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後,晚夏躺在牀上來回翻騰,怎麼都睡不着。
明明眼睛已經酸澀難受,而且她也知道自己不能熬夜,但就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不是因爲她昏迷連半個月,把這半年的覺都睡夠了,而是因爲她每隔幾分鐘就會拿過手機看兩眼。
屏幕上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動靜。
心思不在睡覺上,當然睡不着。
下午她說完那句話後,男人連一個字都沒有迴應,說不是生氣當然是假的。
她是個女生,放下所謂的面子去求和,結果人家完全沒有這個意思,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這個想法,只是她一廂情願而已。
晚夏煩躁的把手機丟在一旁,拉起被褥蓋在腦袋上。
低聲喃喃,“顧邵之,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起初,她是帶着目的高調的出現在他面前,到後來毫不掩飾的利用和傷害,以及最後那段時間的折磨,他應該挺難熬的。
五年前的她,有資格和立場去怪他,五年後的她,其實沒有身份去要求他做什麼。
再深的感情,也會被消耗殆盡的吧。
……
半夢半醒之間,溫熱的的身體悄無聲息的貼了上來,晚夏無意識的翻了個身,往那個懷抱裡依偎過去。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睡夢中的晚夏猛然睜開了眼睛。
黑暗的環境下,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感官會比平時更加敏銳。
落在面頰上的呼吸,搭在腰間的手臂,還有隔着薄薄的睡意傳遞過來的溫熱感,都真實的不像話。
晚夏所有的睡意一瞬間全無,徹底醒了過來。
“是被我吵醒了,還是想我想得到現在一直都沒有睡着?”
低沉含笑的嗓音響在耳畔,連帶着好聞的薄荷清香一起落了下來,融進晚夏的呼吸。
她不動聲色的往後挪,“你、你不是在安城嗎?”
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又是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摸進她的房間的?
凌晨一點多,其實晚夏纔剛剛睡着一會兒,但她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我是在安城,”她挪一寸,男人就追過去一寸。
本來晚夏是睡在靠近門的那一側,她不停的往後縮,恰恰好給顧邵之騰了位置。
等到顧邵之舒適的躺在牀上後,有力的手臂收緊,把還在往後縮的女人帶進懷裡,“有人真情告白完,也沒有耐心等我說話就把電話掐斷,應該是生氣了,我得趕緊過來哄哄她。”
下午,晚夏問他要不要把婚戒重新給他帶上,原本以爲會有同等的迴應,結果等來的卻是沉默。
氣得直接按下了掛斷鍵,並且關了機,直到臨睡前纔開機,顧邵之當然打不通電話。
過了六點,就沒有從安城飛青城的航班了,顧邵之交代好公司裡的事情後,就開車過來。
跨越兩座城市,路上花了五個多小時。
想到這事晚夏就來氣,翻了個身,聲音極其冷淡,“你走吧,我不用你哄。”
她好不容易纔下定決心,結果呢?
真的是氣死了!
“不想看見我?”顧邵之低聲笑了笑,作勢準備掀開薄被下牀,“那我走了。”
晚夏很沒出息,翻身滾進男人的懷抱,並且抱住他,“……別走。”
顧邵之本來就沒打算真走,聽着小女人可憐兮兮的聲音,一身的疲倦都消失了。
順勢攬住她纖瘦的身子,被夜色掩蓋的黑眸寵溺溫柔,“不走,逗你的。”
晚夏莫名覺得很委屈,有些話不自覺的就出了口,“你爲什麼撇下我不管?爲什麼這幾天一個電話都不打?爲什麼下午的時候那麼久不說話?”
女人連續的發問,顧邵之不僅沒有覺得煩,反而脣角的弧度愈加的明顯。
“我如果不晾晾你,你也不會主動跟我說那些話,”掌心撫着她的後背,不緊不慢的道,“得讓你知道想念是什麼滋味。”
太過容易得到的,就會覺得那是理所當然。
所以他纔會選擇在她醒來的當天離開。
“你是故意的?”晚夏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原本就沒有消的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顧邵之你怎麼這麼壞?”
她知道他胸口處有傷,所以避開了可能會碰到傷口的部位,卯足了力氣在他腰上擰了一把。
他渾身都是肌肉,擰不到什麼,但卻聽到了男人吃痛的悶哼聲。
晚夏明知道他是裝的,但也沒有再繼續,把手拿開了。
真是被吃得死死的。
“這就壞了?”顧邵之握住女人柔若無骨的手,嗤笑了兩聲,不緊不慢的道,“你也不想想你把我折騰的有多難受,我稍微懲治你一下,不算過分吧?”
很過分好不好!
晚夏擡腳就想踹他,卻在有動作之前,下半身就被男人夾在腿間,她完全動不了,成了一根烤串,他想從哪裡開始咬,就從哪裡開始咬。
偏過頭躲開男人的吻,不冷不熱的哼了一聲,“那也是你心甘情願被我折騰。”
嗯,很傲嬌。
“嗯,你說的對,是我情迷心竅,”顧邵之也不生氣,順着她的話往下說,翻身壓住她,溫柔的吻從她的脣角開始,慢慢蔓延至敏感的耳後,“我放你走了,這可是你自投羅網的。”
說話的同時,不知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炙熱的呼吸盡數落進晚夏的頸窩,癢癢的。
“一會進一會兒出的,我閒得慌嗎?”晚夏不自覺的瑟縮着身體,爲了轉移注意力,她開始翻舊帳,“是什麼答案需要想那麼久,你是不是不想跟我重歸於好?”
她也不事特別沒耐心的那種,只是滿懷期待的問出口後,得到的卻是沉默,難免有些傷自尊。
掐斷電話,算是惱羞成怒。
“我是在給你時間。”
沒人知道,這四天三夜裡,顧邵之有多少次想要直接讓秘書定來青城的機票,也沒有人知道,他接到她的電話的時候,他心裡的欣喜有多麼的濃烈。
顧邵之被同一個女人頭也不回的甩過兩次,這在他的人生裡留下的印記難以磨滅,積累了些經驗,但好像遇到她,也沒什麼用。
他擡手按下燈的開關,水晶燈散發出來的光線很柔和,照顧到臥室裡的每一個角落。
在客房洗過澡,隨隨便便擦了幾下就過來了,所以短髮還是溼的。
他靠在牀頭,側首凝着身邊的晚夏,棱角分明的五官在另一側的臉頰打下一排陰影,顯得更加深邃。
女人枕在他的臂彎裡,帶着薄繭的指腹摩挲着她圓潤的肩頭,是緩而慢的力道。
目光沉靜的凝着她,緩緩開口,“紀晚夏,顧家的戶口本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一旦開始,我就不會讓你有第三次甩我的機會,你想清楚了嗎?”
一字一句,很清晰。
對視了良久,晚夏纔開口,“邵之,我愛你,是真的。”
顧邵之全身的疲倦似乎在這一刻全部消散,手指拂開散在她臉頰柔軟的髮絲,溫聲給予迴應,“我知道。”
她在安城第一次昏倒在醫院的時候,心裡醫生問過他:紀晚夏爲什麼會恨你?
不會沒有緣由的恨一個人。
她也是很丘正的,但兩種截然相反。
那恨之於丘正,是因爲對方傷害了她最好的朋友,手段極其殘忍,三條人命,都可以算在丘正的頭上。
那恨之於顧邵之,是因爲……因爲愛。
正是他知道她是愛他的,所以纔會捨不得看着她傷害自己的身體,所以纔會放開她。
總歸是有一方要疼的。
給她自由,疼痛他來承受。
“我昏迷的那段時間,夢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所有的,都是和你有關的。”
晚夏往前挪了挪,更深的依偎進男人的懷抱裡。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什麼都沒有做,任由沈唯一繼續活在星光和掌聲下,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回頭,會跟除你之外的男人在一起,但無論是靳司南還是別人,應該都長久不了,因爲沒有人忍受自己的伴侶心裡裝着一個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存在。”
她不會忘記他,但也不會原諒他。
他們會在與彼此毫無關係的世界裡生活、老去、死亡。
“這個如果不存在,”晚夏擡起頭,目光清澈,“我愛你,也需要你,所以想要回去。”
認真、莊重。
?晚夏還深情款款的凝着他,對方就翻身壓住她的身子,緊接着脣就被攫住,熟悉的濃烈的男性氣息席捲而來。
?他連一點溫存的耐心都沒有,靈巧的舌直接探入口腔內,如狂風驟雨般舔舐着她的肉壁。
?男人高大的身軀壓在身子上,兩人之間一點縫隙都沒有,手腕絞在身後被他一隻手控制着,那不控力道的啃食幾乎要弄疼她。
?晚夏細細低低的抗拒聲被堵在喉嚨裡,只能含糊不清的哼哼着。
?那聲音響在寂靜的走廊裡,如同小貓舔食。
約莫兩三分鐘後,?顧邵之睜開了輕磕着的黑眸,稍稍撤了點距離給她呼吸。
“晚晚,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沒有反悔的機會了,”嗓音又低又啞,“如果你敢拋棄我第三次,我就掐死你。”
前半句溫柔似水,後半句卻成了霸道的警告。
明明是兩種極致相反的情緒,融合在一起卻並不違和。
晚夏還沒有從那強勢的吻裡脫離出來,有些缺氧,纖長捲翹的睫毛像是兩把小扇子,忽扇忽扇的。
臉色緋紅,杏眸泛着水光,蒙了一層水霧般,隱約迷人,櫻紅的脣瓣微微張開,呼吸有些急促。
晚夏緩了幾秒鐘後,才穩住聲音,輕聲開口,“抓住你然後又推開你?我有病嗎?”
?話音即落,脣就再一次被男人堵住。
?顧邵之鬆了扣住女人手腕的大手,不再是之前毫無技巧的不管不顧的吞噬,舌尖細細的描繪着她的脣線,極盡溫柔,卻又強勢不容拒絕。
“乖,叫聲老公來聽聽。”
男人低沉暗啞的嗓音彷彿被紅酒浸泡過,帶着一種溫柔的蠱惑。
眼看着睡衣的領口就要被拉開,晚夏從難以抗拒的迷醉裡醒過神,慌亂的按住他不規矩的大手。
有氣無力的斜了他一眼,說出口的話斷斷續續的,碎成了一片一片,“色字頭上一把刀……你、你身上可還是有傷的……不要命了?”
可能是因爲太久沒有過這樣的親密,她每一寸皮膚都格外敏感。
大手經過的部位,情不自禁的戰慄着,甚至還起了一顆顆可愛的小疙瘩。
顧邵之似乎是格外偏愛她的鎖骨,尤其是側邊的鎖骨窩,流連忘返,直到她忍不住喊疼,脣舌才撤離。
“沒聽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麼?”低低緩緩的笑從顧邵之喉嚨裡溢出,他從女人頸窩裡擡起頭,含笑凝着她,“早就跟你說過我身上的傷沒事了,你要是不信我們就來試試,最後哭的人,保證是你。”
明明是下流的話,但他的神情卻正經的不得了,瞧不出一點歪門邪道的意味。
在那樣的目光下,晚夏不自然的偏過頭,“夜深人靜,不要淨想着耍流氓。”
“你的意思是,喜歡白天做?”顧邵之挑了挑眉,惡劣的嗤笑,“嘖嘖嘖,看不出來啊紀晚夏,你……”
“閉嘴!”晚夏捂住了男人的嘴,在更有顏色的話說出來之前,全部堵了回去。
明亮的狀態下,她所有的情緒都無處躲藏,完全暴露在那雙深邃的黑眸下。
這纔是五月份,怎麼就這麼熱了?
他什麼都不用說,就只是含笑凝着晚夏,對方就先敗下陣來。
不自然的移開視線,撤回了捂在男人嘴上的手。
拉起被褥,把自己蓋的嚴嚴實實。
顧邵之看着那顆露在被角後腦勺,嗓音越發的低啞,“惱羞成怒?”
晚夏沒搭話。
說不過,不理他行了吧。
顧邵之也不着急,精瘦的身體覆了上去,修長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把人從被褥裡挖了出來。
低低的笑,“透一會兒氣再接着害羞,不然憋壞了可怎好。”
“你真是煩死了!”?暴露在男人視線裡的晚夏無處躲藏,想都沒想就泄恨似的咬了他一口。
安靜的臥室裡響起男人吃痛的悶哼聲。
?顧邵之不怒反笑,慢條斯理的舔了舔脣角,眼神邪魅,嗓音又低又啞,“敢咬我?”
“誰、誰讓你這麼討厭,欠咬!”?晚夏四處亂看着,躲閃着男人的視線,話音磕磕盼盼,“沒……看見我困了嗎?”
?女人的長髮有些凌亂,櫻紅的脣瓣還泛着瑩亮的水光,白嫩的皮膚上還留有很明顯的吻痕。
?嗚嗚咽咽的嗓音,響在耳畔,勾起了體內蠢蠢欲動的旖旎。
許是被脣角輕微的疼痛刺激到了某根慾望的神經,顧邵之黑眸裡的溫度越來越高,小火苗似乎下一秒就能‘嘭’的一聲徹底炸開,然後肆虐般蔓延開來。
顧邵之連一秒鐘的反應時間都沒有給晚夏,直接勾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吻了很久,撬開牙關之後吻勢就沒有那麼兇了,纏着她舌頭的力道變得柔緩。
是在壓抑隱忍着身體的本能。
不知道吻了多久,顧邵之翻身而下,關了燈,把被吻到喘不過氣來的女人按在懷裡,“睡吧,不逗你了。”
晚夏有些懵。
兩人靠的極近,她能清晰的感覺到某處的變化。
急促的呼吸變得平穩後,她依然沒有閉上眼睛,看着這一室的黑暗發呆,睫毛眨呀眨的,就掃在顧邵之的皮膚上,有些癢。
“怎麼,不高興?”他勾脣笑了笑,作勢準備翻身。
“我沒有啊,”晚夏沒出息的紅了臉,連忙保住男人的腰,但也不敢亂動,生怕碰到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睡覺睡覺。”
她就是懷疑了一下。
沒有別的意思,真的沒有。
“傻不傻?”顧邵之覺得無奈又好笑,“我是要跟你過一輩子的,這副病怏怏的模樣,我哪裡捨得。”
禁慾太久,當然是想做點什麼的。
但也不急於這一時,他了解她的身體狀況,理智不允許他胡來。
聽到男人的話,晚夏鬱悶的心情才徹底消失,脣角難以自持的上揚。
似是有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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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豌豆總是有無窮無盡的精力,一會兒蹦躂回家,一會兒又往晚夏的住處跑,有時還沒見到人,就已經聽到了她清脆靈動的笑聲。
慕瑾桓和南灣去上班後,豌豆大多數時間都去找姑姑玩兒。
九九雖然高冷,但只要是跟妹妹在一起,就化身暖男。
院子裡有棵梧桐樹,顧邵之親手給豌豆做了鞦韆,被哥哥推着盪來盪去的,她高興的不得了。
晚夏窩在男人懷裡,閒適的看着兩個孩子玩鬧。
“晚晚。”
“什麼?”
顧邵之握着女人柔軟的手,目光落在豌豆笑嘻嘻的小臉上,黑眸裡的情緒並不明顯,“你生安歌的時候,是不是很疼?”
他體會不了那種疼,也沒有爲她分擔一分一毫。
聽到男人的話,晚夏脣邊的笑意稍稍頓了片刻,但很快就恢復了原樣。
那是一個極其偏僻的江南小鎮,衛生所的醫療環境和條件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她從早上七點多開始陣痛,一直到凌晨三點豌豆纔出生。
那期間,她真的以爲自己可能疼死在病牀上。
過去了四年的時間,想起來也依舊覺得那渾身都疼。
但那是值得的啊,想要美好的事物,就得付出些什麼,和降臨的天使比起來,疼痛也不算什麼。
晚夏彎脣淺笑,語調輕盈,“也沒有吧,時間太久,我都不太記得了。”
醫生說過的話還在腦海裡,她故作輕鬆閒適,顧邵之心裡有些抽疼,“對不起,讓你一個人。”
晚夏似乎能感覺到男人現在的情緒,昂起腦袋在他脣邊親了一下,笑着說,“好了,原諒你。”
已經過去的事,無論多抱歉也都無法彌補。
他要給她的,是現在和未來。
“邵之,等安歌大一點我們再告訴她好不好?她現在還小,可能接受不了。”
是商量的語氣。
顧邵之雖然有這種想法,但也知道不能着急,“嗯,聽你的。”
爸爸媽媽變成了舅舅和舅媽,姑姑和叔叔卻成了爸爸媽媽,豌豆現在的年紀,這確實很難接受的事實。
再等等。
等到合適得到時機,告訴她,她姓顧。
————
晚夏說過,要請靳司南吃飯。
合同敲定了,靳司南的的心情不錯,接到電話就應下了。
有南灣和慕瑾桓,晚夏順便也叫上了許墨一和霍亦寒,畢竟婚禮上的事,她一直都沒有機會跟人家說聲抱歉。
許墨一本來是要陪霍冉去逛街的,但知道晚夏過幾天就要離開青城後,果斷拋棄了霍冉。
霍冉是那種寬容大量的人嗎?
當然不是!
許墨一懷疑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裂了,對方掛斷電話後,她蹭到晚夏身邊,不好意思的說,“晚夏姐啊,我放了一個人的鴿子,她可能會過來找我算帳,能給她加雙筷子嗎?”
晚夏不以爲意,“可以啊,你朋友麼?”
“她是我奶奶。”
晚夏,“……”
許奶奶,不是已經去世了……嗎?
看晚夏一臉蒙圈的表情,許墨一纔想起來需要解釋,“是霍家的祖宗,還在讀大學,六月份才畢業,年紀小但輩分大,我一惹到她,她就在霍亦寒爺爺面前控訴我以下犯上,說要把我逐出家門。”
從前,許墨一是折騰別人的小妖精,現在她每天都被小妖精折騰。
出來混,都是要還的。
這句話真的沒毛病。
除了晚夏和顧邵之,其他人都是認識霍冉的,她來蹭飯也不是很丟人。
結果,霍冉迷路了。
一直到吃過午飯,都沒有見到她人影。
靳司南要趕飛機,喝完一杯茶,就開車離開。
臨走之前,他還痞裡痞氣的衝晚夏吹着口哨,是看着顧邵之的,但話是跟晚夏說的,“如果他對你不好,靳家的戶口本歡迎你。”
顧邵之沉靜的黑眸無波無瀾,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似乎壓根就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裡。
吃瓜羣衆許墨一在心裡豎起了大拇指。
被這麼多雙眼睛看着,晚夏有點尷尬。
靳司南爽朗的笑了兩聲,擺了擺手後,啓動了車子。
正文 288.【露水之夏】結局:在我遇到的所有人裡,我最愛你。
被放鴿子的霍冉,因爲方向感不好,而且聽不懂導航,所以迷失在縱橫交錯的馬路上。
最後車沒油了,沒有辦法,只能打車過去。
許墨一和霍亦寒的婚禮上,她只顧着嗨,沒有注意到安靜的彈琴的晚夏,但晚夏就住在慕瑾桓家附近,她知道地址。
北岸別墅屬於高檔別墅區,出租車不能進,霍冉只能在小區門口下車。
走了大概兩三分鐘,就被從裡面開出來的一輛騷氣的賓利濺了一身水。
出門剛吹好的頭髮、新衣服、新鞋……
尼瑪!
霍冉的暴脾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種情況當然不能忍,踹了高跟鞋走過去,大力的扣着車玻璃。
靳司南心情不怎麼好,開車的時候沒怎麼注意。
他也不是那種拽的上天目中無人的富二代,濺了人家姑娘一身水,怎麼也得道個歉。
放下車窗。
窈窕有致的身姿進入視線。
初夏的天氣,姑娘穿了一件紅色的吊帶衫,牛仔熱褲,像是一團火焰,雖然穿的少了點,但說實話很賞心悅目。
嗯,腿夠長、胸夠大、皮膚也很白、臉蛋也挺漂亮……
霍冉的臉蛋上還掛着水漬,面無表情的瞪着車裡的男人,她連頭都沒有低一下,其實這樣的角度看不清楚男人的長相。
手腕上的表,價格大概是七位數。
開着這麼騷氣的車,從別墅區出來,想來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你怎麼開車的?眼睛長在你臉上是用來出氣的嗎?”
漂亮是漂亮,但說話不怎麼好聽。
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
靳司南沒工夫應付她,從儲物箱裡抽了張支票,嘩嘩譁填了幾個零,簽完字後,塞進姑娘環在胸前的手臂裡側。
嗓音淡淡,“夠你換一身了。”
說完之後,就打着方向盤把車開出了小區。
一分鐘,還是兩分鐘……
被氣到懵逼的霍冉醒過神,等她想起來應該把支票甩在男人臉上,大聲告訴他‘老孃不缺錢’的時候,車尾都已經看不見了。
……
霍冉找到晚夏的住處,勾着髒兮兮的高跟鞋準備往許墨一的位置上擠。
衣服上沾着的泥漬,讓她看起來狼狽又好笑。
許墨一把她往空着的椅子上趕,“去去去,往那邊坐,”視線上下掃視,想笑但只能憋着,“你這是怎麼了?掉水坑裡了?”
霍冉知道今天這裡的女人們一個比一個美,她這種好勝的性格當然不會在關鍵時候掉鏈子,出門的時候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結果……
呵呵噠……
她癱軟在藤椅上,一臉生無可戀,“別提了,無緣無故被濺一身泥不說,還被一個沒品的男人用錢羞辱,真是氣死我了。”
許墨一不想被奶奶的怒氣波及到,狗腿的把果盤遞過去,“彆氣彆氣,來吃塊水果,商場裡的衣服隨你挑,我結賬。”
果盤在半路上被霍亦寒截走了。
伸過去的手落了空,霍冉還未平息的火氣重新被激起,“你這不孝子孫,我吃塊蘋果礙着你什麼事了?”
這是許墨一削給霍公子的,當然礙着他。
這小妮子仗着輩分高,三番五次蹬鼻子上臉使喚霍太太,霍亦寒早就想教訓她了,但今天的場合顯然不對,他不高興也得忍忍。
斜眸看了她一眼,緩緩慢慢的陳述,“你坐了我的椅子,再不讓開,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不孝’。”
霍冉白眼一翻,重重的‘哼’了一聲。
氣勢很足,但身體有點慫,乖乖的往旁邊挪了位置。
她是真生氣,被她捏成一團的支票隨手扔在一旁,正好落在晚夏腳邊。
簽名的地方,龍飛鳳舞的寫着三個字:靳司南。
晚夏指着那三個字,開口問道,“這就是你說的……沒品男?”
靳司南雖然不太着調,但修養是極好的,怎麼看都不可能跟‘沒品’搭上邊。
“嗯呢,”霍冉順着胸口深呼吸,咬牙切齒的吐槽,“滋我一身水,連歉都不道,牛逼哄哄扔下一張支票就走了,我霍冉活了了二十二年都沒有被人這麼羞辱過,別讓我找到他!”
晚夏笑了笑,把支票還給霍冉,也沒說自己認識這個‘沒品男’。
霍冉抱着晚夏的手臂搖了搖,“晚夏姐,我孫媳婦說這裡有孤獨求撩的鑽石單身男神。”
明亮的眼睛四處瞄,都是一對一對的,哪有什麼男神,“人呢人呢?”
晚夏淺淺的笑,“他趕飛機,剛走,也就幾分鐘,如果你早一點過來,就能見到他了。”
一聽這話,霍冉對‘沒品男’的怒氣值又上升了一倍,癱在椅子上哀嚎,“哎,可惜了。”
有些緣分,是上天註定的。
————
晚上。
晚夏和顧邵之兩人在露臺乘涼。
白天藍天白雲,夜晚的幕布裡偶爾會點綴着幾顆星星。
晚夏舒適的靠在男人懷裡,開口問道,“你公司不忙嗎?”
他都待了差不多快有一個星期了,也沒見秘書助理打電話給他,以前可是能工作到凌晨的人。
“忙,怎麼不忙,”顧邵之勾了勾脣,語調慵懶緩慢,“公司每天都在運轉,大大小小的事夠我忙到明年,但……再着急的事也沒有你重要不是?”
嗯,顧先生可以說是很會說話了。
晚夏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似嗔非怒,“花言巧語。”
既然她這麼重要,他怎麼都不提回安城的事?
還有、還有爲什麼不求婚?
主動開口求和的人是她,總不能領個證也要她主動提吧,顯得她有多迫不及待嫁給他似的。
“我也只對你一個人花言巧語,”顧邵之在女人摸到腰上掐他之前,就已經把她柔軟的手捏在掌心,一握一鬆的把玩着。
這幾天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心情也不錯,長了點肉,不再是那種皮包骨頭的模樣。
顧邵之緩而慢的摩挲着她的無名指,似是不經意間問出口,“戒指呢?”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晚夏不禁懷疑自己剛纔的內心活動是不是都被他聽到。
她有些不太自然,但她也是要面子的,故作不甚在意般的看着那一片寂靜的夜空,“在、在房間裡啊,找到就是你的,找不到就算了。”
顧邵之低低緩緩的笑,“不是說扔了?”
晚夏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我又撿回來了不行嗎?”
五年前,她確實是扔了,後來不知道顧邵之是怎麼找回來的。
串在項鍊裡,當成禮物送給她。
她只帶了一個晚上,當時顧邵之連着幾天都沒有看到她脖子上有任何東西,忍不住問她,她不甚在意的說扔了。
其實,沒有。
一直都放在墨鏡盒裡。
她搬到清水灣別墅,沒帶什麼東西,一個手提包就能裝下,那天袁毅把身份證和機票送到醫院的時候,墨鏡盒就在包裡。
他肯定是沒有翻過她的東西,否則應該早就發現了。
嗯,也不難想,畢竟顧先生的修養擺在那裡。
晚夏這樣的說辭,顯然顧邵之是不會信,“那個時候你不是挺討厭我的,連看我一眼都覺得煩,還能把扔掉的戒指撿回來?”
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不許她逃避。
在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撥開表層的笑意,晚夏似乎能捕捉到底層更加發複雜的情緒。
低聲說,“不是煩……”
“那是什麼?”
夜晚的風,很涼爽。
男人溫熱的呼吸拂面龐,癢癢的,晚夏眨了眨眼,彎脣淺笑,“你都不知道你多有魅力,我怕自己重蹈覆轍,所以不能心腸軟。”
討好的意味不難分辨。
現在,此刻,顧邵之在她眼裡看到了星星,亮晶晶的,比夜空裡的星辰還要明亮。
像很多年前一樣。
她醉眼迷離的站在雪地,跌進懷裡後,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她喝了很多酒,認錯了人,黑白分明的眸裡蓄着水光,聲音涼的如同掛在窗邊的風鈴被微風輕輕吹動,“你能請我跳支舞嗎?”
他的肋骨,就是在那一刻被上帝抽走的。
顧邵之的瞳眸微微一怔,那一張一合的緋色柔軟像是一根羽毛撓了一下他的心尖,有些癢。
“今天嘴這麼甜……”
他的喉結滑動了一下,“我想嚐嚐。”
晚夏沒聽懂,懵懵的,“啊?”
顧邵之笑了笑,也沒解釋,俯首就勾起女人的下巴,然後含住她的脣瓣。
屬於男人的氣息濃烈的壓了下來,帶着淡淡的菸草的味道侵佔晚夏的呼吸。
男人溫柔卻不失強勢的吻,像是帶着流電一般,麻痹她的神經末梢,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她情不自禁的閉上眼睛,迴應他的吻,手臂也不自覺的攀上男人的肩。
外套被剝落。
等晚夏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抱進臥室的大牀上了。
只開着一盞壁燈,光線昏暗柔和,在特定的情況下,多了幾分曖昧的氣息。
“晚晚,我想要你,”薄脣細細的吻着她耳下的肌膚,嗓音低啞暗沉,“可以嗎?”
朝思暮想的女人就在身下,他只要挑開最後一層遮擋,就能爲所欲爲。
柔軟的身子,緋紅的臉蛋,浸着水光的杏眸,如同小貓舔食般細細的輕吟,對他來說,無一不是誘惑。
晚夏偏過頭,臉頰紅的彷彿能滲出血來,“我如果說不行……你是不是就不來了?”
也真是稀奇,什麼時候還開始在乎她的感受了。
畢竟顧先生在情事上從來都是強勢的一方,就算她不願意,只要他想,她所有的掙扎和牴觸在他眼裡都不是問題。
強來的事情,也不是沒幹過。
顧邵之低低的笑,大手更加肆無忌憚,繞到背後解開那層阻隔的扣子,低啞的嗓音接近模糊,“你想得美。”
晚夏,“……”
她也是無語了,“那你還問我幹什麼?”
她軟糯的嗓音根本不像是在發脾氣,透着蝕骨的嬌媚,勾着顧邵之想狠狠的欺負她。
“先給你打個招呼,因爲明天早上……”男人擡起頭,含笑凝着她,黑眸裡的溫度愈加濃烈,“你可能下不了牀。”
晚夏,“……”
流、氓。
————
南灣今天請假了,沒去醫院上班。
老婆在家,慕先生當然得陪着,他在書房也可以工作。
南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溫柔的開口,“安歌啊,媽媽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豌豆被動畫片迷住了,目不轉睛,完全沒有多餘的注意力再分給她。
不僅沒有動,連一聲都不吭。
被忽視的南灣閉了閉眼後,提高了嗓音,“慕安歌。”
旁邊的九九用胳膊肘撞了撞豌豆,她是被嚇到了,才茫然的應了一聲,“嗯?”
臉上寫着:媽媽你說什麼?寶寶沒聽見。
小可愛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南灣的脾氣一下子就沒了,放柔聲音,“你過來。”
豌豆從地毯上爬起來,蹭蹭蹭的跑到南灣面前,乖巧的問,“媽媽你是要喝水嗎?”
九九是很懂事,屬於說的少但默默做事情的那種孩子,每次慕瑾桓和南灣工作完回家,九九都會給他們倒水喝。
耳濡目染,被全家人寵着的豌豆也照樣學樣。
會的很多,比如捶背、倒水、拿水果啊這些,她都會。
“不是哦,”南灣把她抱進懷裡,“姑姑和顧叔叔明天要去度假,你想跟着一起去玩兒嗎?”
紀晚夏的身體狀況好了很多,出門沒有問題,顧邵之找了一個環境很優美的小島,在回安城之前之前,帶晚夏去過二人世界。
小包子不算電燈泡。
“媽媽去嗎?”豌豆頓時就來了精神,眼睛散發出瑩亮的光芒,“爸爸和哥哥呢?”
“爸爸媽媽要工作的,沒時間去,哥哥……如果你們倆都去,家裡就沒有人了。”
豌豆雖然很喜歡姑姑和顧叔叔,也很想出去玩,但不想跟家裡人分開。
她耷拉着小腦袋,緊緊地抱着南灣的脖子,聲音軟糯,“那我也不要去。”
南灣親了親豌豆的臉蛋,溫柔的誘哄,“姑姑要去的地方特別美,有很多花,有小鴨子,還有魚,坐在船上彎彎腰就能摸到水。”
小女孩都喜歡這些,尤其是動物。
“再過三個月,你就要去幼兒園,以後可沒有機會出去玩了,真的不去嗎?”
晚一年上學,是慕氏夫婦送給兩個孩子最好的禮物。
豌豆耳根子軟,本來就沒什麼抵抗力,再加上頻臨上學前的鬱悶,能出去玩兒她肯定是高興的。
可憐兮兮的撒着嬌,“可是我會想你們的。”
南灣想了想,有了決定,“那哥哥陪你一起,”擡眼看向坐在一旁看戲的兒子,“九九,你帶着妹妹去,等旅行結束了,姑姑會送你們倆回來的,好嗎?”
和慕先生過過二人世界,好像也挺不錯的。
如果一個人去,九九沒什麼興趣,但是陪妹妹,那就另當別論了。
九九表示沒有意見,“好。”
嗯,兒子很讓人省心,南灣很滿意。
溫柔的微笑着看向豌豆,“去不去?”
既然有哥哥一起,那豌豆就點了點頭,“……去。”
————
顧邵之選的地方,是一個湖中島,島上的居民不到十戶。
是旅遊風景區,島上開了四家民宿客棧,他們住的那一家就坐落在湖邊,打開窗就有柔柔的風吹來。
乾淨,溫馨。
前面是湖,左右兩邊是花海,後方是一片竹林。
白天是清幽的田園式風光,到了晚上的時候,就完全變了模樣,所有的自然景象都隱在黑夜裡,只有客棧散發着暖黃色的光亮,夜空裡的星星彷彿伸手就能觸摸到。
像是一幅畫,用電腦特效營造出來的畫
人到了這樣美麗的地方,連呼吸都會變慢,願意浪費時光,什麼也不做,只是坐在露臺上吹風,就覺得很好。
但……那是對於顧邵之和晚夏來說。
豌豆和九九宛如到了天堂,白天可以看成羣的鴨子游過湖面、可以餵魚、還能放風箏,天黑了也一樣有玩兒的,比如……花海里的螢火蟲。
這天,老闆和老闆娘帶着店裡其他的客人去參加篝火晚會,要坐船出島,他們早上就出發了。
晚上不到十二點,應該也不會回來,畢竟客棧裡有好事要降臨,不能被打擾。
得了命令的豌豆,午覺睡醒後,爬起來就抱着晚夏的脖子撒嬌,“姑姑,我想去放風箏,你陪我好不好?”
比起大人,豌豆更喜歡跟哥哥待在一起玩兒,所以這些天,晚夏一直都是被冷落的狀態。
此時面對豌豆萌萌噠的求陪伴,她當然不會拒絕,“好,陪你。”
因爲九九還在裝睡,客棧裡沒有其他人,顧邵之理所當然不能一起去。
等到晚夏和豌豆收拾好出門後,九九從牀上坐了起來,自己穿好衣服和鞋子,走到大廳。
“顧叔叔,你是要跟姑姑求婚嗎?”
顧邵之嗤笑了一聲,“你知道什麼叫‘求婚’?”
沒錯,他支開所有人,包括未來的顧太太,目的就是要爲求婚做準備。
九九的年紀,當然不會懂‘求婚’的概念。
臨走之前,他聽到了爸爸和媽媽在書房裡說的話,就順嘴問了一句,當時,慕先生是這樣解釋的:“求婚了就能結婚,結婚了纔是夫妻。”
顧邵之要娶晚夏,當然得事先徵求慕瑾桓的同意。
所以慕氏夫婦提前知道,沒什麼問題。
九九照着爸爸的原話回答。
顧邵之心情愉悅,也就沒有去深究一個四歲大的孩子,是怎麼說出這樣話的。
含笑摸了摸他的腦袋,“是這麼個道理。”
……
袁毅在湖面上的一艘船裡藏了大半天,接到電話纔敢行動。
至於他爲什麼需要藏,當然是因爲要保密,島上交通不便,很多東西都需要從外面運進來。
他只負責把東西運到島上,其他的事情,顧邵之會親自動手。
九九會打幫手,但也只能幫着吹吹氣球、遞遞盤子什麼的。
……
豌豆精力旺盛,晚夏是知道的,所以不覺得那裡奇怪。
等到她玩兒到盡興,天色都暗了下來。
來來回回的跑,豌豆其實早就累了,但一直死撐着,等到看不到太陽了,她才軟綿綿的求抱抱,“姑姑我好餓呀。”
晚夏其實在剛出門的時候,以爲顧邵之等九九睡醒以後,就會來找她。
但到現在都沒看着人,所以有些擔心九九還是不是不舒服,抱起精力耗盡的小豌豆,柔聲笑了笑,“那我們回去?”
豌豆爬在晚夏肩頭,乖巧的應着,“好。”
放風箏的地方,距離客棧平時要走十分鐘,因爲擔心九九,所以晚夏只花了一半的時間。
當走到露臺的時候,她腳下的步子停頓。
因爲……乾淨的石板路面,鋪滿了各種顏色的玫瑰花,在LED燈的裝飾下,這條路美得像是童話裡纔有的。
雖然天色暗了下來,但這是客棧最美的時分。
看到九九後,豌豆掙脫開晚夏牽着她的手,笑嘻嘻的跑了過去,和哥哥一起藏在花叢裡。
像是被某種無形的情愫牽引一般,晚夏邁開腳步,慢慢往客棧裡走。
清雅的客廳被精心裝飾過,沒有開燈,餐桌上燃着的蠟燭可以照明。
能目光所及之處,都擺着鮮花,半空中飄着許多粉色的氣球,地面上也有,晚夏走動的時候還會碰到。
最後,她看到了拿着戒指從偏廳走出來的顧邵之。
“以前,我不知道愛是什麼,從來沒有想過,爲什麼世界上有那麼多女孩,我只想用婚姻困着你。”
“可能你不相信,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把你娶回家了。”
“我一直以爲自己能掌控一切,可是後來發生的事情,每一件都措手不及,你所承受的傷害、疼痛,歸根結底都是因爲我,無法彌補,所以,我已經做好了要把餘生都交給你處置的準備。”
“晚晚,謝謝你能回來,”顧邵之目光灼灼的凝着她,“嫁給我好嗎?”
戒指就停在無名指前,耳邊隱約還有豌豆和九九唧唧喳喳的笑聲,明明暗暗的燈光下,男人鄭重的眼眸裡,倒映着她的影子。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晚夏輕輕笑開,“好啊。”
想要嫁給你,因爲……在我遇到的所有人裡,我最愛你。
……
花團錦簇的大廳裡,準新郎給準新娘帶上婚戒後,甜蜜的擁吻在一起。
大廳外的小路旁,兩個小朋友光明正大的‘躲在’花叢裡,各自捂着自己的眼睛。
女孩小聲問,“哥哥,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
男孩手指岔開一條縫,露出一隻眼睛,往大廳裡瞄了一眼,耳根悄悄的發紅,“不可以。”
“爲什麼?”
“大人親親小孩子不能偷看。”
兩分鐘後。
女孩腿有點麻,撇着嘴問,“親完了嗎?”
“沒有。”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