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在地下通道,那裡有很多和她一樣做法的人,穿着厚重的棉大衣,坐着自己的行李,旁若無人的吃着。
她的鼻頭被凍的通紅,走到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慢慢蹲下,冰冷的水刺激着口腔,像在吞冰,她能清楚的感覺到冰冷的食物順着食道下滑,刺激的胃部。
周圍也有人注意到她,路過的人也會多看幾眼,但沒人影響到她的做法,只是一口一口的吃着,一直到吃完整頓午餐,才慢慢起身,飽飽的,冷冷的,食道像結冰了一樣,胃裡像裝了一塊冰又沉又冷。
她緊了緊圍巾,狠狠搓了搓手。
梨渦又淺淺印在臉上,在不起眼的角落,依舊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要等的那個人,依舊沒有出現。
行人匆匆,車水馬輪。
像她這樣的女孩子,一般都是乞討者乞求的對象,流年看着每一個在冬天只穿着單衣瑟瑟發抖的老人,還有小孩,目光中沒有憐憫,而是心疼,把錢放到她們手中,每一個都放。
她花的都是她的賣命錢,不是不知道這可能是一個組織,這些老人還有孩子,都是被僱傭的,但她還是認爲,總有人是真的需要這筆錢,她希望,世界美好一點。
呵,多可笑的願望。
又多天真。
流年走出地下通道,馬路旁還有一位老人在乞討,花白的頭髮已經沾滿污漬,還帶着一個四五歲的孩子,看不出男女,身上穿的破破爛爛,小孩子凍得臉色發青,脣色泛白,依偎在老人的懷中,瑟瑟的看着走來走去的人。
天真又可憐的目光讓她的心緊了緊,老人跪在冰冷的人行道上,面前有一隻破碗,污穢不堪,低着頭,額頭抵住地面。
一種幾近絕望的乞求。
流年掏出剛有一絲溫度的手,輕貼地面,一股寒意從手心蔓延全身,讓她忍不住抖了抖。
好涼。
她買了兩杯熱飲,遞給老人和孩子,並放了一百元在他們面前。
希望,他們今晚能過的好一些。
因爲她看到,之前有個人來拿走了他們的錢。
今天他們拿到一百元,晚上應該會讓他們吃的飽一些,她看着老人僵硬的轉頭看着她,眼睛已經污濁,像是覆蓋了一層薄膜。
謝謝。
很小很小的一聲,帶着老人慣有的滄桑和嘶啞,因爲很冷,她的聲音發抖,然後卑微虔誠的磕頭,流年不動也沒有說話,看着老人緩慢的把熱飲放到衣服裡,緊緊捂着。
又小心翼翼地幫助孩子打開,送到他嘴裡,眼裡流露出一絲開心,那模樣像是吃了一頓大餐。
活着的開心……
就是一杯熱飲能帶來的東西。
流年吸了吸鼻子,重新把手放到口袋裡,不動聲色的走了。
如果她的小時候也能遇到一個像她一樣的人就好了,一杯熱飲,是她期盼了多久的東西,記得沒有被院長收留之前……
她活的,像條狗。
又或者連狗都不如。
那年好像也是這麼冷的冬天,比起這些人,她連鞋子都沒有,頗有種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