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承智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就醒了,事實上他也並沒有怎麼睡着,昏昏沉沉之間,腦海裡總是會出現那樣一張臉:目光空洞、消瘦伶仃,並不說話,只是看着他流淚。
掀開被褥後沒有開燈,披了件衣服下樓,看見依舊跪在地板上的南灣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無奈。
他說跪着就跪着,以前怎麼不見她這麼聽話?
她是不會認錯的,這一點南承智很清楚。
說到底身體裡流的也是他的血,就算再不喜歡,也狠不下心來讓她這麼一直跪下去。
凌晨四點,傭人們還沒有起牀,寬敞明亮的客廳裡,一人一狗依偎在地板上,小小的一團,顯得格外寂涼。
“灣灣啊,”南承智慢慢俯身,蹲在南灣面前,看着她的臉,緩緩的說着,“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跟爸爸說句實話,你跟陸離到底是怎麼回事?”
極力扮演着慈父的形象,嗓音裡充滿了對女兒的關心。
隨隨便便的結婚,又搞的烏煙瘴氣的離了婚,這不像是她會做的事,可又確確實實是她乾的。
南承智知道南灣恨他,也知道自己沒有盡過一個父親該盡的責任,可人活在世上,無可奈何的事情有很多,她太年輕,不會明白他的苦衷。
南灣低垂着眸,目光落在地面上,神色冷淡。
聲音還沙啞着,一開口喉嚨如針扎一般,硬生生撕裂開來,“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如果說是想氣死他,估計迎接她的就是一巴掌了吧。
做人得能屈能伸才行,昨晚才演了一出,姜小曼上樓以後肯定也沒少鬧,要休息幾天好讓他順順氣兒,不然一不小心真死了,還挺遺憾的。
南承智的臉色有些繃不住了,她這個態度擺明了就是根本不願意好好談。
那陸離是個什麼東西,娛樂圈魚龍混雜,再幹淨的人多多少少都會帶點髒,哪兒高攀的上南家。
擡手撫了撫鼻樑上的眼鏡,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半掩着嘴咳了兩聲,“過去的事就當已經過去了,爸爸會處理好,你上樓睡會兒,別耽誤工作。”
說罷便轉身,上樓。
轉過拐角以後,南承智心裡暗暗盤算着:蘇家的承諾,應該是時候可以兌現了,雖說是花心了點,但是,能有幾個正常男人能做到坐懷不亂,就算不是什麼好歸宿,可總比那禿了頂的變態強太多。
他這個女兒跟她媽媽很像,從小就是標準的美人胚子,洋娃娃般精緻的五官,經過時間的澆灌,顯得越發的美麗動人。
推開房門,南承智被垮着臉坐在牀上的姜小曼嚇了一跳,踉蹌了兩步,腳上的拖鞋都掉了。
姜小曼靠在牀頭,環着雙臂,很不高興的開口,“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