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桐看見莫銘天回覆信息,興奮地立刻點開,卻頓感哭笑不得。
“乾媽要結婚了,你看着辦!”這副語調,明擺着就是代替陸怡寧恐嚇加威脅。
目的只有一個--讓她回國。
不過轉眼,莫桐脣邊又綻出欣慰淡笑。
怡寧和龍硯終於要修成正果了,最好的閨蜜嫁給了身邊僅存的一枚極品高富帥,這是她一直期待並樂見的最完美結局。
至於回國……
莫桐緩緩站起身,端着咖啡杯走向窗邊,伸手拽開碎花窗簾,頓時撒了一地清亮的月華清輝。
幸福的人終究會幸福,她回不回去,應該沒什麼多大關係吧?
莫桐這麼想着,眼前彷彿已經看見自己沒回去,陸小獸炸毛的模樣,不禁淺笑。
正獨自倚窗發呆,手機突然發出一聲輕微的震動。
莫桐走至牀邊,抓起手機看了眼,是貝特朗的短信,點擊開看時,莫桐卻是微微怔愣。
“明天不想去公司,陪我去薰衣草花田吧!”
簡單回覆了短信,莫桐握着已經黑屏的手機,不禁輕蹙起眉心。
她有種感覺,這次貝特朗回來,好像揣着很重的心事,連行爲也有些的反常。
直至凌晨四點多,莫桐才修完老沈發過來的幾集劇本,合上電腦,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簡單衝了個涼。
裹着浴巾出來的時候,陽臺上已經泛出淡淡的清輝色。
莫桐轉身走進廚房,將昨天泡好的豆子倒進豆漿機,房間裡瞬間充斥着豆粒被碾壓的聲響。
普羅旺斯的牛奶是出了名的好,可莫桐卻始終喝不習慣,兩年來,每日晨曦的豆漿都是自己親手鮮榨。
相比起牛奶,莫桐更喜歡這裡的火腿。
剛撕下一小片填進嘴裡,門口就傳來門鈴清脆的聲響。
莫桐來不及擦掉手指上的油,放進嘴裡吸允着,光着腳丫跑去開門。
“我還以爲能把你堵在被窩裡呢!”門剛打開,立刻傳進來貝特朗中氣十足的說笑聲。
“這麼早?你確定只是去薰衣草花田嗎?”
莫桐又撕了一塊火腿填進嘴裡,順帶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最後滿眼狐疑地目光落定在貝特朗的臉上。
據她瞭解,貝特朗是個時間觀念非常強的男人,對任何事都有一絲不苟的完美計劃,絕對不會突然變卦或者半途而廢。
而今天清晨,是她繼昨晚的短信之後,經歷的又一次例外。
貝特朗厭棄地皺了皺眉,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死死盯着莫桐捻在手裡的一小塊沒吃完的火腿,那種表情像是……看到了死蒼蠅。
“我敢發誓,如果讓瑤娜和雅克琳看見你現在這幅德行,她們一定會驚訝地顧不上化妝就跑到公司去八卦!”
莫桐卻毫無節操地繼續撕扯着手裡的火腿,邊大嚼,邊灌豆漿,並且還滿眼不屑:“她們什麼反應幹我什麼事,我又不嫁給她們!”
貝特朗徑自走進廚房,由碗櫃內取了杯子,自己動手倒了多半杯豆漿,端着小口啜飲。
“這麼說,你只在意你愛的人嘍?”
莫桐點頭:“那當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貝特朗挑了挑眉,反問:“那你爲什麼不在意一下我的感受?”
莫桐想也沒想便答:“你跟我屬於同一物種,對我的行爲可以完全免疫!”
貝特朗還沒嚥下嘴裡的豆漿,就忍不住大笑,險些噴莫桐一臉。
莫桐很淡定地將最後一塊火腿丟進嘴裡,一本正經問道:“老實交代,你今天這麼早殺來我家,是不是又要去那個地方?”
聽見莫桐問話,貝特朗將杯中的豆漿一口喝光,用清水小心翼翼地洗淨杯子,又將其放回原地。
習慣性地伸手摸了下鼻尖:“摩卡還在車上等着呢,咱們還是早點出發吧!”
莫桐聞言,臉頓時黑了下來,目光緊緊盯着彷彿做錯事的孩子般的貝特朗,突然大聲叫道:“出去!”
貝特朗無辜望着莫桐:“莫,你不會這麼不盡人情吧?”
莫桐撅着嘴,將貝特朗翻轉一百八十度,然後推向門口:“出去,我要換衣裳啦!”
貝特朗聞言,臉上頓時扯出燦爛笑靨,很乖地走出門口,最後還很自覺帶上房門。
莫桐直至坐進車子裡,依然沒什麼好臉色,始終不理會開車的貝特朗,只撫摸着摩卡毛茸茸的大腦袋。
摩卡似乎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不對勁,很乖巧的將下巴放在莫桐的膝蓋上,只有兩隻鈴鐺似的大眼睛,一會兒看看莫桐,然後又看看貝特朗。
車子沿着農莊的小路安靜地行駛,最終停在一家咖啡館門前。
貝特朗興奮的走下車子,連摩卡也呼哧呼哧地吐着長長的舌頭,只有莫桐,仍始終黑着臉。
將摩卡的鏈子拴在店門外的欄杆上,貝特朗正欲轉身進咖啡店,卻看見莫桐跟摩卡並排一起蹲在地上。
貝特朗無奈淺笑,走過去撫了撫莫桐柔軟的發頂:“好吧,我保證今天不點那麼重口味的東西。”
莫桐擡頭看了眼貝特朗,只見他黑色的眸子裡全是濃濃的笑意。
略遲疑片刻,還是不情願地緩緩站起身,隨着貝特朗走進咖啡館。
剛跨進店門,莫桐不自覺皺了皺眉小巧的鼻子,顯然對空氣中瀰漫的味道感覺很不爽。
“多香呀!出門在外的時候,最懷念的就是這股味道了!”
貝特朗抽了抽鼻子,顯然很興奮的樣子。
莫桐撿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後,立刻將窗子推開,嘴裡忍不住嘟囔:“臭烘烘的大蒜味兒,有啥好懷念的?”
貝特朗點了盤鱈魚羹,按照慣例給莫桐點了杯濃咖啡和抹了厚厚黃油的法棒。
咖啡一端上來,莫桐趕緊將鼻子湊近咖啡,那表情像是吸食鴉片一樣過癮。
“你不喜歡大蒜,可以聞現磨的咖啡,還有新鮮法棒的焦香,也不虧嘛!”貝特朗邊喝着鱈魚濃湯,邊將鮮榨的大蒜汁淋進湯盤裡。
莫桐翻着白眼:“你有本事把空氣裡的咖啡味和大蒜味分開!”
貝特朗笑了,沒再逗莫桐,而是從隨身攜帶的包裡取出一支精緻的淡紫色玻璃紙包裝袋:“這個給你,算是對你的精神補償!”
莫桐先前還一臉不屑,轉臉看見淡紫色玻璃紙袋的時候,眼內頓時釋放出興奮光芒。
“白松露?!”
莫桐剛將東西拿在手裡,還沒來得及打開,鄰桌的一位識貨的老人先低聲驚呼起來。
於此同時,附近鄰桌的顧客,聽見聲音後全都將目光集中到了莫桐這桌。
“天哪,真的是白松露!而且看樣子個頭還不小呢!”
旁邊一位女士也忍不住輕聲讚歎,看向莫桐的目光中充滿豔羨。
享受着四面八方涌來的豔羨目光,莫桐喜滋滋捧着包裝袋,小心翼翼打開,輕輕嗅了幾下。
此時,服務生端來了莫桐的法棒,看見她手裡的白松露,同樣驚歎:“女士,您手裡的白松露,應該至少值38000美元以上!”
莫桐聞言,驚訝地微微怔愣,看了看手裡的松露,又看向對面的貝特朗。
所實話,她只知道松露很值錢,但並不知道會值錢到這個地步,莫名地搖了搖頭。
另一個桌上的一位男客立刻站起來補充道:“這一顆至少也要這個價,據我瞭解,去年美國的松露拍賣會上,一顆重達2.3公斤重的意大利白松露,拍賣價爲4.1萬美元……”
衆人聞聽,立刻譁然,目光再次聚焦在莫桐手裡的白松露上。
直至坐進車子裡,莫桐始終沉溺在意外的喜悅裡。
“你從哪兒弄來的這個東東?”莫桐將松露小心翼翼揣進揹包裡,好奇尋問。
“你剛纔不是聽說了那個拍賣會嗎?原本那個2.3公斤的應該是我的,可當時突然接了個電話,結果就失之交臂了,只能送這個給你嘍!”
雖然已經過去了,但貝特朗提及這事兒,語氣中仍帶着些許的遺憾,眸光中還摻了一閃而逝的複雜。
莫桐動容:“貝,其實這個已經很好了,真的,我很感動!”
貝特朗伸手着撫了撫莫桐的發頂,聲線無比溫柔:“莫,你值得擁有最好的!”
車子又行駛了一段,漸漸進入鄉村腹地,大片淡紫色的薰衣草花田映入眼底,空氣中開始瀰漫恬然寧和的香韻。
推開車門跳下車,莫桐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每次我感覺孤單的時候,都特別喜歡一個人坐在這裡,靜靜看着這片淡紫色的花海。
突然就覺得一切的理由都不需要了,只要能多享受一刻這樣的光陰,哪怕下一秒死了我都願意!”
內特朗靜靜聽莫桐說着,深邃的眸光穿越過花田,淡淡道:“我以前也孤單過,可自從遇見了你,我的想法改變了很多。”
莫桐挑了挑眉,笑道:“覺悟啦?快,說來聽聽!”
貝特朗卻一概先前的詼諧輕鬆,眸光轉向莫桐,定定地注視着那雙清澈如露水的眸子,語氣格外地認真:
“莫,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眼前的這一切,你還會像現在這樣,陪在我身邊嗎?”
莫桐微愣,再次確定,眼前的貝特朗,絕對以往有些不同。
她心底突然冒出些許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