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喬暮暮從潮溼的被子裡,探出頭來。
這一夜,員工宿舍裡,她壓根沒能好好休息。
半夜,還有人醉醺醺地推開門,窸窸窣窣好一陣才睡下,她躺在牀上一動不敢動,時刻保持着警惕,生怕出什麼意外。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喬暮暮爬下牀,準備開始工作。
沒想到,她剛走出宿舍,就撞見了老闆。
“都幾點了,你怎麼纔起來,其他人已經開始勞動了!”
老闆此刻的態度和昨天大相徑庭,他看着喬暮暮的表情格外地兇。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要這麼早起來。”喬暮暮向老闆道歉,解釋了原因。
可老闆根本沒有接受她的解釋,反而更凶地對着她說:“勤勞可以致富,懶惰只能死亡!”
喬暮暮在老闆罵罵咧咧的聲音中,來到了後廚,所有人擡起齊刷刷地盯着她,讓她感覺很不自在。
“你先去刷碗洗菜!”老闆在喬暮暮的身後說道。
喬暮暮愣了一下,有些質疑,“我不是應徵的服務員嗎?”
老闆瞪圓了眼睛盯着喬暮暮,生氣地說道:“蘭姐把你賣到這裡,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嬌滴滴的。”
“賣到這裡?”喬暮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爲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是啊!就是賣到這裡,她每次推薦人過來,我可是會給她一百美金的。”老闆揚着手裡的馬鞭,惡狠狠地看着喬暮暮。
喬暮暮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昨天晚上那個慈眉善目一直幫她的中年婦女,竟然是爲了將她賣到餐廳掙那一百美金。
“發什麼呆!趕緊幹活!”老闆對着喬暮暮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不行!她不能繼續在這個地方呆着,她要離開。
“我不幹了,我要離開這裡。”喬暮暮試圖推開老闆。
老闆直挺挺地站在哪裡,紋絲未動,“你說什麼?你想走?我告訴你,既然來了這裡,你就走不掉了,你們都是沒有身份打黑工的!”
“哼!大不了你報警,我來告訴警察你這裡招了一羣黑工。”喬暮暮和老闆對峙着。
“哎喲!你還挺有本事的啊,你現在沒錢沒身份沒電話,你以爲警察會相信你還是相信我?再說了,你也要有本事從我這裡離開啊!”老闆惡狠狠地看着喬暮暮。
他揚了揚鞭子,招呼了一聲其他打工者,他們一哄而上,將喬暮暮控制住。
“老闆是壞人,你們爲什麼不反抗!”
混亂中,喬暮暮大聲喊着。
老闆看着喬暮暮,發出了刺耳的笑聲,“你別天真了,他們這些人能有一份工作就很不錯了,難道還會和我作對嗎?”
喬暮暮這才感覺到絕望,她就這樣掉進了陷進裡,滿腳都是淤泥,無法擺脫。
“給我用繩子把她的手腳都捆住,讓她在後廚裡幹活。”老闆對着其他人說道。
這些人面無表情,好像失去了靈魂一樣活着,無論做什麼,都像是行屍走肉。
他們按照老闆所說的,用繩子將喬暮暮的手腳捆住,中間留出了一些空間讓她能夠行走和幹活。
喬暮暮蹲在水池邊,埋頭洗着那些菜葉子。
她偷偷觀察了一下週圍,看來想逃走,是沒那麼容易了,現在也只能先穩住,再找其他機會。
好不容易洗完了所有的菜還有髒盤子髒碗,老闆又來到後廚尋找她的身影。
“後廚的事差不多忙完了,現在到前廳去當服務員!”老闆對喬暮暮說道。
喬暮暮一聽,便將自己被捆住的手擡起來放在老闆的面前。
老闆翻了個白眼,“我可以給你解開,不過你不要耍什麼花樣,不然……”
喬暮暮趕緊點了點頭,看着老闆給她解開了手和腳上的繩子,她便跟着老闆來到了餐廳裡。
這裡並不是很大,但客人還是有一些的,喬暮暮注意觀察着,要是能看到模樣正經的國人,她就上去求助。
“把這個端過去!”老闆沒好氣地將傳菜口的菜遞給喬暮暮。
喬暮暮趕緊接過來,朝客人桌走去。
“先生,這是你要的菜,”喬暮暮彎腰,小心翼翼將菜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小聲說道:“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機?”
客人一愣,擡起頭來看着喬暮暮,“你們店裡沒有手機嗎?”
喬暮暮渾身冷汗直冒,扭頭看了一眼老闆,發現老闆正皺眉盯着她,似乎有所懷疑。
“額……謝謝!您慢用。”喬暮暮趕緊離開了這桌,回到收銀臺。
老闆狐疑地看着喬暮暮,“你站在那裡和客人說什麼?”
“沒什麼,他問我吃不完能不能打包。”喬暮暮撒了個謊。
老闆半信半疑,但也沒有繼續追究,眼看到了飯點,店裡的客人多了起來,喬暮暮越發緊張。
“趕緊去!動作快點。”老闆不斷地催促着喬暮暮幹活,自己也沒有精力盯着她,便放鬆了些警惕。
喬暮暮端着盤子,感覺機會馬上就要來了。
忽然,她感覺腳下什麼東西將自己絆到,她低頭的一瞬間看見是一個打扮誇張的白人故意伸出了腳,她手裡的托盤以拋物線的軌跡,落在了地上,菜油膩膩地灑得到處都是。
而故意伸腿絆她的人,卻沒有一點愧疚之意,反而合起夥來嘲笑着她。
“活該!這裡的菜一點都不好吃。”這個白人用蹩腳的中文大聲說着。
老闆見這邊發生了喧譁,趕緊小跑過來,看見喬暮暮摔在地上,幾盤菜也回來,立馬對喬暮暮發起了脾氣。
“叫你幹這麼點活你也幹不好!”老闆數落着。
喬暮暮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怨恨地看着那個使壞的白人,對老闆說道:“是他伸腳故意絆我的。”
“哎喲!說你兩句你還還嘴,客人就是上帝,你怎麼能這麼說客人呢!”老闆根本不聽喬暮暮說了些什麼,反而繼續數落着她。
轉而,老闆對着這兩位客人賠禮道歉,還免了他們的單。
“你給我滾到後廚去幫忙,再也不要出來了!”老闆指着後廚方向,大聲對喬暮暮吼叫着。
那兩個白人幸災樂禍地看着喬暮暮,還對她吹着口哨。
喬暮暮被老闆趕到了後廚,她鬱悶地來到水池邊繼續洗碗,這下連求救逃走的機會也失去了,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還能有這樣的機會。
這一天,她整整工作了十四個小時,除了中午吃飯給了他們半個小時,其他時間全部一刻不停地忙碌着。
喬暮暮感覺自己渾身肌肉痠痛,整個人都快要散架了。
“這是你的晚飯!”老闆忽然來到後廚,扔給喬暮暮半個麪包。
麪包掉在水盆裡,沾了水都沒有變軟,捏起來硬邦邦的,還有些黴斑。
“這讓人怎麼吃啊!爲什麼他們都有飯吃?”喬暮暮忽然發現其他黑工都拿着碗在吃飯,只有她是半個發黴的麪包。
老闆冷笑,“你今天摔爛了幾個碗,浪費了幾盤菜,我還要從你工資里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