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銳濡枱言辭鑿鑿的話語,是莫相顧忍不住笑了,“你怎麼對自己那麼自信。”然後指了指她正在切牛排的動物,“你看,會切牛排,這就是我教你的,當時我也帶你來了這家餐廳,也是這個座位。”
莫相顧有些懷念,“也是這幾道菜,這是我母親最喜歡的幾道法國菜,我天天聽我父親說,他們一直住在中國,所以家裡有法國的廚師,我時常聽廚師自豪的說這些菜的做法。”
“所以你就會了?”濡枱問道。
莫相顧搖着頭,“我可不會做飯,只是知道怎麼做而已,雖然從十歲就相當於獨立生活,但生活條件還不至於沒有照看我,讓我親自做飯。”
濡枱挑挑眉,繼續吃,莫相顧說道,“當時你就是這麼和我說話的,把這幾道菜說得一文不值,然後我點了牛排,教你怎麼用刀叉。”
“這麼一說,我們倒像是真的遇到過一樣。”
“什麼是像,我們在一起挺長時間的,雖然你一直不怎麼看好我,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鄙視我。”莫相顧有些無奈,“你現在看我的眼神完全像看一堆垃圾,而我自己並沒有覺得對你做了能讓你這麼厭惡的事情。”
濡枱正在咀嚼着忽然一頓,“我們之間本來就不是什麼好關係,沒必要像你說的那麼友好。”
“不可以,友好一些麼?”莫相顧試探的問道,“我不會像父親那樣做事極端,我想我們可以試着做朋友,你覺得呢?”
做朋友……濡枱在心底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好,他都把自己帶到法國了,還說做朋友,有點遲了吧。
“我和流年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你和流年也是朋友,那我成爲朋友不是理所應該的麼?”莫相顧說着,就端起酒杯,“昨天我和流年喝了很多酒,知道你們之間的苦,知道你們不好過,流年也和我說了你們之間的感情和深厚,她還勸我,要好好照顧你。”
“就是因爲他看到我對你這樣,才放心把你交給我的。”莫相顧已經摸清了她的弱點,繼續說道。
“流年都已經放心了,你還怕什麼,難道她會害了你不成?而且如果流年知道我們這麼不和諧,連朋友都不是,或許會很難過吧,會後悔讓你來這邊,估計這些天她都會亂七八糟的想一些東西。”
濡枱忽然打斷他,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感情,“你知道流年能制住我,所以才故意這麼說,我知道你的用意,但是你確實成功了,我會好好呆在這裡。”
“沒有人威脅你的,濡枱。”莫相顧輕語,“我和流年都只是希望你能過的很好。”
濡枱眯眼看和他,“爲什麼總覺得在我失憶之前。你一定做了很過分的事,不然爲什麼對我這麼……牽就。”
“我牽就你,是因爲我想這麼做,和什麼都沒有關係。”
總是說這種話,聽起來怪怪的,濡枱在心裡想着,“好了,吃完了,我可以回去睡覺了吧,我不想再聽你說什麼話了。”
“濡枱,你這個一遇到問題就要逃避的毛病,是不是要跟着你一輩子。”莫相顧笑着說道,然後優雅的喝着啤酒。
濡枱看着他,金絲框眼鏡透着文雅和睿智,喝着紅酒時的樣子又帶着蠱惑,人長得好看,還真是比什麼都重要。
不過,她喜歡逃避是她的時,用不着他來說教。
“如果真的可以一輩子都喜歡逃避的話,倒也可以,因爲我就可以一直追着,最怕的就是你在不該逃避的時候選擇逃避,不該面對的時候英勇的做出選擇,然後離開。”
“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多愁善感,我聽了整天你這樣說話,我很煩。”濡枱實在不習慣他這麼表達自己想法,感情話一波接着一波,讓她無從接手。
莫相顧喝完最後一口酒,臉色微紅,“那你,就當我是醉了吧……”
“你才喝了一杯,紅酒。”濡枱強調道,“我不覺得你的酒量這麼差。”
莫相顧雙眸帶笑的看着她,“是麼?可我真像醉了一樣,看着你,就很想……”
說着就起身,雙手撐在桌子上,慢慢低頭,頭慢慢靠近,然後在她的臉頰一吻,“很想親你。”
濡枱就感覺一點冰涼,稍縱即逝,然後就看到莫相顧帶笑的眸子,狐狸般的笑意就在眼鏡下都擋不住。
“你裝醉!”濡枱生氣的說道。
莫相顧挑挑眉,瀟灑的摸着脣,“你自己還說,你不覺得我的酒量這麼差,你明明都知道的事情,還不堅持,既然不堅持,就只能讓我偷親了。”
“莫相顧,你厚顏無恥!”濡枱冷冰冰的說道,很有力度,恨不得把他殺了!
莫相顧起身,優雅的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卻很大,“寶貝,你不用這麼生氣,多少人看着呢。他們都會發現你的美麗,我會不開心。”
隨後又用法語向其他客人說道,微微鞠躬,然後拉着她走了出去。
他的手勁很大,又把握着不會抓疼她,濡枱冷笑着,“你現在這樣的做法和當年你父親有什麼區別。”
莫相顧微愣,就連腳步都都停止了,過了一會才又說道,“當然不一樣,很不一樣。”
濡枱冷笑,不看他。
“我在努力得到你的心,你看不到麼?看不到也沒關係,我只要按着我自己的方法去做就好了。”莫相顧笑着,漸漸放開她的手。
“回家吧。”
所謂的家,是一棟很大的房子,很大很大,所有的設備都有,可能還有她看不到的很多地方,而且傭人無數,澆花的,餵魚的,每一個都笑臉相迎,“主人,你回來了。”
主人……
濡枱感覺到一陣惡寒,冷冷的說道,“你們的稱呼還真的有趣啊。”
“是爺爺他們留下的規矩,我也沒資格改掉。”莫相顧說道,“其實很多時候,死人的規矩纔是根深蒂固的,是誰都無法改變的,活人的話,通過方法還能,死人,呵呵,沒有方法。”
濡枱點頭,確實是這樣的,但是聽着他的話又覺得很奇怪啊,“你是說,這裡是你家?”
“當然,來了法國不住在我家,你要住哪?”莫相顧很自然的說道。
濡枱看着周圍的人,忽然覺得全身都自在,“你可以幫我找一套房子的吧,住在你家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你之前不也是一直住在我家麼?只不過那是我吉薩的家,這是我法國的家,都一樣,你就好好好住吧。”
濡枱還是覺得不太好,“那萬一遇到了,你的……家人,那我該怎麼辦。”
“家人,你是在說我的父親和母親?他們已經入土很多年了,我覺得你如果是正常一個人就不會遇到他們。”莫相顧很真誠的說道,“當然,如果他們願意給你託夢,讓你照顧好我的話,那倒是挺好的。”
濡枱翻了個白眼,“沒有其他家人了麼?”
“沒有,有的話,就是你了。但你已經住進來了。”
濡枱看着這麼大的房子,“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地方,你也不覺得空曠啊,不過以你的性格,你可能不會無聊吧。”
“等到時候你生很多孩子,再加上我們,加上傭人,你就不會覺得很空曠了,到時候會很熱鬧的。”莫相顧笑着說道,語氣很認真的,好像真的預想到了這樣的未來。
濡枱臉微紅,瞪了他一眼,“你就做夢吧!”
傭人帶着她走到自己的房間,很夢幻的房間,完全是歐式傢俱,每一個花紋都精緻無比,鋪着厚厚的地毯,光腳踩上去很舒服,房間內還有香味,她找了找,並沒有找到香薰。
是一種淡淡玫瑰花香,她想問問傭人,才發現她們都是法國人,應該是聽不懂她說什麼纔對吧。
她的房間在三樓,窗簾沒有拉上,只是一層薄紗擋着陽光,她輕輕撩開紗帳,看到下面居然有一大片玫瑰花,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明明到了冬季,玫瑰花還是開的很豔麗,而周圍並沒有類似玻璃花房的屏障。
玫瑰花紅的耀眼,在綠葉下還有一些白雪,結合起來很漂亮。
其實她不怎麼喜歡紅玫瑰,太惹眼了,又很熱情,那麼大方的炫耀着自己的,跟她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慢慢倒在牀上,就這樣來了,就這樣到了一個不熟悉的地方,跟着一個不熟悉的人,還有不熟悉的自己。
晚上,莫相顧回到家裡,坐在那片玫瑰花中,身上還裹着那件白色羽絨服,就算這樣,坐在冬天的夜晚裡也還是很冷,他輕輕撫摸着每一朵玫瑰花。
玫瑰花是他母親是最喜歡的花,在他很小的時候,母親就經常說,她還是玫瑰花一樣誘人,都是需要人來愛,來羨慕的。
所以到現在,他也還是保留着這篇玫瑰花,因爲他也想找一個像玫瑰花一樣,需要人疼愛,羨慕的女人。
他有這樣的能力,但可能沒有這樣的運氣。
擡頭看向三樓的房間,那是濡枱的房間,他沒有囚禁她,但她也還是住在了他的地盤,和她住在一起。
他點了根菸,是輕輕抽着,透過煙霧,想到了他們相遇的時候,在那個時候,他沒有想到,他們之間,他會如此沉迷。
當時濡枱身穿禮服,原本應該是魚尾拖地式,顏色是寶藍色,身後的魚尾已經被撕斷了,他當時坐在車裡,只是看着那一抹耀眼的藍就有些微微詫異。
他不是一個好色的人,可是在看到她的背影時,心跳就忍不住加快了,她的身材沒有車模那樣瘦,沒有明星那樣豐滿,可就是那恰到好處的比例,深深的吸引了他。
“跟上那個女人。”他輕聲說道。
當時他22歲,身邊沒有一個女人,背影十分乾淨,多少人把自己的女人送到她眼前,就算脫光了,他也提不起一絲興趣。
當時有人說他,一定是有戀母癖,不然爲什麼非得找一個和自己的母親類似的女人。
而他當時說,“我的母親當時讓我跟她姓就說明她其實很愛我,所以對我的佔有慾才這麼強,而相顧,多好的一個詞,相識,顧盼,多好啊。”
耀眼、奪人、美好、璀璨。
他們說他雖然沒有享受過母愛,卻期待着,因爲一直缺失那份愛,所以不能控制自己,所以在第一眼看到濡枱時,就被那一抹耀眼折服了,只是一瞬間,就被吸引了。
女人的光環,其實不在於,她的裝扮和妝容,而是與生俱來的氣場和氣質。
“主人,是跟剛纔那位小姐麼?”司機問道,從來沒有跟過女人,他以爲自己聽錯了。
莫相顧點頭,“就是那個,像一隻鬥志昂揚的孔雀,嗯,很美麗的孔雀。”
司機笑着說道,“很少見到主人對女子感興趣,看來一個很漂亮。”
“不,我看到的和你一樣,都是一個倉皇的背影。”莫相顧輕笑着。
司機是個法國人,立刻說道,“主人,看來你的春天到了!只要看上女孩子,絕對沒有不想和你在一起的,噢,你這麼帥的男人,真是太棒了,房子裡終於要有女主人了。”
“安羅,你可真煩,快點開車,跟丟了少不了你的麻煩。”莫相顧並不生氣,他對下屬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樣子。
他沒有家人,他們就是他的家人,從小就和他們在一起,所以他和所有擁人的關係都很好。
他們一直跟着,直到車開到巷子旁,安羅聳肩說道,“噢,主人,很可惜,看來你要走着去追你喜歡的女人了。”
“是啊,看來沒有白吃的食物。”莫相顧拿出金絲框眼鏡戴上,秀氣文雅的氣質瞬間就出來了。
他下了車,慢慢的走向巷子,安羅很着急的看着他,“噢,主人,你快點,你這個速度,就是鴨子也要飛了。”
“我的孔雀小姐,怎麼也到等到我的到了才能走的,放心,沒事的。”
濡枱被人追殺,腳下的高跟鞋經常踩到裙子,阻礙她的行動,她用力一撕,本來就已經被撕短一半的裙子,更短了,踢腿間,內褲若隱若現。
莫相顧走過去時正好看到她踢腿,他笑着靠近,說,“我看到了,黑色的。”
“那你就要和他們的下場一樣,死!”濡枱不客氣的說着,她以爲這麼忽然出來的男人和他們一樣,都是來追殺她的。
她的手裡有價值三億美元的東西,剛剛偷到手,就被追殺了,開始着幾人其實沒什麼好怕的,但後面來的這個人,看起來不好對付啊。
她握緊拳頭,狠狠瞪向莫相顧,“哼,先把你解決了再說。”
安羅在一旁幸災樂禍的說道,“主人,看來你遇到麻煩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情殺?真是太棒了!”
莫相顧忽然一推,不近不遠的看着濡枱的臉,“寶貝,你的臉,還真是好狼狽,妝容太厚了,你流汗了,你的妝全花了,我更想在你很漂亮的時候打架,現在,你這樣子,我實在不想打。”
“就你這種人也配知道我的樣子,簡直是做夢,告訴你,動詞我已經拿到了,而且我手裡的東西,不會從我手中流失,想知道我的樣子,做夢去吧!”濡枱冷傲的說道。
莫相顧完全沒有理會她話裡的內容,和安羅說道,“安羅,看來我們想錯了,這並不是一隻美麗的孔雀。”
“是,確實不夠美麗,但很性感,十分誘人。”安羅說道。
濡枱皺眉,她最討厭別人明目張膽的看着她的身材,這種感覺感覺噁心的厲害。
“不,很漂亮,我是說,她並不像孔雀一樣,只是高傲,她是一個冰美人,冷冰冰的,看着就心動。”莫相顧毫不掩飾心中的想法,他雖然在中國長大,但在法國的時間更長,所以說話行爲舉止,都帶着西方的感覺。
而另一方人,雖然有五人,只是和濡枱打還有些勝算,現在又多了人出來,他們開始和莫相顧溝通,“既然都是一個目的,那我們一起拿了,五五分怎麼樣。”
“五五分?”莫相顧反問道。
那幾人商量了一會,“這樣吧,我們能看出先生你的實力,我們出三七分,我們三,你看這樣好不好。”
濡枱警惕的看向莫相顧,如果他答應了,那她的勝算就更小了,也不知道現在流年走到哪了?
她們的計劃就是讓她拿着跑,她去引開敵人!
現在,如果她失敗了,那一切就都失敗了!