頭,莫桐拿着手機走出了休息室。
";龍墨……";莫桐接通電話,正欲開口,彼端卻傳來龍墨慌亂的聲音:";小桐,你馬上來人民醫院,天天出事了……";
";什麼?天天他怎麼了?";莫桐聞言,臉上瞬間血色褪盡,急問道。
";他被突然掉下來的鐵桿砸傷了頭部,現在已經送到市中心醫院,醫生已經在救治,你別急……";
";我馬上過去!";莫桐等不及龍墨說完,已經掛上電話奔向外景地停車場。
奔至車邊,莫桐纔想起來一時慌亂竟兩手空空就跑了出來,無奈只得轉回休息室取。
休息室裡,老沈還等着跟莫桐說劇本,見她慌亂疾奔進門,老沈站起身關切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莫桐一把抓起自己的手包,急道:";剛纔龍墨打電話來,說天天參加運動會時候受傷了,現在人送進了醫院,我必須馬上過去!";
";我讓司機送你!";老沈聞言正欲掏手機給司機打電話。
";不用,我自己開車過去!";莫桐說話時候已經跑出了休息室。
莫桐一路連踩油門,也不知闖了幾次紅燈,奔至將近醫院的十字路口時正遇上堵車高峰。
莫桐眼望着前面紋絲不動的冗長車陣,咬了咬牙關,沉聲自語:";管不了這麼多了!";抓起副駕座上的手包,將車子扔在馬路中央,徒步跑向市中心醫院的位置奔去。
幸好只剩下兩個路口的距離,脫下高跟鞋奔至醫院急救門診時,長長的走廊裡,莫桐一眼便看見了坐在走廊長椅上的龍墨。
";天天怎麼樣了?";莫桐奔至龍墨面前,一把抓住龍墨的手臂焦急問道。
";小桐,你先別急,醫生已經在給天天治療了,現在我們只能等待裡面的結果。";龍墨極力安撫莫桐的情緒。
見莫桐出現,陪着一起來醫院的莫銘天班主任和一名男同學也走了過來。
莫桐側目望向旁邊緊閉的急救室大門,看着上面亮着燈,心裡彷彿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焦急,心疼,諸多情緒攪在一起,心亂如麻卻又無可奈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跌坐回長椅上,莫桐垂着眼簾沉聲問道。
班主任老師輕嘆:";莫銘天今天的比賽項目是挑高,他剛跳完,人躺在墊子上還沒起來,一個學生跑過去不小心撞倒了鐵桿,正砸在天天后腦上。";
莫桐擡起眸光,正落在倚着對面走廊牆壁的男孩子身上,見他低垂着愧紅的臉,便知那個撞倒鐵桿的同學就是他了。
小孩子並非有意而爲,她能說什麼呢?心彷彿被緊緊攥着般難受,莫桐將臉深深埋進手臂內。
班主任見莫桐這樣,將男生喚過來輕聲道:";跟阿姨道個歉吧,告訴阿姨你不是故意的。";
男孩子剛欲開口,莫桐卻輕輕擺了擺手道:";李老師,麻煩您先把這孩子帶回學校去吧,天天這裡我會守着,我此刻只想靜靜地等天天醒來。";
李老師聽莫桐這麼說,也只得帶着男孩先離開,留下龍墨獨自陪着莫桐在醫院的走廊等待手術結果。
過了不知多久,手術室的房門打開,由裡面走出一位年輕護士喊道:";哪一位是莫銘天的家屬?";
莫桐和龍墨聞言即刻跑過去,莫桐道:";我是他媽媽,他現在怎麼樣了?";
護士道:";病人因失血過多,目前出現休克,現在急需輸入血型匹配的血液。";
";護士,抽我的血吧,我是他媽媽,血型應該匹配的!";
";好,那請您跟我來先驗血吧。";護士說着,將莫桐帶進旁邊的血液採集室,先抽了一小管血液送去做化驗室。
幾分鐘後,護士拿着化驗單走過來,對莫桐道:";女士,您的血液跟患者的不匹配,您是B型血,您兒子的血型爲罕見的Rh陰性血型,也就是俗稱的熊貓血";
";熊貓血?!";莫桐嘴裡唸了一句。
護士點頭道:“對,這種血型比較罕見,所以,請您聯繫一下病人的其他直系親屬。”
莫桐聞言起身奔出門,卻發現走廊裡已經沒了龍墨的身影。
";龍墨,龍墨!";莫桐在走廊裡歇息底裡叫着龍墨的名字,卻始終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只引來旁側諸多陌路人的圍觀。
";龍墨,天天現在急需輸血,你在哪兒?";莫桐口中哭喊着,顫抖着手,想要撥打龍墨的電話,可手指抖動總是出入錯誤,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滴落在手機屏幕上。
而此刻的龍墨,只隱在距離莫桐幾步遠的走廊轉角,望着莫桐無助的顫抖的纖弱肩膀,英挺的劍眉蹙了蹙,伸手撥通了助理的電話:";喂,聯繫到凌封集團的薄總了嗎?";
";龍總,您放心,我已經撥打了薄遠封在日本北海道居所的電話,他本人已經得到了消息。";
聽見助理這麼說,龍墨輕輕掛上電話,倚在牆壁上的傾長身形顯得虛弱無力,充滿內疚起再次凝望急救室門口的莫桐一眼,扶着牆壁轉身默默走向醫院大門……
莫桐近乎絕望地蹲守在急救室的大門旁邊,將臉埋在手臂裡,心疼地幾乎窒息,而比心疼更難受的是徹骨的寒涼。
莫桐怎麼也想不明白,如此關鍵的時刻,龍墨居然會置天天的生死於不顧,突然莫名消失。
薄遠封坐在古木蔥蘢環翠的日式古典庭院內,紅松鋪就的地板泛出柔和典雅的韻致,旁邊放着手工的紫砂茶海,上面擺着幾隻古樸精巧的骨瓷茶盅。
仰着臉,仿似時光靜滯般,深褐色的眸光凝着眼前燦若紅泥的楓葉飄飄然翩落在腳邊。
耳畔傳來沙沙的腳步聲,薄遠封懶得回頭,目光始終注視着滿眼絢爛至極的紅楓。
";你就準備這樣了是嗎?";
窸窸窣窣的衣裳聲漸近,緊接着便是薄威略顯蒼老卻依然遒勁有力的聲線。
薄威在薄遠封身邊坐下,自斟了一杯茶喝下去,見薄遠封不理會自己,卻一反常態並未氣惱,沉着聲繼續道:";難得見你清閒,不如趁着這段時間,把跟藤井家的婚約訂下來!";
薄遠封依然無動於衷,彷彿薄威的話如同眼前穿過楓葉間的風,似有若無,無足輕重。
薄威見薄遠封始終是這幅表情,終於抑制不住脾氣爆發,怒道:";老子不管你之前到底想幹什麼,總之藤井家的女孩是我認定的唯一兒媳人選,至於其他女人,你甭想帶進我薄家的門!";
薄威站起身,已不耐煩再跟薄遠封多講,冷冷道:";我今天約了藤井艾來家裡吃午飯,你最好準備一下,別讓人家藤井小姐看見你這幅吊兒郎當的臭德行!";
就在薄威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巧玲姨突然由樓上跑下來,拿着無線座機電話奔至薄遠封面前,急道:";遠封,龍墨的助理打來電話,說是找你有急事!";
薄遠封聞言,伸手接過電話放在耳邊,只聽了不到一分鐘,薄遠封原本平和的劍眉漸漸蹙起,褐眸眯了眯,不待對方說完,沉聲道:";這件事我知道了!";
話落,掛斷電話,緊接着撥通另一個號碼。
";鷹,我馬上用飛機,你立刻準備一下,二十分鐘後起飛!";
說完,薄遠封將電話還給巧玲姨,看都沒看薄威,只對巧玲姨囑咐:";莫銘天有點事,我必須立刻趕回去。";
說完,顧不得換衣裳,只穿了身白色家居休閒裝,徑自走向不遠處聽着的一輛深茄色阿爾法羅密歐,隨着引擎的轟鳴,車子在薄威驚怒的目光中絕塵而去。
直到車子尾燈消失在視線裡,薄威方纔轉過臉看向巧玲姨,努力抑制着慍怒的聲線問道:";遠封去做什麼?我剛纔已經跟他說過中午藤井艾要來家裡吃午飯,他居然拿我的話全當放屁!";
巧玲姨訕訕睨了眼薄威,狀似根本不打算搭他的話,轉身徑自向樓上走。
薄威見狀,胸中的怒火更盛,叫道:";喂,你還沒說清楚呢,遠封到底幹什麼去了?還有他剛纔跟你說的,那個叫什麼天的人到底是誰?喂,你給我回來……";
薄遠封的阿爾法羅密歐剛拐出別墅大門,正與一輛奶白色的賓利擦肩而過。
坐在賓利後排座的女孩正閒散看着車子外的景緻,目光無意中瞄見阿爾法羅密歐內薄遠封開車的側顏,澄亮的眸光不自覺追隨着車子漸漸行遠。
開車的男人是女孩的司機加保鏢,見女孩的目光始終追逐剛纔過去的車子,淺笑道:";艾小姐看到了什麼新奇景緻嗎?";
女孩沒說話,只顧回眸凝望着那抹早已消失在視線裡的車子。
";艾小姐?";男人再次開口輕喚。
";叫什麼?招魂嗎?有話快說!";女孩嬌美的臉蛋上顯出一絲不耐煩。
男人唯唯道歉,賠笑道:";艾小姐剛纔是不是看見了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