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姐,這是您掉的東西嗎?";司機是藤井家族的人,所以對藤井艾依舊是以前的稱呼。
藤井艾接過司機遞過來的包,順帶將那個白色小紙團兒也拿了過來。
緩緩展開紙團,藤井艾看着上面一行漂亮的花體英文,問:";這是誰的字?我可寫不出來這麼漂亮的花體英文。";
藤井艾看了一遍,將紙條遞給薄遠封。
薄遠封接過字條一看,立刻就認出是瑤娜的字體。
將紙條迅速看過一遍,薄遠封眉頭緊蹙,手不自覺又將其團成一個紙團兒,眸光深沉,平靜如潭的俊臉看不出一絲情緒。
藤井艾靜靜地看了他一眼,轉而看向他手裡的紙團兒好奇問:";這紙條是個女人寫的吧?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是瑤娜剛纔偷偷扔進車子裡的。";
薄遠封沒說話,只輕輕點了下頭。
";紙條上寫的在老地方等你,她說的老地方是哪兒?";藤井艾接着問。
";應該是工程部的休息室,她曾去那裡找過我!";薄遠封回答的聲音很低沉,像是一邊說一邊在想着什麼。
藤井艾一掃平日的詼諧嬉笑,表情也跟着認真起來,問:";你去嗎?現在你去見她,可有點危險,萬一被洛蘭知道了,我擔心會對咱們的計劃有影響。";
薄遠封緩緩閉上眼,過了片刻,淡淡道:";我一會兒開車去趟工程部,讓司機陪你打車回家。";
藤井艾吃了一驚,立刻問:";可是萬一被洛蘭撞見了怎麼辦?";
薄遠封依然閉着眼,淡淡道:";洛蘭昨天說她今天晚上已經安排了私人飛機飛阿聯酋,瑤娜應該也是看準了這個機會,纔敢約我見面的。";
薄遠封頓了頓,語氣深沉道:";我必須去見她一面,否則她有可能會喪命。";
聽薄遠封這麼說,藤井艾的心一緊,腦子裡浮現出瑤娜剛纔歇斯底里的樣子,忍不住說:";還是讓我陪你一起吧,萬一除了什麼事,就算被洛蘭撞見,也好搪塞。";
薄遠封卻輕輕搖了下頭:";這種危險的時候,你一個孕婦,還是回家老實呆着,放心,現在洛蘭即便是撞見我跟瑤娜在一起,也不會把我怎樣。";
突然聽他這種類似關切的話,平時被兇慣了的藤井艾愣愣地一時沒反應過來。
直到車子在蛋糕坊門口停下,薄遠封將司機和藤井艾放在蛋糕坊門口,獨自開車掉頭回了工程部。
藤井艾看着絕塵而去的車尾,不禁喃喃道:“這個傢伙,關鍵時候還是挺細心的嘛!”
工程部在城區另一端的城郊,距離稍遠,等薄遠封的車子開進工程部大門,已經暮靄深沉。
薄遠封將車子緩緩停在工程部辦公樓前的空地上,擡起頭看了着眼前黑漆漆的大樓,只有門口左邊保安值夜班的窗戶亮着白色的燈。
薄遠封將車鑰匙揣進休閒西褲口袋裡,順手將旁邊的西裝外套往肩膀上一搭,推門下了車子。
走進大門時,值夜班的保安看見薄遠封,開始顯得有些驚訝,隨即立刻滿臉堆笑點頭招呼:";薄總這麼晚了還來辦公嗎?";
";過來取點東西,很快就走。";薄遠封淡淡回了一句,徑自向電梯間走去。
直接按了四樓休息區的按鈕,電梯緩緩向上攀升。
“叮!”梯鈴響了一聲,穩穩地停在了四樓,梯門打開時,走廊裡的聲控燈隨即跟着亮了起來。
薄遠封走出電梯,向走廊的兩邊看了一眼。
左邊樓梯間的緊急通道出口,象牙白色的貼花木門緊緊關閉着,另一端是通向樓頂涼臺的通道,此刻漆黑一團。
緩緩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走廊裡柔軟的短毛地毯,將薄遠封的腳步聲稀釋了大半,在這寂靜的夜裡,原本就寧靜的走廊顯得格外空寂深邃。
正廳中的小噴泉依舊流着潺潺的細水,水中幾尾火紅色的錦鯉遊的活潑歡快,就連池邊光滑的奶白色太湖石,也泛着油脂般溫潤的光澤。
看來這裡現在雖然沒什麼人來,卻依舊被打理的整潔乾淨。
薄遠封的目光從噴泉上收回來,腳步已經站在了自己房間的門前,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將其中一把插進門把手上方的鎖孔。
“咔擦!”暗鎖應聲開啓,門自動彈開一條縫隙。
薄遠封正準備推門進去,身側突然伸過來一隻染着殷紅色指甲的手,緊緊按在門板上。
薄遠封眨了下眼,手鬆開門把,而那隻手卻已經推開了房門,先他一步,一抹妖嬈身影迅速隱入門內。
等薄遠封跟在後面跨步進了門,那隻手迫不及待地迅速將房門死死扣上。
薄遠封仔細打量着瑤娜那張化着妝容精緻的臉,看來她是經過精心準備過的。
“你好像很害怕,還是有人跟蹤你嗎?”薄遠封的口吻依舊如常,平靜淡然,聽不出任何情緒。
瑤娜沒回答薄遠封的問題,卻是情急地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裡,手臂緊緊抱着他的腰,身子有些微微輕顫。
“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瑤娜的聲線中幾乎帶着即將哭出來的顫抖。
薄遠封任由她的臉在自己胸口磨蹭,卻依然面色平靜,低沉着聲線安撫道:“你這樣偷偷的見我,解決不了根本問題,不如咱們好好談談,或許能有更好的辦法。”
瑤娜聽他這麼說,纔將臉從薄遠封胸口擡起來,充滿期待的看着他俊逸如天神般的俊臉。
薄遠封沉着的眸光靜靜地望着她,片刻後,瑤娜的情緒稍稍穩定下來,緩緩鬆開薄遠封,轉身向房間內走去。
“不要進臥室,有窗房間的燈都不要開,只開客廳的燈,否則容易引起外面的注意,我不希望再引出不必要的麻煩。”薄遠封淡淡囑咐後,轉身走進了茶水間。
等他端了茶出來的時候,目光落在沙發上時,腳步不自覺微頓了一下。
先前還好端端坐在沙發上的瑤娜,身上的裙裝已經不見,只有寥寥幾片小布塊遮擋着重要部位,其餘白花花的肉全都暴露在空氣裡,整個修長的身體橫陳在沙發上,完美的曲線,簡直就像件藝術品。
薄遠封的目光略過她的身體,卻沒絲毫的變化,彷彿看見的根本不是玉體橫陳的美女,而是一截粗木樹樁。
徑自走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順手將剛沏好的熱茶也放在了木几上。
瑤娜紅脣輕輕咬了下白皙的手指,見薄遠封端了茶杯出來,媚然一笑,不知從什麼地方弄了瓶紅酒。
“只有我們兩個人,這麼幽靜美好的時光,喝茶多沒意思!”瑤娜說完,坐起身子,光着腳踩着地毯,又去茶水間取了兩支香檳杯回來。
側身倚坐在薄遠封身邊,瑤娜將酒分別倒進兩支杯子裡,自己先拿起其中的一杯酒,在另一杯上輕輕碰了一下:“爲了證明這酒沒問題,我先幹了!”然後仰起臉一飲而盡。
薄遠封看着她將自己杯子裡的酒喝光,卻並沒有動那支酒杯的意思,始終一臉平靜的看着她。
“你今天來見我,不是爲了喝酒的吧?”
瑤娜笑了,將自己傲人的事業線擡至薄遠封眼前:“我都穿成這樣了,你說我們還能做什麼?”
薄遠封深邃如潭的眸光,始終落在瑤娜化着精緻妝容的臉上,看着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根本就是自導自演一齣戲,不覺對她生出些同情。
“麥卡錫送給莫桐的禮物,是你弄壞的吧?”薄遠封淡淡開口了。
瑤娜沒想到薄遠封會突然問起這個,愣了愣,隨即立刻露出甜美笑靨:“沒想到你還真關心我呢!”
“還有那份麥卡錫留給莫桐的文件,註解部分也是你刪掉的,對吧?”薄遠封沒有岔開話題,繼續問。
瑤娜微蹙起好看的眉頭,不悅地將身體蹭進薄遠封懷裡:“現在只有咱倆,別提這些敗興的話題,來,咱們喝酒……”
“還有照片,那天晚上,是你躲在走廊裡偷偷拍了我和莫桐的照片對吧?還有莫桐選秀的當天,你偷偷給她下了迷藥,然後偷走了她手提包裡的化妝盒!”
薄遠封說的字字肯定,就像他親眼看見了一樣。
瑤娜臉色微變了變,身子不自然地挪向旁邊,自顧自地倒了杯酒一口灌下去,聲音不自覺擡高了幾個分貝。
“你問我這些,是想我說什麼?說我陷害上司?還是你心裡依然惦記的前任,現在心疼了?”
“你想換個更高的平臺沒錯,可爲什麼要以出賣別人爲代價?”薄遠封反問時的聲音不自覺冷了幾分。
瑤娜顯得更激動,衝着薄遠封大聲吼:“沒錯!我的確想換個平臺,誰願意一輩子在莫桐這種狗屁本事沒有的上司手底下混吃等死,可我光靠兩張嘴去說,人家就會把好機會讓給我了嗎?
呵!別天真了!我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當然只能用對別人有價值的信息去交換!”
薄遠封眸子裡的溫度漸漸熄滅,繼而覆了一層薄薄的凌霜。
他先前只以爲瑤娜是一時糊塗而誤入歧途,現在看來,她不惜一切地想要換取洛蘭的信任,甚至不惜出賣同伴,骨子裡根本就是自私。
像瑤娜這種女人,只要有機會上位,就會不惜一切代價,踩着別人的屍骨向上爬,根本不值得同情。
薄遠封已經沒耐性再跟瑤娜多說一個字,將手中的茶杯往茶几上一放,起身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